第7章 陛下要宣你侍寢
第7章陛下要宣你侍寢
連著下了一個月的雪,又春宮中處處銀裝素裹,就連掛在廊上的大紅宮燈都因為沁染了雪水,褪了不少顏色。
安知微看著窗外被冬風吹得搖晃不定的褪色燈籠,喝下了碗里奇苦的葯汁,小臉頓時皺成一團:「好苦,這葯。」
芙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瓷罐,從裡頭捻了顆尚還掛著糖霜的金絲棗:「婕妤快含下,一會兒就不苦了。」
窗外照進屋中的光線比往常明亮了一些,安知微伸出纖長白嫩的手指接過棗子,因喝了一個月湯藥的臉色勉強紅潤了一些,卻鼓著腮幫子自暴自棄:「以後不喝了,太苦了。」
芙蕖把空空如也的葯碗交給一旁伺候的小宮女,轉身笑了笑:「這都是嫻妃娘娘特意囑咐太醫院給婕妤您煎的,良藥苦口嘛,喝了葯病才能好,婕妤可不能辜負嫻妃娘娘的一番心意啊。」
安知微撇撇嘴,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從前在安國的時候就略通醫理,就沒有見過區區風寒葯就能苦成這樣的。
要不是這葯是嫻妃派人弄的,她早就要摔門罵人了。
「可我病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不用喝了吧......」
「既是好了,那就不喝了。」
說曹操曹操到,安知微聽著這聲音,轉頭一瞧,嫻妃手裡捧著一隻泥金手爐邁進了屋,錦薇在後面抖著傘面上的雪花。
兩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身上的寒氣散得差不多才往屋裡走。
嫻妃看見安知微坐在窗邊,眉頭一蹙:「想不喝葯,又可勁兒糟踐自己的身子,你可真是花樣百出。」
安知微仰頭望著嫻妃,剛準備起身,芙蕖就被嫻妃瞪著眼趕了過來,連忙攙著她到床上去。
嫻妃又給錦薇使了個眼色。
錦薇走到窗邊關上了窗戶,回頭對安知微道:「今兒有北風,婕妤可要為了自己的身子著想。」
安知微抱著被子下的雙腿,不太敢看嫻妃的臉色。
嫻妃對她總是有莫名的敵意。
但是她禁足修養這段日子,嫻妃嘴上說不管她死活,可私底下還是繞到她院里來探望過好幾回,還特意讓太醫院煎藥送來。
這樣不會分裂么。
安知微心裡嘀咕著,想問又不敢問。
嫻妃坐在床側的軟凳上,目光落在安知微揪緊被角的細膩指尖上:「你既然不願意喝葯,那就不喝了。」
安知微眼神亮了亮:「真的?」
嫻妃臉色淡漠,微微頷首:「剛剛皇後娘娘派人來傳話來了,明日陛下就會下旨宣你伴駕侍寢,你斷了葯也好,別讓陛下親近你時聞一鼻子藥味。」
安知微陡然間身子僵成了根直挺挺的木頭,簡直猶如五雷轟頂,過了許久,才從嗓眼裡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嫻妃娘娘您開什麼玩笑呢。」
誒,不對。
今天好像正好是禁足的最後一天。
皇後娘娘要不要這樣信守承諾,說讓亓晟召她侍寢,就這麼說到做到了......可她不想侍寢啊。
憑什麼她重活一世,還要做亓晟的妃子,供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不要侍什麼鬼寢。
嫻妃斜眼睨了她一眼,嗤笑道:「這不是你尋死膩活求來的么,如今皇後娘娘遂了你願,後宮嬪妃也都避著你的要求,你可還滿意?」
滿意,她滿意什麼。
安知微囁嚅著唇瓣,還沒來得及反駁嫻妃的話,芙蕖在一旁已經喜極而泣:「恭喜婕妤苦盡甘來,往後宮中再沒人敢拿侍寢一事笑話您了。」
安知微微微咬牙:「閉嘴。」
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芙蕖表現得這樣高興,這是在害她。
這一幕落在嫻妃眼中,就變成了安知微不擇手段達到目的之後的得意。
「想來你是滿意的,堂堂公主,合該是這樣千嬌萬寵。」嫻妃面上滿是嘲諷:「明日承了寵升了位分,你趕緊求陛下給你換個宮住,本宮這又春宮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嫻妃娘娘,妾沒有這個意思啊。」
安知微有口難辯,張著嘴有心解釋,又不知該從哪處說起。
嫻妃捧著手爐起了身:「好生歇息,明日陛下就要召見你了。」
錦薇拿了傘替嫻妃擋著落雪,一前一後走了。
安知微整個人倒進了軟綿的被子里,恨不能立刻長上一雙翅膀,飛著離開皇宮。
侍什麼寢,她才不要再給那個狗皇帝侍寢。
可召她侍寢的旨意明天就要下來了,難不成到時候她抗旨?
抗旨是要殺頭的。
安知微突然發現重生一回,也不是什麼好事,還不如喝碗孟婆湯轉世投胎,重新做人。也好過如今守著這個爛攤子,隨時都有可能小命玩完。
芙蕖把安知微的腦袋從被子里刨出來,興奮地拉住她的手腕大聲道:「太好了婕妤!您也有出人頭地的一天了!」
安知微默默翻了個白眼,心道這芙蕖傻得有點可愛。
跟綠竹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這哪兒是什麼出人頭地的機會。
弄不好還沒等成為寵妃,就被暗地裡拈酸吃醋的妃子下招弄死了。
亓國用的立子殺母的律例,那些瘋狂的女人要為了家族榮光趕著去送死,她卻只是個孤女,根本犯不著去爭寵,只需要跟聰明的嫻妃一樣循規蹈矩,在後宮總能安穩地活下去。
「芙蕖,亓國不同於安國......」
芙蕖身子猛然一震,伸手捂住了安知微的嘴巴:「婕妤!」
她迅速環視了下屋子,見只有她們二人,才緩緩鬆了口氣,又以為安知微是不甘,揣度了會兒說辭,才緩緩道:「安國已經沒了,婕妤往後只可稱它一句陳郡。」
安知微忽略掉了她話中謹慎小心,只抬眸望著她的雙眼:「亓國不同於陳郡,這裡沒有子憑母貴,我不需要對亓晟伏低討好。」
「他盼著用我安撫陳郡,所以我只要做個與世無爭的花瓶擺設就夠了。」
安知微真真是把掏心窩子的話都說出來了,就盼著芙蕖能夠明白她的意思,「然後呢,你聽明白了沒?」
芙蕖臉色青青白白,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回答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