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還想打人嗎?
第8章你還想打人嗎?
嫻妃斷了安知微的葯,安知微當時慶幸,第二天一早就開始渾身不自在了。
她不喝葯了,嫻妃就不會再過來看她。
怎麼想,渾身就怎麼不舒坦。
安知微翻身下床,找出前幾日皇後娘娘派人來給她裁量尺寸做的新襖子,鬧著要出去逛逛。
芙蕖站在她身側給她綰髮插簪,覷著銅鏡里愁雲慘淡的面容:「婕妤將將解禁,還是過幾日再出去吧......您若是覺著煩悶,奴婢可以陪你玩兒啊。」
「這都憋了一個月了,我要是再繼續待在又春宮裡,身上都能散發出一股霉味來了。」安知微拿起一隻蝶形金釵在頭上比劃了下,嘴裡咕囔不清地回道:「你要是覺著能憋著,那你就憋著,我自己出去。」
芙蕖嘆了口氣:「婕妤出去怎麼能不帶人呢,奴婢還是跟您一塊兒出去吧。」
安知微愛胡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芙蕖哪怕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放她一個人出去,不然萬一出了什麼事,可就不是像這樣禁足一個月的小事了。
安知微起身理了理衣襟,拿了手爐就出了門去,芙蕖順便帶上了傘。
快要踏出又春宮門檻時,芙蕖突然伸出雙手將安知微攔下,臉上滿是躊躇:「婕妤,咱們不去跟嫻妃娘娘打聲招呼?」
雖是禁令已經解了,可這樣一聲不吭地出又春宮很不厚道啊。
嫻妃娘娘本就看她們主僕很不順眼了,再讓安知微這樣一意孤行下去,往後連又春宮中都沒有她們的容身之處了。
安知微伸手撫上眉角剛貼上的桃蕊金箔花鈿,眸底沁出絲絲縷縷的笑意,食指勾了勾芙蕖的下巴:「還是別了吧。」
嫻妃確實是不太管她死活,可是也不會讓她出宮去闖禍,免得牽連了又春宮。
可是這一回......算了吧,嫻妃娘娘您可就再原諒小的一回吧。
芙蕖摸著被安知微摸過的下巴,旋即臉色羞紅:「婕妤怎可做這樣輕挑的動作,叫人看去會被笑話的。」
「怕什麼,她們不都知道我是鄉野來的野丫頭么,合該野給她們瞧瞧,不能讓她們覺著咱們好欺負了。」
芙蕖聽了這話,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細細想著,又說不上來。
安知微踏著一地的霜雪,拉著芙蕖就往外走:「行了行了,走吧,出去逛逛,等回來了我再到嫻妃跟前去親自請罪。」
芙蕖半推半就,一邊擔心嫻妃會生氣,一邊擔憂安知微這又是要鬧什麼幺蛾子。
她太了解自家婕妤了。
從前嫻妃娘娘厭煩婕妤不是沒有理由的,實在是她太能折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芙蕖一路心驚膽戰地跟著安知微走到了御花園,只除了路上碰到了幾個洒掃宮道積雪的宮女,就再沒遇上別的奇奇怪怪的事。
「婕妤只是去御花園坐坐?」
芙蕖在心裡勸服了自己許多遍,安知微已經痛改前非,再也不會尋死膩活了。
可一個月前安知微藉機支走她,一人投湖的情景她仍記憶猶新著。
「不然呢。」安知微摸摸手裡暖和的小爐子,在一片皚皚雪色中看見了個捲雲檐邊的亭子,邁步走去:「雖然這御花園裡冬天只剩下些枯花爛葉子,可滿眼的霜雪還是挺惹眼的,呼吸些新鮮空氣,總比悶在又春宮中要好。」
芙蕖漸漸放下心來,幫安知微提著裙擺上了亭子。
只是亭子的另一側還坐著一個打扮嬌艷的嬪妃,身後站著貼身伺候的宮女。
安知微認得她,王美人,一個月前在鍾粹宮,王美人就跟那戚婕妤分別坐在她的左右。
王美人正倚欄傷神,卻忽然被人撞破了清凈,連忙抬起帕子擦掉眼角的淚痕:「原來是安婕妤。」
美人跟婕妤的位分所差無幾,王美人也並未顧忌安知微從前的公主身份對她行禮,只是滿眼防備地盯著她。
她身後的宮女琥珀也一臉的虎視眈眈,還上前把王美人護至身後,生怕安知微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來。
芙蕖收好了傘,擋在了安知微的跟前,對著那湖泊撇了撇嘴。
她家婕妤可是這世上頂頂好的女子。
安知微看著眼前景況,袖中指腹按在手爐上的粗製紋路上,面上緩緩一笑:「原來是王美人。」
她看了眼光溜溜的石椅,並沒有坐下的意思,只是雙眼含笑望著王美人:「王美人不在永和宮中烤著火暖和身子,跑來御花園哭哭啼啼是為何?」
王美人生得白皙秀美,襯得雙眼紅得不像話,偏聲音哽咽地梗了安知微一句:「與你無關。」
其實,安知微是知道王美人在這裡黯然落淚的原因的。
因為上輩子她是親眼見著王美人怎麼被迫入宮,又怎麼在狗皇帝亓晟的溫柔勾引下失了芳心。
就是在這御花園裡。
那時她還是安昭儀,從安國和親到亓國整整一年,早就看透了亓晟哄騙女人的手段。
只可惜還有許多跟王美人一樣的女人,陷進去不算,還不願意出來。
安知微從回憶中抽身出來,垂眸看著王美人為情所困的樣子,佯裝關切地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咦,你怎麼這麼冷,來,我的爐子借給你暖暖。」
安知微說著就把手爐塞到了王美人沁涼的手中。
「你幹什麼!」
王美人臉色一變,把爐子摔在地上:「你又想幹什麼!」
安知微眨了眨眼睛,轉頭迷茫地看著芙蕖。
芙蕖抬手擦了擦額角冒出來的星點細汗,聲音壓得極低:「婕妤忘了,先前您剛進宮時,王美人因為說了您一句壞話,被皇後娘娘責罰抄了三遍宮規戒律。」
安知微眉眼一頓,心道真有這回事兒?
三遍宮規,那還是好的。
想當年她做安昭儀時犯了錯事,亓晟罰她都是抄十遍起步的。
安知微看著地上被打翻的爐子,細小的炭塊撒了一地,突然心生一計,伸手去抓住了王美人的手腕,語氣森森道:「我想幹什麼,我好心被你當作驢肝肺,真是晦氣。」
王美人不甚從石椅跌跪在地上,眼睫顫巍巍地抖:「你還想打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