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明粹宮

說笑間，鄭貴妃收起了綉帕，目光淡淡地移向了在陽光下，挑選布料飾物的秦家兩姐妹身上。

年輕姑娘臉上洋溢著珠光般的笑容，聲音悅耳動聽，頃刻間令人心神蕩漾。

「姐姐將兩個姑娘養得真好，若是她們其中一個能進宮，時常陪伴在本宮膝下，本宮定會像姐姐一樣心生歡喜！」

聽著鄭貴妃的話裡有話，秦夫人臉上狂冒冷汗，目光駭然，渾身止不住的顫意。

鄭貴妃先前已經透露過，要她拿自己的女兒來幫其固寵，可眼下秦娉苓即將被賜婚，這打得就只能是秦娉婷的算盤了。

當今聖上已經五十多歲，時不時地有個頭疼腦熱的，常常半夜宣太醫，還能活幾年也不知道。

成年的兒子更是滿地跑，各個虎視眈眈。現在把女兒送進宮，就相當於是要娉婷等著皇帝死了之後，去殉葬呀。

這可要了命了！

「娘娘，娉苓大病初痊，什麼人都不記得了，性情更是大變，娉婷日日陪伴，若是讓娉婷進了宮，只怕娉苓受不住！」

秦夫人垂首婉拒，手中的綉帕擦了擦臉頰，不知擦掉的是汗還是淚。

鄭貴妃哦了一聲，面不改色地笑望著兩姐妹，沒有接話，反倒低聲嘆道，「姐姐是個有福氣的，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秦娉苓恰巧似有所覺般，驀地回過頭來看她們，笑意盈盈地沖她們燦燦一笑，鄭貴妃臉上笑意漸深。

秦夫人頓時感覺有一根長長的棒槌砸在自己的腦袋上，笑道，「娘娘放心，日後我斷然不會再讓娉苓發生這種事情，一定會讓她順利嫁給小侯爺的！」

「那也是你們秦家內宅之事，本宮有什麼不放心的！」鄭貴妃抿唇淺笑，語調微揚，輕嘆道，「只是如今聖上日日召璇貴人侍寢，璇貴人又與這兩個丫頭一般年紀，我一時興起罷了！」

「皇上一時圖鮮，娘娘不必憂心！這宮中誰人能搶了娘娘的寵愛？」

「色衰則愛馳，我自己心裡有數！」

鄭貴妃臉上的笑意盡收，目光深遠，不知落在了何處，語氣淡淡地再次開口說道，「淮陽侯常年征戰，只有連硯川這麼一個嫡出的兒子，連家軍更是神勇無比，太子和宸王幾番拉擾，淮陽侯都不為所動。皇上又念舊，總惦記著先皇后的那點情意，若不是念著老侯爺年邁，連硯川怎麼會被拘在京都，皇上有多看重連家，我看得出來！因此娉苓和連家的這門婚事一定要成，可別枉費了我的一番安排……」

「皇上駕到！」

鄭貴妃話還沒說完，門口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大聲喊了一聲，眾人急忙起身出門迎接，烏拉拉跪了一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喊了一院子。

「平身吧！」

一袂明黃的衣角自宮門口轉瞬即來，行至鄭貴妃面前，彎腰將她扶起，二人攜手，旁若無人地眉目傳情，情深似海地往殿內走去。

帝妃二人之間流轉的情意，濃得都快要溢出殿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