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吃人的狼
劉府外，一千軍把整條街道圍了個水泄不通。一千軍則駐守城門，除郡守郭牧外，任何人不準進城。剩下的，則開始沖入劉府。
「陸，陸遙？你？你以公謀私，這是要造反嗎？」劉坤後退幾步，也被眼前景象嚇壞了。
曾經的陸遙，哪怕自己用腳踩在他頭上，他也不敢半點反抗。
再看眼前這位，除了跟陸遙長著同一張臉，簡直判若兩人。
「嗯，暫且算是吧。」
劉坤：……
歷史上，任何一個反賊作亂前，多少還得找點冠冕堂皇的借口吧，這位倒好，承認的很大方，眼皮都不眨一下。
劉坤是知道他還有官身在的。
有官身的多了，郭大人見了自己得畢恭畢敬，城外大營中還有三個校尉，那三位都是自己的拜把子兄弟，已經把自己舔出新高度。
至於新來的陸校尉嘛，好辦，先給他扣一頂謀反的大帽子，然後讓大郡主奪了他的兵權，再慢慢收拾。
可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曾經懦弱的廢柴，竟然手段如此狠辣，絲毫不給自己周旋的餘地，甚至到了可以無視上官，無視國法地步。
「兄弟，咱有話好商量，不就是一棟宅院嘛，我劉家送得起。」
這邊安撫著，那邊已經偷偷差管家去后宅叫人了。
劉家雖是第一世家，可畢竟沒大到門閥的地步，私兵是沒有的，但后宅還是養了二百多惡奴打手。就算他們沒用，其中還有三四個武者，多少也能威懾一下陸遙，讓其知難而退。
真打起來，入品的武者也能以一敵百，雙方都不好收場。
陸遙邁步走進了涼亭，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嗯，對，我就要一棟宅院，但那套院子小了，本將軍想換套大的。」
「您看上哪套就說，劉家這點銀錢還是有的。」
陸遙的目光望向劉府中的假山，花園，庭廊，屋室，一一指了個遍。
淡淡道：「就這兒了吧！」
「你！陸……」
嘭地一腳，骨魯木把他踹翻在地。
「骨魯木，你瘋了？」
他是認得骨魯木的，當初穎城防禦薄弱，城內空虛，獨狼部敢奇襲穎城，就是劉府送的信兒。
這兩年，獨狼部是穎城外最大的勢力，劉府的商隊想在漠北行走，自然少不了骨魯木的幫襯。
可以說，獨狼部手中的馬刀和胯下馬匹，有大半都與劉坤有關。
骨魯木：「還請劉大少與我家主人說話時，擺正自己的姿態。」
「主人？哈哈……你們蠻人認主子認得比乾爹還多吧？不就是錢嘛，我有，你想要多少我給你多少，甚至，讓你再裝備一千騎也不成問題，我還會上奏王府，讓大郡主封你做穎城的守備令，怎麼樣？你們蠻人做誰的狗還不是條狗呢？」
穎城曾是卡在蠻人咽喉的一根刺，曾經的骨魯木把這座堅城視作天堂，這個籌碼足夠吸引人。
劉坤真的有這個能力。
隨著小郡主勢微，武中天上次失守。
穎城也是時候換大郡主的人來駐守了。
骨魯木是蠻人，讓他駐守穎城，以蠻御蠻最合適不過。
骨魯木轉身過來，拿過酒壺，畢恭畢敬地給主人滿上一杯。
然後，一字一頓道：「吃骨頭的狗，我是不想做了，要做就做吃人的狼！」
府中百餘手持棍棒的惡奴沖了出來。
但僅是一個照面，面對這群凶神惡煞，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蠻兵，他們自己就慌了神。
無需喊什麼，放棄武器，繳槍不殺。
他們自己，已經開始擠到一起，抱團取暖，竟沒一個敢站出來。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不假，可那錢也得有命花才是。
「挺好，不用我一個一個的抓了。」
陸遙指著剛才還在劉坤懷裡獻媚的婢女，勾了勾手指。
女人嚇壞了，顫顫巍巍走過來，還想如法炮製般坐在他懷中。
「這兒。」陸遙拍了拍自己肩膀。
捏著肩，喝著酒，看著一眾螻蟻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這畫面感很讓他沉醉。
武者，是有那麼幾個，但他們面對的不是平陽郡的郡兵，而是在大漠中常年征戰廝殺的蠻人。
但有的時候，選擇權並不掌握在弱者手中。
「你，出來！」扎布指著一個正值壯年的武者，這傢伙身上釋放的氣息與自己很相近。
陸遙皺了下眉頭，與骨魯木對視。
骨魯木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他不用擔心。
別看扎布只是個半大孩子，但卻與陸遙一樣，是個陷陣官，剛入品的陷陣官。
只要對方境界不超過自己三階以上，想一招秒殺基本不可能。
兩個一品武者的對決，真心沒什麼看頭，且扎布這個小蠻子，對武者力量的認知基本跟他家主子沒什麼區別，揮起拳頭硬鋼。
那個供奉幾乎是以一種卑微的必死心態，迎戰了。
武者對決中，但凡遇到了陷陣官，得嘞，看客老爺們基本可以準備酒菜了。
吃上一個時辰，有可能還打不完。
「你想跟我玩玩嗎？」陸遙語氣十分平淡地問劉坤。
兒時的陸遙，作為同齡人中最早的入品武者，是絕對妖孽的存在。
慢慢長大了，個子高了，身子壯了，自己還是一品。身邊兒時的夥伴已有趕超之勢。
到了前年，劉坤仗著自己的萬貫家財，獲得資源無數，直衝三品。
再後來，每一次插旗比武，就成了陸遙的噩夢。
那是對他人格的侮辱，對尊嚴的踐踏，陸家也被貼上了弱者的標籤。
「好啊，以一個武者尊嚴，決鬥！」
陸遙：「可你不配呀！」
劉坤：……
身後捏肩的婢女嚇的一跳，趕忙收手。
「沒說你，繼續捏。」
一個蠻兵從府外跑了進來，趴在骨魯木耳畔低語了兩句。
「主子，郭郡守來了。」
「放他進來吧。」
聽到這裡，劉坤長舒一口氣，心裡總算踏實了點。
郭牧算是個清廉的好官，但他與朝堂上的大多文官一樣，骨子裡都有書生的文弱之氣。
為官一任，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最重要的是，郭大人清楚，平陽郡的當家人是大郡主，而劉家就是大郡主的代言人。
郭牧在一眾蠻兵的虎視下，雙腿不住地打著顫，慢慢挪了過來。
陸遙向他招手：「郭大人，快過來坐。」
文官哪裡見過這殺氣騰騰陣仗，腦門上冷汗直流，坐立不安。
他不是怕陸遙發瘋，而是怕鬧出了亂子，大郡主那不好交代，撤了他的官。
骨魯木很貼心地給郭大人遞上塊毛巾。
郭大人順勢接過來就要擦汗。
陸遙：「大人？您先緩緩，這毛巾不是這麼用的。」
「那……？」
「擦血用的。哦，您不用擔心，不是您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