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向勝利的忒修斯之船:其三
烈日升起,陽光灑滿了橢圓形競技場的整片場地,一個熟悉的男人站在正中心。他遮住眼睛看了看大致的時間,隨後環視了一圈寂靜的看台。
「唉,今天沒觀眾,也沒有貴族過來看,真是可惜。」
男人一臉殘念地搖搖頭,隨後叉著腰後退了一步直視著幾人。
「既然沒觀眾,就不要那麼繁複的儀式了。你們到這兒來的目的我都清楚,所以接下來需要像死囚犯一樣與敵人戰鬥了。中途沒有暫停,直到一方完全戰敗,也就是被打趴下完全起不來為止,想要投降也不可能。明白了嗎?」
男人等待著回答,完全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的眾人只是下意識點點頭。
「好,那麼請就位,等待對方角鬥士入場。」
像是裁判一般朝後方退了一步,地板傳來了轟隆轟隆的聲音,乾燥的場地揚起了厚厚的塵土遮擋了視線,在塵土的另一頭緩緩走來的男人一直穿越過屏障,眾人才看清他的長相,不由得瞳孔跟著皺縮。
「果真是你!」
忍不住喊出聲,岸邊露伴咬緊了牙關恨恨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啊?請問你是……」
留著一頭粉色頭髮,臉上像某種食物上撒落著芝麻裝點的餅乾,男人稍顯發黑的皮膚配合著他微短的毛衣,手中握著的是一枚行動電話。
「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你誒,好眼熟!不過這裡怎麼跟羅馬的斗獸……啊對哦!這裡就是斗獸場!」
比出一根手指,年輕的男人裂開嘴角開心的樣子絲毫沒有面對角斗的緊張感,他像是遊客一樣朝兩側看,因受損低矮了不少的一側牆體是完整的,隱約可見牆壁外圍還嵌著金色的盾牌,觀眾席的上空也有一塊塊長長的遮陽頂棚。
「好厲害哦,修得就好像才蓋好一樣!真是幸運啊可以來裡面參觀,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修的,怎麼報紙一點都沒有報道……」
摸了摸兜里翻找無果,年輕人似乎想要找相機拍照留念,全然不顧站在一旁的幾人眼神都暗含著火焰。
「……喂,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自然不能貿然出手,在青年人才出現時布加拉提就示意岸邊露伴可以回到盒子里,對方卻拒絕了。現在的岸邊露伴正錯開兩旁保護他的喬魯諾與米斯達,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幾天前,我跟你見過一面,那時候是在那不勒斯的機場,你被一個占卜的男人纏住了……」
「是嗎?」
面對自己有記憶卻想不起來是哪個的男人的話,年輕人一臉驚喜。
「我想起來了!那天我被他纏住,他強拉著我占卜,估計是把我當成遊客想宰一頓吧……嗯嘿,幸好後來我的錢沒有少,不過我不太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所以說是你幫我解了圍嗎?真是得好好感謝你呢!」
無邪的笑容,自然的神態,年輕的面孔,在除布加拉提的眼中,那只是虛偽的表象。米斯達的眼神變得更深,納蘭迦則瞪大了那雙充血的眼睛,喬魯諾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冷漠,也偷偷進入了戰鬥狀態。
「別那麼客氣,畢竟你也送了我一趟不錯的旅行體驗,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呢。」
只要在眨眼的瞬間就能回想起盒子里那冰冷的觸感,即便岸邊露伴承認那是他自己選擇的路,行走在自己選擇的路上很幸福,卻還是對這一切的原點感到憤恨。也許人類的情緒就是如此沒有道理可言,但眼前這個男人不過就是個陌生人!才不要跟他講道理!甚至岸邊露伴不假思索地將其歸類為仇人!
「有嗎?可我……什麼也沒做呀……哪裡來的感謝呢?」
眼前的年輕人一臉困擾,岸邊露伴就看著他撓腦袋,隨後哼了兩聲。
「那大概就是因為你什麼也沒做,所以我才要『感謝』你啊托比歐先生。」
「呀?你知道我的名字?」
好奇地將臉湊了過來,完全沒看見幾人捏得發抖的拳頭,那雙無辜的眼睛眨啊眨,岸邊露伴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著冷靜,隨後點了點頭。
「我知道。所以裁判先生請問何時才能開始?」
不同於人與動物的對決,人與人的對決是需要裁判來發出「開始」的指令,兩方才能正式動手。如若一方提前動手,則直接被判輸且需要接受皇帝的處罰。
「快開始吧!我要親手幹掉這傢伙!」
納蘭迦在阿帕基曾經倒放的影像中曾見識過這個男人,他像個純粹的惡魔,不知對生下自己的母親感恩,同樣也將養育自己的恩人殺害。他可以一臉冷靜地將屍體藏在地板下,他可以舉起手中的斧頭毫不猶豫地朝活生生的人劈過去。納蘭迦自認成為黑幫流氓后,對殺人一事也在逐漸變得麻木。因為是敵人,因為同樣是黑幫的噁心混蛋,所以不論是打一頓還是直接幹掉都沒心理負擔。但那就是黑幫的世界,對於一般市民,布加拉提從不允許他輕易殺人,更何況那是恩人。納蘭迦只覺得噁心,他想要直接了結掉眼前這個渣滓。
「既然這麼著急,那我就直接進入正題。」
裁判男人輕咳兩聲。
「接下來你們可以使用武器進行戰鬥,在場邊的架子上有劍或者是矛之類的,如果擔心受傷,也可以攜帶盾牌。」
男人指著場周的架子,一聲忍不住的「噗嗤」聲打斷了男人的介紹。
「……如果覺得自己能力無需盾牌的話可以不用,並非強制性需要你們佩戴盔甲。」
發出得意的「嘿嘿」聲笑個不停的米斯達捧著肚子眼睛眯起來,他撐著納蘭迦的肩膀,隨後掏出了自己的左輪。
「古代就是古代啊,還是現代比較好,決鬥什麼的簡直就是電影題材,根本應用不到實際決鬥嘛!」
利落地轉動一圈彈夾,確認過裡面是滿彈狀態,隨後金屬的「咔噠」聲表示著左輪的狀態完美。米斯達挑起下巴,眼神略顯不屑。
「這可真是人類偉大的發明吶啊——就算是玩兒俄羅斯□□賭,也比真的拿起長劍去跟對方拼得渾身是血來得優雅,該說這是賦予了生命結束儀式以美學嗎?」
米斯達對於他的左輪擁有著熱愛與信賴,雖然最初是極度厭惡的,那威脅著自己生命的冰冷槍口,它可以輕易剝奪生命……卻能讓人類世界前進的腳步加了速。同時也為自己提供了無限安全感。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男人盯著米斯達滿是嘲諷的臉問出,將原本握在手中的劍放了下來朝場地中間走去。
「你所用來戰鬥的到底是什麼,這些都不用跟我炫耀,你只要奮力戰鬥就好。」
冷著臉的裁判低著頭將手掌伸直,隔於兩方之間,在僅有電影或電視劇中才可以看到的神情以及動作之下,立在中間的掌劈了下來,象徵著決鬥開始。
也就在這一瞬間,米斯達以誰也反應不及的速度直接勾上了扳機,兩枚反射著耀眼陽光的子彈在空氣中愣是拐出了不可能的弧度,隨後毫不猶豫朝著不遠處的男人飛射過去!
「嘁!」
手無寸鐵的男人,甚至連躲避的眼神都沒有,他呆愣愣的,握著手中的行動電話貼靠在了耳朵上。
「……BOSS……」
輕吟了一句,托比歐像是迎上了子彈朝前傾身。而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下,男人的身影頓時瞬移,像卡住的影片突然運轉,他的步伐絲毫沒受到阻攔,徑直朝著武器走去。
「這?!」
雖然知曉對方能力,但自身的替身能力與時間沒有關係,米斯達等人總有著一種不真實感,岸邊露伴則一臉泰然朝著托比歐走。
「很……很難想象誒!好恐怖,不過幸好有BOSS的無敵替身,不然我一定會被那兩顆子彈穿透心臟呢……」
笑起來仍舊是燦爛無邪的青年,托比歐微微發紅的雀斑臉頰上有著莫名的興奮表現。他的手握上了一柄長劍,甚至接近人類身高的劍沉重無比,最初拎了一把劍尖甚至沒有抬起來。再次嘗試時,總覺得他像是瞬間變得成熟了不少,岸邊露伴察覺到他借用了自身另一半靈魂的力量。
「露伴老師不要冒險!」
布加拉提的暴呵在身後響起。隨即脖子上纏了一圈什麼,輕輕一帶岸邊露伴整個人便朝後倒退過去。
「他殺不死我的!為什麼不用我當無敵擋箭牌!」
「什麼鬼話!」
硬生生打斷岸邊露伴的夢話,布加拉提極少出現的慍怒在臉上浮現。
「切斷你的四肢挖了眼睛割了舌頭也一樣可以不死,就不要給喬魯諾添麻煩了,小心自己變成忒修斯之船!」
用另一隻手扯過人,隨後扔向了眾人的最後面。無法被殺死或被攻擊又如何?眼前那個一身粉紅的男人不也是如此?即便他們多想就這樣殺掉他,那是老闆的靈魂所存在的生命體,那也是即便速度快如子彈也無法擦到一點點的「絕對防禦存在」。可即便如此,布加拉提知道自己還是需要殺掉對方,縱使此刻看不到一絲絲可能。
「納蘭迦跟米斯達!大範圍攻擊他!我需要知道他可以躲避的範圍!」
布加拉提也帶著眾人朝後退了幾步,隨後「航空史密斯」與米斯達的子彈便如同轟炸一般,鋪天蓋地朝著托比歐呼嘯而去,彈雨密集的光點之中米斯達的子彈甚至可以在被躲開后再次折返,分散開來的替身們歡呼著用力為子彈繼續加持動力。
「真是漂亮誒!」
仰頭即可見識到這如雨般的光點朝自己襲來,托比歐笑了笑,隨後他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盾牌。那原本不算大的盾牌無法擋住全身,頂多可以護住頭跟胸腔,他卻以一種即將要倒地的姿態朝前栽了過去……彈雨間歇時,那面盾牌上已滿是坑窪,而毫不在意自己丟不丟臉的托比歐,僅憑那面小小的盾牌與自己替身所持有的運算能力便完全躲過了扣網一樣的攻勢。
「啊呀……可惜。」
眾人只覺得一陣惡寒,卻沒有停下的意思。這次米斯達連續扣了6次扳機,在子彈一閃而過的光芒下,托比歐的身邊就像是織起了一個不斷縮小著的網,納蘭迦則封住了頂部,「航空史密斯」火力全開。
「殺了你……殺了你……!!」
在「航空史密斯」那不間斷的攻擊聲中,納蘭迦咬著牙指揮著轟擊地域,布加拉提則像是對付那個滑冰小子時一樣,只是幾拳,地面便出現了幾條看似完全沒用的拉鏈,而那金色的拉頭上,正掛著喬魯諾的一枚胸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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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章前:
我沒有跳章,沒有漏劇情,不要覺得我寫串了傳錯了哈~
最後吼一句「動森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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