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卡普里病院的?小時 其三
「真的嗎……福葛?」
連納蘭迦都驚呆了,但福葛臉上卻滿是痛苦。他一般時候不會輕易開口,在沒有確鑿證據時,自己的話可能給團隊帶來錯誤的影響。但如今自己的推論被當成危言聳聽,也實在覺得不好受。
被人忽略的感覺不好,被人關注的感覺也不好。自從知道自己的智商測評結果時,他的人生似乎就已經遠離了單純與快樂。倒不是討厭自己的智商,在十三歲進入進入大學時,受到旁人的讚許時不會多高興,對於莫名其妙的詆毀也不在意。
「如果是……這樣的話,未來都會很辛苦。可是有所準備,總比什麼都不知道得好。老闆不會輕易出手干預的,也許會給我們一些指示,但絕對不會親自截殺那些人跑來暗殺的,這些都需要我們自己去面對。」
想著自己發脾氣似乎也沒什麼用,索性鬆開手。喉嚨里有壓抑的感覺讓福葛喘不上氣,無力坐回自己的席位,阿帕基卻輕笑了一聲。他將插在胸前的雙臂放下,隨後把胳膊肘搭在福葛的肩膀上。
「你小子,還真是有一套呢啊!」
一旁沉默許久的布加拉提也開了口,但語氣卻更加沉重。
「我贊同福葛的推斷,他擁有非常靈光的頭腦,所以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也許是非常嚴峻的考驗,大家做好心理準備吧!」
依舊讓人害怕的深沉臉色,平日里溫柔的布加拉提似乎不見了。眾人並不知道如今的他與喬魯諾本質上已經與眾人不同步了,他們卻依舊信任著,這讓布加拉提心裡有些小小的煎熬。
「唉~~~真是羨慕這傢伙吶~這麼聰明,不像我,跟笨蛋一樣。」
稍微自嘲了一句,米斯達臉上是輕鬆的笑意。但他說出這句話時的情緒,則跟被他羨慕的傢伙心情完全相反。
人擁有過高的智商,也許想很多事會更加輕鬆方便一點,不論對於學習工作,還是對自己未來的人生規劃。福葛在十三歲進入大學后,卻發覺自己所認知的世界並不如此。父親依賴骯髒的商業手段暴富,在與真正的上流社會份子接觸時,常被人瞧不起。但對他高於常人智商心存期待的父母似乎過了頭,在強大的壓力下,那還只有十幾歲的脆弱神經逐漸開始崩弦。
那時的福葛,在旁觀者或期待或誤解的心情中無法冷靜,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甚至有殺了誰的衝動。為了掩飾他那瘋狂的想法而不得不學著閉嘴,學會與人隔絕,原本不想要去傷害誰。
可在福葛以為只要不招惹旁人就不會失控的時候,他如此尊敬的教授對他伸出了骯髒的手。用充滿了噁心慾望的眼神跟語氣「邀請」他來家裡輔導他,示意他只要按照自己所說的去做,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福葛並不知道人類可以噁心到這種程度,從對方搭上自己肩膀的指尖傳來的抵抗情緒在升高,在積蓄,在他無數次說「請別這樣做」之後,握著厚重書籍的手卻先一步不聽使喚了。
我不是說了不要這樣做了嗎?!我那麼尊敬你,你這個人渣敗類!骯髒的狗雜種!去死吧!去死吧!下地獄去吧!帶著你那噁心的想法給我下地獄去吧!
那應該是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了吧,福葛在雙手被銬住后,低著頭這樣肯定著那時的心情。
判定怎樣的罪責已經不重要了,他的父親為了洗脫他的罪責花了不少錢。但這份給家族帶來的恥辱讓父母無法接受他,在釋放當天,便宣布了斷絕關係的決定。
被生養自己的父母拒之門外該是怎樣的心情,是孤獨是無助,還是該哭著求他們開門繼續認自己做兒子?福葛知道,自己要選擇的只有離開。
成為孤獨一人,福葛能夠選擇的只有做見不得人的活去勉強生活。那曾經引以為傲的高智商,如今卻完全投入到計劃如何躲避掉追蹤者,如何繞過警察視線的布局中。這讓福葛覺得,上天賜給自己的,如今看來只是個笑話。
但也因此,福葛懂得了一個人活著時該怎樣得到金錢食物,靠著自己的年紀去規避掉問責。曾學過的知識,可以輕鬆擺平那些憤怒的傢伙,自己則在法律的空隙中自由靈活。
「我是,遇難者哦!且因為是未成年,所以會受到法律的庇護喲!」
將肚子填滿,毫無愧疚感的福葛對著餐廳的服務人員這樣說。
「你可以把我歸類於無家可歸的人啦!雖然我不喜歡乞討者這樣的稱號,但是這並不妨礙我使用這個身份。在法律上,像我這樣的人,會向社會尋求援助,而今天這頓,可以當成是做慈善、或者是出於人道主義的救援。如果你想要告我吃霸王餐,我同樣可以告你藐視法律,試圖歪曲事實。」
到底該將這件事歸類為霸王餐,還是歸類為人道主義救助,這都無所謂。福葛知道,自己可以大言不慚地這樣說出口,也會在法庭上為自己辯解,且不會輸掉官司。但餐廳不一樣,他損失的會更多,而不僅僅是一餐飯錢。
「布加拉提先生!您教訓教訓這個臭小鬼吧!怎麼還有這種人!」
餐廳員工徹底怒了,但他卻望向了另一邊沉默進餐的男人。那男人身著一身白色外套,舉止優雅,抬起頭時一雙眼睛透著讓人不明所以的堅定光芒。
「不是個挺有意思的小鬼嗎?」
這樣形容著福葛,叫布加拉提的男人站了起來。他替自己付了餐費,同時邀請一同喝咖啡。
在簡短講述了自己的事之後,對方發來了邀請。但已經決心一個人生活下去的福葛並不想再發生那樣的事,自己無法控制的那根神經,就像是隨時會被引燃的引信,之後到底會發生什麼事,他預測無能。
「不想再傷害誰了,這種憤怒的後果會傷害到其他人,與其跟誰同行,還不如讓我一個人生活。」
「傷害嗎?如果你覺得可以,就來試試吧。不過我會讓你發揮自己的才能,因為拿來解決那種無用的小事,真的很可惜。」
「我可以將這些看作是利用嗎?」
男人並不在意福葛略帶怒氣的話,他只是笑了笑,隨後伸出手。
「隨你怎麼認為。如果有被利用的感覺,那也來利用我吧福葛!利用我的能力手段,去接納你憤怒的猙獰與難以自控的衝動!」
「接……納?」
福葛看著男人自信的笑容完全不敢相信,可他一直層層包裹的心卻開始動搖了。不奢求誰會理解會包容,但當有一天真的有誰出現,像這一日代付的餐錢一樣,那樣的舉動讓福葛重新找回了與他人之間的聯繫。
顫抖著握上去的時候,福葛在孤獨許久之後終於感受到了溫度。同時布加拉提也像他所承諾的那樣,終究沒有辜負福葛的期待。
波爾波的考驗,讓福葛擁有了替身能力「紫煙」。像是在用另一個極端去影射完全不同的福葛一樣,「紫煙」擁有著難以自控的脾氣,包括潔癖,卻完全沒有一點點智商。像是將自己的另一面完全剔除了出來一般。
「笨蛋、倒讓我覺得你真的很幸福,米斯達。」
福葛臉上露出了微笑,揚起了下巴也只能望到天花板,但福葛卻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到底要怎樣才能通過計算獲得「好運」、「幸福感」、「快樂」這種非物質上的東西他不知道,只是如今在想到明日需要面對更艱難困苦的戰鬥時卻保有的安心感讓他無比滿足。
「喂……你小子還真把我當笨蛋了啊?快給我道歉啦~」
被米斯達用胳膊肘戳了好幾下,在病房的外面小聲胡鬧也沒遭到布加拉提的制止,幾人都覺得此刻如此寧靜。卻在彷彿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中,正如感受不到自己已經跨越了某個萬米節點一般,時間在流淌的同時,命運早已悄悄改變。
病房內,喬魯諾仍舊一言不發地坐著。他跟岸邊露伴除了康一之外並沒有什麼聊的,感覺到實在沒勁的岸邊露伴只好主動打破沉默。
「喂,喬魯諾。在你的人生里,有沒有什麼有趣或者是奇怪的經歷?能讓一般人無法相信,或者是覺得你這傢伙在說謊的那種?」
「誒?奇怪的事嗎?」
沒料到岸邊露伴會這樣問,在思考了一番之後,喬魯諾想了好一會才勉強開口。
「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事,不過在替身覺醒的時候頭髮從黑色變成金色了,也更細更軟了。這樣的算嗎?」
「黑色?原來你是黑髮?」
岸邊露伴感覺身體差不多快要恢復了,便坐了起來。
「是的,我曾經遺傳母親的黑髮,父親是金髮。」
「黑色啊……黑色。聽起來好像很有趣啊,還有其他的事嗎?比如讀書的時候遭遇過什麼,迄今為止有哪些自己想不通的事之類的。再無聊點上學的時候有沒有女孩子追求過你也說說吧!」
其實是因為最近缺乏靈感,周更的漫畫雖然能及時交稿,但那種讓人焦躁的感覺著實討厭。曾經在康一身上找尋靈感卻被東方仗助那傢伙差點拆了家,自己也進醫院住了一個月。那之後不再輕易撕別人的「過往」拿來取材,單憑想象就要創作出受讀者喜愛的漫畫說實話很有壓力。
「這個,抱歉我真的不記得。倒是岸邊露伴先生,呃……我可以叫你露伴先生嗎?」
客氣地問了一句,喬魯諾似乎忘記了在最初見面時,他的態度有多讓人討厭。
「隨你的便,叫什麼都行。不過話說這一晚光是在這裡掛水還真是漫長吶啊!也不知道該干點什麼……話說喬魯諾,你是不是拿著我的回形針?」
這才想起來的岸邊露伴直接問出了口,喬魯諾也只是點著頭承認了。
「沒錯,確實是這樣的。昨天掉到公路上,我拿來變成蜜蜂找你,今天也多虧了它才能找到從奇怪鎮子里出來的路。」
說著摘下了回形針遞了過去,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私藏他人的物品。看著這枚黑色的PRADA胸針,岸邊露伴卻沒有伸出手。
「還是放在你那裡好了,因為明天可能需要用到它……」
微微轉頭看向已經全黑了的窗外,岸邊露伴的神色開始變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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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葛部分的過往,其實是結合了動畫與漫畫的部分。總之他就是挺慘的,寫心理分析的時候我感覺自己也快自閉了。但是這掩蓋不了福葛是個善良的小孩人設,為了彌補他在原作中戲份少的問題,以後會盡量讓他多以「分析師」或者是「旁白解析」的身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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