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鳳凰男(十九)

科舉鳳凰男(十九)

李槐是向慶榮親自挑選的,在挑中李槐之前,也有別的很合適的人選。畢竟向家是做生意的,心性聰慧的,能培養得精通此道的,對向家來說也很合適。

但是在媒人跟他推薦李槐的時候,他思考了很久。向家雖然家境殷實,但是畢竟是商賈之家,最低賤的就是商賈,在官員面前,他們幾乎沒有說話的權力。而李槐是讀書人,而且看樣子是有天賦的那種,這讓向慶榮很動心,若是李槐日後能在向家的資助下高中,這對向家來說,是一躍升天,以後在正臨,不管是誰,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的。

正是這一個信念,支撐著向慶榮。所以他極力資助李槐,想在李槐考試一途上,給他最大的助力。

但是這何嘗不是想讓李槐以後能記得向家對他的幫助,讓他感恩戴德,顧念自己的今日是如何而來。可是現在,看樣子,李槐根本就不懂感恩。而且,看樣子,等他得勢之後,拋棄向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讓向慶榮十分難以抉擇。他心懷希翼,畢竟可以說李槐是他一手培養成現在這樣的,眼看著李槐就要一步登天了,他投資還沒有得到回報,讓他這個時候放棄,顯然是不可能的。

向慶榮想到這裡,對向清怡道:「清怡,你放心,他不敢的。現在做官都要講究名聲,他到時候若是得勢就不顧我們向家對他的栽培,世人的唾罵聲都能讓他做不成官。」

向清怡道:「你想的都是想當然的東西,你怎麼知道,李槐假如高中了,會不會攀附京都裡面的權貴呢,若是那權貴不分黑白,一心袒護李槐,你覺得我們區區商賈之家,想逼我們主動放棄有什麼難的?」

向慶榮臉色微變,隨即道:「不會的。」

「爹認為不會嗎?」向清怡道,「爹你做生意,都會權衡風險吧,當風險比預計的收益小的時候,你可能才會去搏一搏,若是風險比收益大了,你還會願意嗎?你現在賭的是人心。李槐的野心你還看不出來嗎?他連王通判家的姑娘都能拒絕,您覺得,他是因為良知或者是對我有深情才拒絕的嗎?我覺得他多半是因為看不上眼。」

向慶榮這時候才是真的動容了,他臉色大變,他自始至終認為李槐之所以拒絕王通判家的親事是因為他遵守承諾,從來沒有想過是向清怡現在說的這種可能。

「爹,你之所以挑中李槐,就是因為他是讀書人,有了功名,我們家也就有了保障。他現在已經是舉人了,對我們來說已經足夠了,如果他更進一步,對我們害多於利。爹你應該清楚的,等他真的高中,那時候,他想怎麼樣,爹你就再也不能做他的主了。而且,前面爹你如此脅迫他,李槐這個人心高氣傲,你以為他不會懷恨在心?等他真的大權在握,只怕就是我們向家的死期!」

向慶榮用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向清怡,他從來沒發現自己這個女兒竟然能說出這樣有遠見和條理的話來。

「別太貪心了,我們只需要一個舉人就足夠了。」向清怡勸道。

向慶榮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才道:「可惜現在也晚了,李槐已經赴京趕考了。」

向清怡笑道:「這有何難,爹爹只需...」

李槐那日從向家逃出來之後,摸黑回了家,連夜收拾了行李包袱,第二天天未亮,就帶著家人勻給他的下人和書童墨童出發了。

坐在車上,李槐難免心煩意亂。他確實擔心向家在知道他逃走之後會惱羞成怒,到時候若是對外說他忘恩負義,只怕他名聲不好聽。

雖然許半琴已經答應他會在向老爺面前說他的好話。

墨童見他悶悶不樂,也知道他的煩憂,勸道:「公子何須心憂?向家如此看重你,不會因此就放棄的。」

墨童跟了李槐有兩年了,雖然是書童,但是他也不識字。李槐也沒有功夫教他識字,他平日只是照顧李槐的飲食起居。

李槐嘆了口氣,他有時候會想,若是當年沒有答應和向家定親,現在會是什麼樣。他大哥一家對他讀書費錢一事不滿良久,若是他在讀下去,肯定會兄弟反目。後面向家出現了,給了他們家很多錢,一家人都搬進了城裡。

一開始大家都挺高興的,突然有了錢,好像生活的艱難霎時間都消失了。一家人重新變得和睦,大哥一家也因為是託了他的福,對他很是尊敬。

李家其他人都很高興,李槐卻一直不舒服。這些都是他犧牲了自己的尊嚴換來的。而且向家對這件事並不保密,誰都知道他們家的富貴是怎麼回事,他剛開始都不敢出門,後來他中了舉,別人不敢當面嘲笑他了,但是背後也沒少笑話他。他別說現在只是舉人,就算是以後高中進士了,他身上也有一個永遠都磨不去的烙印,他是向家的上門女婿。

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他家雖貧,但是從小讀書識字,修身養性。可那向家姑娘,大字不識一個,如此的愚笨之人,怎堪配他!

即使這個女子在見他第一面的時候就面紅如晨陽,嬌羞得讓人憐惜。可他心中實在看不起,不曾正眼瞧過她。這樣的女子,他真的要娶她為妻嗎?

李槐每每想到此,就想掩面嘆息。

若是他沒有中舉,他或許還不會有什麼想法,可是他二十有二就中了舉人!他聽說自己的名聲都傳到京都去了!這般年輕的舉人,當世能有幾人?他前途無量!

可是早年他自賣自身,換來科舉之途已繼,這會成為他身上的笑柄!

他早就想好了,他是不可能娶向氏之女的。

李槐漸漸地將心放了回去,如今都已經出發了,他該將心思好好地放在正途才是。

顛簸了三天,他們總算是到達了京都。

他是第一次來京都。

京都之繁華,正臨遠遠不及。縱橫交錯的街道,摩肩接踵的人流,滿街琳琅滿目的商品,行人身上所穿的錦服,華麗的馬車,巍峨的宮牆,深深地震撼了他。他有種曾經的自己坐井觀天的感覺,現在才知道,正臨那個小地方絕對不是他人生的終點,他的路,最終是指向這裡。

他即使學過君子禮儀,還是忍不住揭開車簾朝外面張望。

路經一處高門大院,門口立著兩尊漢白玉石獅,怒目圓睜,高大的兩扇銅門,彰顯森然,氣勢非凡。

而門上掛著一塊黑底朱漆的牌匾,上刻劉府兩個大字。朱漆,筆跡磅礴。一看就知道出自大家。

這樣的門庭,就是正臨的縣令家也是比不上分毫的。李槐不由得看待了。

雖然不知道這裡面住著什麼樣的達官顯貴,但是那一刻,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的對權勢的渴望擊穿了他的心臟,他願為此獻出一生。

過了那戶人家,李槐將頭縮回來。他臉上的震撼之色也慢慢地隱了下去。

墨童坐在一旁,詢問道:「公子,我們去哪裡找個住宿呢?」

李槐也是第一次進京,也不熟悉,他吩咐馬夫,去找一下下榻的客棧。

李槐打算要找那種能住一個月的。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京都很大,林林立立的客棧也不少,但是都差不多住了人了。

上房已經沒有了,下房倒是有,但是條件不怎麼樣。

而李槐帶了足夠的盤纏,他意思是找一個獨院,可以讓他安靜地溫習。客棧就算是上房,人還是太多太吵鬧。

可是他這個點才來,院子早就已經租沒了,這段時間,天下的舉子都湧入了京城,有錢人還是不少。

李槐不太願意將就,可是若是再不快點決定,可能下房也要沒有了。

就在李槐準備定下一處客棧的時候,一個人突然找上了門。

是個中年人,看穿著打扮,是做生意的。

「李公子,可算將您給盼來了!」一見面,這人就神色激動。

李槐有些驚訝,他看了看這人,著實沒有印象。不過這人開始自我介紹了。

「鄙人是向家在京都的管事,東家早就吩咐過了,給您準備院子,這都盼了您好久呢,總算是將人給盼來了。您這是準備住客棧?我已經備下了院子啊,快快隨我去吧,客棧人這樣多又雜,怎麼方便溫習功課呢?」

李槐著實愣了一下,這人是向家的管事?既然是管事,該不會不知道他現在和向家鬧僵的事情。但是轉念一想,這院子必然是向老爺之前就備下的,這人大概還不知道向家發生的事情呢。

李槐猶豫了一下,緊接著就想明白過來。現在應該是向家求著他,而不是他看向家人臉色的時候了。

他想通了這個關節,就跟著管家走了。

這管事自稱姓江,幫著向老爺在京都打理了多年生意了。

李槐有些驚奇,他沒想到向慶榮生意竟然做到了京都來。

江管事笑了笑,「我們在京都鋪面不多,就幾個罷了。」

李槐聽了哦了一聲,沒放在心上。

江管事果真將他們領到了一處宅院外面。這宅院不大,兩進的。

「早就知道公子要來,但是沒想到公子來得這樣早,人都還沒有備齊,明天我再挑兩個人過來伺候公子。」

李槐連忙婉拒,「無需勞煩,能有處棲身就已經十分感謝了。」

江管事哪裡肯,理所當然地道:「公子如今的首要任務是考試,哪能讓別的事情來分神呢,公子只需溫習功課便是,其他事情我會替公子安排周到。」

李槐當然願意一心讀書,他假意推辭了一番,也就接受了。

將人送進宅院安頓好,江管事就告辭了。

等走出宅院,江管事才鬆了口氣。

向慶榮派來的人昨晚上才趕到,要他務必將李槐給攔下來。這宅院確實是向慶榮前面就讓他準備好的。他連忙派了人去城門口盯著,總算是沒有錯過,將人給請了過來。只是他有些不懂,為何東家要那樣吩咐。

不過江管事跟了向慶榮多年,一起打過江山,向慶榮自然信他。

江管事回去之後,斟酌著派了自家夫人身邊伺候的一個丫鬟過去,這是他夫人的心腹,替換掉了他原先就準備好的一個丫鬟。

這宅院獨門獨戶,果真安靜。院門一關,京都的繁華與吵鬧都關在了門外。

院子的雜事都有人處理,每天熱菜熱飯甚至熱茶都端到他手中,他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讀書溫課。

除此之外,他還想去外面結交一些朋友,這些人同是舉人,但是來自不同的地方,本身水平各不相同,身後的背景也不一樣,興許運氣好,能結交上一個家裡有權有勢的,這對他絕對有益無害。

只是李槐不知道門路,他也不知道同樣來自正臨的那些舉人如今住在什麼地方,京都實在是太大了,他不能花費這個力氣和時間去找人。

他本來有意讓江管事去幫他打聽打聽,看看城中有沒有地方舉行什麼宴會之類的,但是江管事嘴上答應下來,卻一直沒有音信。李槐雖然有些失望,但也很快就調整過來了。

一晃,半月過去。

李槐本來還有些擔心向家的人會追來,但是沒有,而且江管事待他也十分尊重,時常過來過問他的起居。這倒是叫李槐對向慶榮的怨恨消磨了些許。

遠在數百里之外的正臨。

「你是說,老爺是因為認為楊氏能給他生兒子,這才娶了楊氏進門?」許半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翠玉。

翠玉道:「是啊,這個消息還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鬟傳出來的呢。」

許半琴雖然驚訝,但是也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意思。她一直想不通向慶榮為何會突然娶楊氏,楊氏也不是什麼國色天香,家裡面更是不值一提。

「可是,老爺不是生不了孩子嗎?」許半琴接著疑惑道。

翠玉道:「可是老爺生下了大姑娘啊。」

許半琴冷笑道:「你沒聽說過嗎?之前老爺有個外室,給老爺生了個兒子,後面才發現,孩子是這女人跟老爺身邊的管家偷情生的!」

翠玉明白許半琴的意思,可是現在就算是懷疑也沒有證據了。

楊氏進門已經快三個月了,向慶榮終於有了將中饋交給楊氏的意思。這讓許半琴危機感重重,這一步若是乖乖地將中饋交出去了,以後就只有挨打的份。

「老爺現在還是沒有去老太太那處吧?」

翠玉答是。

許半琴又問:「楊氏每日都過去請安?」

「是,最開始老太太好像不太願意見她,她就在外面站著,現在似乎把老太太給說動了,每天進去說很久話才退出來呢。」

許半琴冷笑連連。向清怡不會以為弄出這麼個女人來,就能將她弄垮吧!可惜她弄來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太笨了一點,不知道往老爺身上使力,卻往老太太身邊湊。顯然,她認為只要將老太太伺候周全了,老太太就能保證她在向家的地位。

可惜她錯了。

許半琴沉思片刻,道:「給老太太送些東西過去,就說是老爺太忙,顧不上過去盡孝,這些東西是補償老太太的。」

翠玉有些不明白,但是還是去了。

許半琴讓翠玉找人盯著,果然,不出兩天,送過去的東西就被老太太悄悄送走了。

許半琴十分得意,當即就去找向慶榮。

向慶榮可能為了求子,最近多半時間都是歇在楊氏那裡。許半琴只能過去找他。

見了向慶榮,許半琴先說了點別的,跟向慶榮溫存了一會兒,才邀功般說道:「老爺一直忙,這麼久都沒有過去老太太那裡,我想著,老太太畢竟是長輩,要是不管不顧,傳出去,對老爺名聲也不太好。就命人送了些東西過去,布料首飾,還有一些金銀,讓老太太自己支配。」

向慶榮聽了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他不願意去見老太太,但是向老太到底是他親娘,他不缺這點東西,倒也不吝嗇。

許半琴觀察他的神色,接著說道:「就是不知道老太太是不喜歡還是怎麼,隔天就命人將這些東西送出府了,也不知道是送去了什麼地方。」

她話音剛落,向慶榮臉色就陡然一變。許半琴看在眼裡,假裝不知,「老爺您這般孝順老太太,她老人家是知道的,只是不說而已,您也別跟老太太置氣了,尋個時間,去看看老太太吧。」

她這話說完,將她摟在懷裡的向慶榮臉色驟然變冷,將她推至一旁,冷冷道:「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做我的主了?」

許半琴就裝出驚嚇的神色來,「老爺,妾這是說錯什麼了嗎?還是做錯什麼了?妾看夫人每日都過去陪伴老太太,她如此孝順長輩,這才想跟在後面...」

向慶榮霍地站了起來,冷冷道:「你主意倒是大得很!老太太那邊,我自有分辨,她有的是東西,還缺你送那點?出去!」

許半琴雖然被呵斥趕了出來,但一走出房門,嘴角就勾出了冷笑。

向老太剛拿到向慶榮的孝敬,轉頭就給二兒子送去了。這不是寒了大兒子的心嗎?況且向慶榮本來和向老太就不和睦。而她現在在向慶榮跟前提出楊氏和向老太交好,向慶榮不遷怒楊氏才怪了。

果然,後面向慶榮再也沒有提過中饋的事情,晚上也不去楊氏那裡歇了。

過了幾天,楊氏也察覺到了向慶榮的冷淡,她有些莫名其妙。而且,向老爺再也沒有提過中饋的事情,反而最近都在許姨娘處安歇,楊氏頗感不安,想來想去,只能過來找向清怡。

向清怡一時間也弄不清楚向慶榮的意思。

不過向慶榮對楊氏應該沒有什麼感情,許半琴才是他的心頭好。向清怡只能先安撫楊氏,再暗中命人去打聽向慶榮和許半琴最近的動向。

而許半琴更得寵了,甚至風頭比之前更有甚之。

她這幾個月一直在試探楊氏的脾氣,楊氏那日敬茶時候表現出來的強硬讓她有些擔憂,但是幾個月過去,楊氏再沒有使出別的招數,顯得很是軟弱無能,這讓許半琴有些放心了。

楊氏也知道向老爺是為何要娶她。她確實沒有什麼狠辣的手段,許氏又十分猖狂,她不僅將府中的中饋掌握在手,連向老也也被她拉過去了。

楊氏本來將希望放在向清怡身上,想著向清怡是向老爺唯一的女兒,她興許能勸動向老爺,但是她很快就發現向清怡起不到什麼作用,這讓她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知所措。向清怡若是不能幫她,她憑藉自己,獨木難支。

她只好越發恭維向老太,她想向老太畢竟是向慶榮的母親,若是向老太發話,向慶榮總該會聽一些。

她對向清怡有了不滿,對向清怡安排過來的丫鬟也漸漸疏遠了。

向清怡沒有那麼多精力去幫楊氏奪寵,楊氏的存在就是為了讓許半琴坐不上正室的位置,如果她能對付許半琴最好,如果不能,她就只需要佔著位置就行了。

向清怡現在最關心的是京都。春闈只剩下幾天了。

「公子,歇一會兒吧!」墨童有些擔憂地看著臉色發白的李槐。

從四五天之前開始,李槐就開始不舒服,一開始只是稍微有些拉肚子,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沒想到後面越演越烈,拉稀一直止不住。

李槐這才開始重視起來,他命墨童去讓人請大夫。

大夫很快就上門了,給他診脈,摸著鬍鬚,說了一長串讓人聽不懂的話,然後就開了方子,讓他們去抓藥來煎服。

可是連吃了三四天,情況沒有半點改善,他拉肚子越發嚴重,人的精神也在迅速的消退,像現在,他堅持站了一刻鐘練字,雙股竟然開始打顫!

眼看著春闈就在眼前了,這叫人著實心焦。

考試的時候是要考幾天幾夜不能出來的!就算是有一副強壯的身體,進去這麼一趟,出來都要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何況他現在還如此虛弱!

李槐感覺渾身乏力犯酸,一張紙還沒有寫完,他又感覺到一股熱流湧向□□,他臉色一變,只能丟了毛筆,踉踉蹌蹌地沖向房間里特意設置的屏風。不多時,屏風後面傳出一瀉千里的聲音,墨童瞬間捏緊了鼻子,悄悄地推開了窗戶散味。

好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人來了,他趕緊退了出來。

來人是江管事。

江管事面露擔憂,詢問墨童,「公子可好些了?」

墨童搖頭,也擔憂道:「看了好幾個大夫了,吃藥都不管用,這可如何是好?眼看著春闈在即,公子別說溫習功課了,就是長時間站立都不行,一直拉肚子,這樣拉下去,人可能都有危險。」

江管事道:「這可不行啊,那考場進去就是九死一生,每年橫著抬出來的人都好些,公子這個樣子,我看還是別冒險了,錯過了今年,公子還年輕,以後可以再考。」

墨童沒有說話,他大概也知道放棄對於李槐來說有多艱難。

可是這能怎麼辦呢。

江管事也沒有進去,在外面都能聽到動靜,他站了一會兒,就說去找下人交代一下,要盡量給李槐補補。

江管事在灶間找到了玉竹。

「李公子虧得厲害,要給他補補身體。」

玉竹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才道:「老爺,李公子身體已經垮了,再病下去,只怕支撐不住。」

江管事算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李槐只要惜命,絕對不敢進考場的。

他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才道:「好好伺候公子!」

玉竹應下。

江管事離開之前,又朝李槐住的房間看了一眼。

他還是不解,為何向慶榮會發出這樣的命令,要讓他想辦法讓李槐進不了考場呢。巧合的是,玉竹是他夫人的陪嫁,最稍長的就是做葯膳,懂事物相生相剋,不過讓李槐吃了半個月,就讓他拉肚子拉到虛脫。

李槐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每天吃下的都是一些相生相剋的事物。

李槐確實抱憾。他其實想過自己可能會名落孫山,畢竟是第一次參加春闈,如此之多的舉子,他不敢說自己絕對才高人上。

可是連考場都無法進,這讓他有些無法接受。

可是他同樣也知道,他如今這樣的身體狀況,如果執意要進考場,說不定就出不來了。

高中固然榮耀,可也得有命享受。

李槐最終還是放棄了考試。

可是他也無法馬上回正臨,他「病」了,還需要養病。

向清怡不知道向慶榮是怎麼做的。如果可以,她更想自己下手。可是她手上沒有可靠的人,而且她對京都不熟悉,有些無從下手。但是向慶榮不一樣,他手上絕對有可靠的人去做這件事。

說服向慶榮的過程,比向清怡想象中要簡單得多。這可能是因為向慶榮是商人,他知道怎麼樣才是最大利益。他其實也不需要李槐為向家帶來多少榮耀。換句話說,如果李槐對向家忠誠,他站得越高,對向家就越有利,反過來,向家就可能賠了孩子惹了狼。得不償失。

李槐假如一輩子都只是個舉人,對向家來說,也是很好的。正臨的官不敢對向家做什麼,因為李槐有功名在身。

向慶榮大概不會管女兒幸不幸福,只要向家能延續血脈,能在正臨一如既往順遂地發展下去就行。

向清怡去詢問向慶榮事情進度的時候,向慶榮沒說太多,只說了一句李槐生病了,身體虛弱,無法參加考試了。

向清怡就知道,一定是向慶榮暗中做了什麼手腳。

「你且安心。」向慶榮想到了什麼,抬頭對向清怡道:「李槐這人,人品不算差了,又是年輕舉人,正臨找不出第二個了。過去的事情,你不要太在意,他以後是做上門女婿的,你要多包容一些。」

果然,向慶榮還是不打算放棄李槐。

向清怡知道自己無法說服向慶榮。向慶榮為了這件事已經做了多年的安排,只要李槐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大概都不會改變主意的。

向清怡也沒有多做無用功,就想退出來。

正在這時,沒有通過通傳,許半琴就走了進來。

大概也沒有想到向清怡會在這裡,許半琴看到她,還有些驚訝,但是很快就藏了起來。

「大姑娘也在。」許半琴笑了笑,權當打過招呼了。

向清怡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的衣裳,鮮紅色的紗裙,上身是白底綉雛菊的半袖,堪堪托出她的纖腰,氣質婀娜而清純。

向清怡道:「姨娘穿這樣的裙子有些不合規矩吧。你是姨娘,怎麼能穿正紅?」

許半琴低頭看了一眼,她當然知道姨娘不能穿正紅,可是她就是穿了,又有誰能說不行呢。就連向慶榮看到了也沒有說過她的不是。向清怡偏要跟她作對。

許半琴看了向慶榮一眼,就道:「清怡還是小姑娘呢,就如此一板一眼,想來是老太太平日沒少教你規矩吧。現在搬出來教訓我,我確實無話可說,回去就換下來。」

她搬出老太太,果然向慶榮的臉色開始有些不悅。

「穿了就穿了,有什麼,清怡快回去吧!」向慶榮發話。

向清怡愣了一下才告退,許半琴心中暗自得意。

回去的路上,向清怡有些疑惑又有些明白了。

她沒想到向慶榮對向老太的意見已經大到這種地步,想來許半琴平時沒少使勁。

她又恍然大悟,總算是知道向慶榮為何會對楊氏越發冷淡了。

不過她現在不去管許半琴,她要趁著這個時間,好好想想到底要怎麼將李家這個親事給退了。

李槐在京中養病,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向慶榮肯定是不願意主動退親的,李槐也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讓向慶榮不能容忍的事情。

向清怡想到了李老太。這老太太聽風就是雨,上回一聽王通判家想跟他們家結親,就風風火火地親自趕來退親。若是有比王通判家想結親更讓人心動的消息呢。

一個月半月過去。

春闈早就過了。李槐還沒有回來。

這些日子以來,向清怡收買了些下人。這些人不是知根知底的,讓他們去做一些不能見人的事情不行,但是跑腿已經足夠。

向清怡命人盯著李家。

這好辦,李家不像別的有根基的人家,家裡下人管得嚴,出去也不敢多說亂說。李家不一樣,下人也是後面才買的,對李家人沒什麼感情,消息最好用銀子買出來。

聽說李老太日日上香,就盼著李槐能高中。

等時間差不多了,向清怡就命人去李家下人紮根的地方散布消息,說京都榜單已經放出來了,正臨出了個進士老爺,只是官文還沒發到正臨來。這進士老爺聽說年輕得很,人也英俊瀟洒,被人榜下捉婿,是京都的大官呢!就是聽說他在家鄉已有未婚妻,拒辭不受。京官無法,卻也不放人,所以這高中的消息被人壓下來了,就等著他鬆口同意呢!

李家下人一聽,這年輕的進士老爺,除了自己家舉人老爺,還能是誰?正臨找不出第二個!於是趕忙跑回家報信。

李老太乍一聽這好消息,高興得暈了過去。她也不知道這些到底應該是個什麼流程,只知道自己兒子高中啦!被掐醒人中,還來不及高興,就聽到了壞消息。她兒子高中了,卻被大官壓著,非要同意娶他女兒才肯放人!而她兒子卻以家鄉有未婚妻,堅決不受!

那下人添油加醋,說得有鼻子有眼,李老太臉都嚇白了。好不容易醒過神,當即拍板,這未婚妻,她老李家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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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渣男世界乘風破浪(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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