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驟生嫌隙

「一夢，再跟我說說你那個賜婚的事情唄？那個皇帝也真是的，怎麼一會將你賜婚給寧王，一會是燕王的，他老糊塗了？」九轉化清丹煉製成功之後，沈星洛每天也顯得無所事事，除了研習毒經，大部分時間就是纏著長孫一夢說說外面的事，尤其是賜婚這出鬧劇。

「也可能真是老糊塗了。」長孫一夢一邊解下面紗，將九轉化清丹研磨成粉，敷在臉上，一邊隨口道：「不然的話，蘇月宸那麼陰險的人常年得他寵信，他怎麼看不出來？還幫著他打壓蘇月生。」

說到這裡，她自己也是忍不住苦笑不已，皇帝要是老糊塗了，那前世的她豈不是一樣糊裡糊塗？被人騙到最後還沒有明白過來，最終還死在了對方手上。

「嘻嘻，一夢啊，聽你這語氣，似乎是對蘇月生印象要好一點啊。老實交代，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沈星洛在旁邊胡亂的將長孫一夢的面紗給扔到了一邊，轉而歪著頭笑道：「蘇月生長什麼樣啊？我幫你畫下來，回頭我們就去找他。你不是被賜婚給他了嗎？遲早都是人家的人，別不好意思了。」

「我這不是逃婚了嗎？不能算了。」長孫一夢眼神之中透著一絲奇怪的羞澀和彆扭，急急忙忙撿起面紗蓋住了面龐，卻同時覺得微微有些面紅耳赤。

自己這真算是逃婚了，也不知道對方該如何應對自己離開之後帶來的亂局，是真的進宮退親了，還是在等著自己回去？

不對，這件事最難應付的應該是自己那個父親長孫晟才是，自己出走，一旦宗正寺在錄宗譜的時候見不到自己，那就無法挽回了。而且蘇月宸那邊賜婚的是長孫逸塵，憑他的性子，又如何會願意讓她去蹚寧王府的火坑？

事實上長孫一夢此時閃過的念頭已經發生了，長孫一夢出逃，沒有絲毫消息傳來，就連跟蹤蘇月生的人也沒有回報之後，長孫晟無奈之下只得開始認真思索將長孫逸塵嫁入寧王府的可能性。

「父親，你真的捨得讓女兒去填那個火坑嗎？」不過他還沒開口，長孫逸塵就連連搖頭，一句話直接說的長孫晟差點跳了起來。

「你在說什麼？」長孫晟見到對方那一臉凄然和決絕的表情，只覺得心頭猛然間一沉，有些安耐不住火氣道：「誰告訴你這些的？是不是一夢那個死丫頭？」

「是我偷聽到的。」長孫逸塵雙眼含淚，看著長孫晟哭泣道：「父親你和一夢在祠堂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一夢毀容逃走，父親無計可施了，所以打算讓我嫁給蘇月宸了是嗎？女兒可是你的親女兒，不是她一個小娘養的庶女，父親您真的忍心嗎？他蘇月宸不是勾搭上言若蘭了嗎？那就讓他去娶言家女好了，為何要拖著女兒不放？父親難道不怕女兒也學一夢，逃婚離開長孫家嗎？」

「你！」長孫晟一陣語塞，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言若蘭的事情他是怎麼也也想不通長孫一夢是如何知道的。而如今長孫逸塵也脫口而出之後，這件事也就再也無法隱瞞對方。但若是讓蘇月宸知道他和言若蘭的事情走漏了消息，只怕長孫一家沒有一人能活得下去。對方的那種陰狠和毒辣的手段，別人不知道，長孫晟是一清二楚。

所以此時的他心亂如麻之下，直接將長孫逸塵給關了起來，同時嚴令李氏不得放對方私見任何人。自己無奈之下，只得再度找到蘇月宸。

「長孫院正，來得正好，宗正寺已經傳出消息了，這幾日就會派人去你家錄宗譜，到時候本王也想看看，那蘇月生死扛著沒有動靜，若是宗正寺發現你那個二女兒不見蹤影，他如何收場！」蘇月宸此時也想到了一個絕好的打擊蘇月生的機會，所以一見面就拉著對方道：「到時候只怕還要委屈一下長孫院正了，父皇責問的時候，你可得抗住了不能被看出破綻。」

「殿下！」長孫晟欲言又止，但是卻不得不苦笑道：「殿下，一夢逃婚，杳無音信，微臣後續的謀算也算是徹底落空。現如今殿下您這邊——」

「父皇賜婚詔書不是寫的很明白嗎，你的長女嫁到我寧王府，她又沒有逃婚，本王到時候正好借這個由頭把你救出來，把罪責都推到蘇月生身上。」蘇月宸是想了好久才想出這麼個連環計，所以心情舒暢之下，此前的陰霾一掃而空，轉而拉著長孫晟笑道：「長孫院正這下真的要成本王的岳丈大人了，以後那就是國丈，可以出將入相。」

「殿下，逸塵可是微臣的嫡親女兒，不是一夢那般撿回來的棄嬰，而且她就是個傻乎乎的孩子，什麼都不會，殿下您看要不，還是算了吧？」長孫晟臉色變得黑如鍋底，沉默了半晌，引來蘇月宸疑惑不解的時候，才咬牙開口道：「她性子太嬌慣了，和此前的一夢完全不同，微臣唯恐她嫁過來之後會壞了殿下的大事，所以，殿下，要不要另覓他人？」

「你什麼意思？你是打算悔婚？」蘇月宸臉色一愣，隨即看著對方不可思議道：「長孫晟，你腦子壞掉了吧？這個時候你跟本王提這件事，你想幹什麼？不就是個女兒嗎？又不是兒子，沒了你再生一個就是，用得著這樣嗎？再說了，你好好籌劃籌劃，也不一定非要她去犧牲！」

「殿下，不是！」長孫晟不敢對他透露長孫逸塵知道言若蘭的事情，所以結結巴巴半天之後，只得硬著頭皮道：「逸塵她不願意嫁過來，應該是聽信了一夢的謠言，所以如今態度堅決，在家中一哭二鬧，微臣是怕到時候再出什麼其他的事，豈不是因小失大？」

「又是一夢，又是一夢，長孫晟，你怎麼轉了老半天，怎麼就是轉不出你那個庶女的圈子呢？」蘇月宸火氣一下子上來了，轉而臉色迅速變得難看道：「本王不管啊，這件事是你自己惹出來的，你就必須自己去解決，禮部的安排，十月初八就要花車上門，到時候你交不出人來，本王可不負責幫你收拾爛攤子。」

「殿下！不能把這親事給退了嗎？」長孫晟臉色陰沉，轉而看了看周圍之後低聲道：「正好趁著一夢逃婚，燕王那邊的親事也沒有了著落，慫恿他出頭，如此一來也可以讓陛下將怒火都發泄到他身上。」

「慫恿他出頭，是他蘇月生著急，還是本王著急啊！」蘇月宸忍不住怒斥道：「本王這邊是火燒眉毛了，你還在想什麼？怎麼？是本王虧待了你長孫家不成？長孫晟，你可要明白，本王拿的是正妃之位，你們家的女兒就算是嫡長女出嫁，那也是你祖墳冒了青煙，幾輩子都修不來的姻緣！」

「微臣知道，但是殿下，微臣真的有難處，否則的話，也不會求到殿下跟前來。」長孫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道：「微臣已經年到半百，就只有這一個親生女兒，萬萬不能有失，否則的話我辛苦一輩子，又為了什麼？」

「長孫晟，你當真要為了這麼個女人，壞本王的大事？」蘇月宸愣了一會之後，語氣之中帶著無盡的冰冷，直接湊到對方跟前，一字一頓道：「你自己可要想好了！」

「請殿下垂憐。微臣願為殿下赴湯蹈火，還請殿下也給微臣留下這個後嗣。」長孫晟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殿下放心，只要殿下同意，所有的事都是微臣自己去處置，而且保證不會耽誤了殿下的大計。」

「滾，給我滾出去。」蘇月宸一瞬間臉色變得徹底陰沉下來，一腳踢得長孫晟原地滾了一圈之後，咆哮聲中甚至於帶著一股毫不掩飾的殺意道：「長孫晟，你也是個沒出息的，以後，本王不需要你這樣的窩囊廢來輔佐，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長孫晟，這件事如果走漏了風聲，本王絕對不會救你，一切後果你自行承擔。」望著長孫晟幾乎是連滾帶爬離開的身影，蘇月宸幾乎是牙縫裡漏出了這幾個字，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意，讓對方情不自禁的渾身一顫。

「無為，去拿本王的帖子去請吏部尚書陳玄禮，告訴他，本王有心腹事要找他，請他速來王府一趟。」看著長孫晟雖然腳步停頓了一下，但是隨即卻堅持沒有回頭，從眼前離開之後，蘇月宸眉眼之中的那股兇狠再也掩飾不住，幾乎是要噴薄而出。足足強自壓抑了良久之後才再度開口，將自己身邊的小廝喊了進來。

「殿下你——」身為蘇月宸的貼身侍衛，無為知道不少秘密，所以指了指外邊低聲道：「您這是要做什麼？」

「長孫晟不足以託付大事，本王不能在他這一棵樹上弔死！」蘇月宸聲音沒有絲毫變化，但是語氣中的那股冰寒卻讓無為忍不住皺了皺眉，隨即道：「長孫院正知道不少隱秘，是不是——」

「別亂來，還需要等等！」蘇月宸打斷了對方的話，緩緩起身之後背對無為，聲音幽幽道：「本王還沒準備好，你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