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紅顏與知己

淡淡的薄霧飄蕩在林間，如輕紗一般，小徑兩旁綠色的竹葉上，有晶瑩露珠，美麗剔透。wWw.

但見滿山青翠，層層疊疊，山風過處，竹海起伏，如大海波濤，極為壯觀。

離開道路一里處有幾座大山，山上竹林成蔭，黑松遍是，微風佛過，沙沙作響，遠處一棵高大的桃樹下站著一個白衣女子，手中緊握著紫藍色的佩劍。旁邊站著一個綠衣女子，三十齣頭的樣子，他們便是孫尚香和芳姨，兩人默默的看著遠處山道上迤邐前行的隊伍，那綠衣女子見到這等情景，不禁長嘆一聲，眼角閃過一絲青光道：「可惜，可惜！曹操現在已經把獻帝接回兗州，從此他又有一張鎮壓各路諸侯的王牌了」

白衣女子問道：「唉！只是我們江東離關中太遠，不然獻帝早已身在建業了？」那綠衣女子道：「不過也不要緊，當今天下靠的是實力說話，挾天子以令諸侯。只不過是個政治口號，自然不會得到真正的響應。」孫尚香道：「那就還好。」

那綠衣女子道：「下面是曹操軍師徐霖的車隊吧，徐霖果真不簡單，不僅幫曹操奪回兗州，還為曹操建立一套行之有效軍政改革制度，此人不除，以後必為江東大患，」她說到「此人不除」四子，聲音鏗鏘有力，透出一股無形的殺機。孫尚香卻是為之一振，似乎聽到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面上申時掠過一絲恐懼，就連抓著佩劍的玉手，也握得緊緊的，只是片刻后，面上忽然蒙上一層淡淡的黯然，低聲道：「哦。」

綠衣女子見她這般反應，卻是一怔，道：「怎麼了？」

半響孫尚香才低聲道：「沒什麼，芳姨，你見過此人么？」「沒有，難道你見過？」孫尚香微微一怔，不值可否，那綠衣女子正色道：「凡是阻擋你大哥爭霸之路的都要統統剷除，這不是你向來的作風么！」眼見大道上慢慢遠去的車隊，孫尚香望了望綠衣女子，低低道：「是哈，我曾經是這麼講的」，

孫尚香沉默了片刻，慢慢低下了頭，又道：「可是……」

綠衣女子疑惑道：「難道，你今天變了么？「

聽到這裡，孫尚香似乎心情有些激蕩，貝齒輕輕咬了下唇，深深吸了口氣，像是要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

綠衣女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注視著她。

孫尚香心頭忽地掠過了一陣不安，一種像是戰慄一般的感覺，從她的身上閃過，此刻才猛然回過神來。隨即道：「沒有，沒有！」，她又像是在掩飾什麼，重複道。她盯著芳姨，屏住了呼吸。「好了，我還不知道你的性格，為了你大哥，你還像是個心慈手軟的人么，那裡還有什麼淑女可言，總之，咱我有機會，就別手下留情，管他是誰？

孫尚香半響才輕輕的點點頭。

她默默地遙望著遠去的車隊，秀眉之間，輕輕鎖著淡淡的哀愁。美麗容顏上的相思，彷彿又更濃了一分。

山風帶上了淡淡寒意，從她身邊掠過。他全身銀白色的衣裙臨風舞動，宛如幻化出一道道映日的白光，令人不可逼視。

日頭西去，天色也逐漸暗了下來。凄美的黃昏，任由歲月蹉跎。

夜幕降臨了，一輪明月剛剛出來，還掛在遠遠的東天，天上有幾顆星星已經開始眨眼，注視著這人間又一個夜晚，不知今夜幾人難枕難眠。

遠處隆中群山，大雲峰山峰險峻，林海密布，奇石怪樹，珍獸異種，無奇不有。巍峨的山體連綿百里，峰巒起伏，高聳入雲，平日里只見白雲環繞山腰，不識山頂尊榮。山林密布，飛瀑奇岩，珍禽異獸，景色幽險奇峻，紫氣飄飄然如有仙靈環繞，故而天下聞名。

大雲山麓腳下，這裡住著的一百多戶人家，民風淳樸，村中百姓務耕打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沿襲著千百年來素有的生活規律。

「隱逸村」後山竹林的小亭里。

在煙霧繚繞的晨霧中，一個身穿黑綠色衣襟，雙手撫琴，一派儒生風範，身材高碩，相格清奇，兩眼深邃，閃動著幽幽智慧神光，看去宛如神仙中人。他的眼神亮如流星，卻不咄咄逼人，而是閃著晶瑩而悅目的光輝，陣陣暖流，緩緩表露；舉手投足之間瀟脫輕盈，出奇的靈俊，玄幽之氣盈盈透出，給人一種乘風歸去之感，那種高貴清華之態，教人在親近之中，仍不敢對他稍存輕視之心。他就是孔明諸葛。

突然，一陣琴音從天而降，琴音綿密，彷彿是一朵卿雲，在明煌煌的晨光中，展闊，開化，輕盈，飄渺，如絲如縷，汨汨而去。霎時，琴聲忽然碎裂，碎成片片金花，紛紛灑下。九天宮女綵衣飄飄，彷彿踏著琴音織成的彩雲飄來。她們的風儀宛如神仙，但面容富麗，儀錶端莊，神態自若。

這時一名身著深紫色衣袍的男子走過來，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後，靜靜的聆聽著如歌似唱的天籟之音，如此如醉。許久許久，不願打擾，更不願離去。

這時琴聲在次竄起，彷彿也是它的生命再次開始直至燦爛的一瞬，調動的樂音如同破繭而出，片片化作金色的蝴蝶，滿空飄散，晴朗天空下，忽然泛起了一層層金色的光芒，天地之間，琴聲蕭蕭！

這時，不知為啥，琴聲嘎然而止。

只見諸葛亮，冉冉站起，慢慢轉身，淡淡道：「元直，你來了！」

徐庶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回過神道：「孔明兄，琴聲悠揚，我卻是聽了出神「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元直，你來找我有什麼事么？」

徐庶肅然道：「你聽說了么，靈光現在已經是曹操的軍師，不僅幫助曹操奪回兗州，還幫曹操制定了一系列的改革政策」徐庶頓了頓又說道：「我還聽說，中山靖王之後，劉備劉使君已經取替陶嫌，接管徐州」

諸葛亮看著天空，高空上兩隻雄鷹正展翅翱翔，他忽然嘆了口氣。

徐庶柔輕聲道：「孔明兄為何嘆息？」

諸葛亮道：「我在嘆息人世間的爭鬥，神州正在陸沉，民生正在塗炭，萬里山河正在化為一片赤紅，徐州就要有兵災降臨了」

徐庶有些愕然地道：「你是說，曹操下一步將進攻徐州？那靈光不就是與劉備為敵了？」

諸葛亮苦笑，他昂頭道：「正邪之間的差別，也由來已久了，也許……也許我們應該放下這些偏執。但他已經回不了頭了」

「你何嘗不也如此！」

望著諸葛亮那深邃的目光，徐庶尤其疑惑，她知道諸葛孔明和徐霖的關係，少年交好，志向相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諸葛亮有如此的神色。

夕陽如血，歸巢的暮鳥從彩色晚霞中穿過，又漸漸隱沒在霞光之中，大雲山終於恢復了早間的寧靜，

諸葛亮獨自走到亭前，望著這霞光籠罩下的連綿山河。

山風帶上了早寒，從他身邊掠過。他全身天藍色的纓絡在晨靄中臨風飄舉，宛如散開了一朵雲霞。他整個人也宛如山中修行的隱士，沐浴在天地極美之下，隨時會乘風御雲，出塵而去。

然而，他卻忽然有些疲倦，慢慢閉上了眼睛。

陽光，在他清俊絕塵的臉上投下淡淡的清輝。

徐庶走到他背後一丈處，立住，望著不知名的遠方。

徐晃嘆了口氣，道：「難道劉使君這次在卻難逃么？」

諸葛亮沒有睜眼，他感受到嬌陽僅存的暖流包圍著他，將他一塵不染的墨綠長袍染得血紅，他微笑道：「天命！靈光，並不是那種心狠手狼之人，我可以感覺到，他對劉使君心存好感，放心吧，他會手下留情的。」

諸葛亮用手輕輕撫弄蜷起碩大的羽扇，眼角間流動的紫色光華將他的臉色映得陰晴不定。

朝陽在兩人的臉上應出了道道霞光，徐庶道：「但丟失的總要丟失，一時爭持又有何用？」

諸葛亮撫上羽扇的手忽然一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已凝結。

徐庶凝視著他，目光中透出些許關切。

諸葛亮緩緩放鬆，突然一笑道：「元直，聽說你也有出道為官的打算，你對誰比較滿意？」朝陽淡淡的餘光灑下，讓四周的空氣變得溫暖起來，一如他溫煦的笑容。

徐庶搖了搖頭，轉身向山下行去：「聽天由人吧，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在你或靈光身邊。」

諸葛亮又是微微一怔。

徐庶的背影在這煌煌陽光下顯得有些蕭索，諸葛亮看著他，忽然像是看到了自己。

諸葛亮慢慢踱道琴弦前，徐徐坐下，手指輕輕在古霄環佩上一撫，緻密的琴音宛如清溪流淌，又彷彿是他心中無盡的悲傷，涌流而出。頓時聽得琴音之人無不心中湧起一陣凄然，那琴音幽靜若無，卻含著初秋的悵惘，在人心深處回蕩著，刻骨銘心。

琴音仿若不見，纖白細指撫動琴弦，點點哀婉宛如赤翼蝴蝶，飄散山谷之中。

多少逝去的年華，多少暗淡的記憶，也便這麼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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