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打針or吃藥二選一
近水樓台先得月,沈微生本來就已經很得老太公的寵了,其他院的人更多的是臉色沉悶,只有沈薔薇頗為單純,看不出其中的鬼心思。
顧鸞凝垂眸道:「只要老太公的身體無恙誰去侍奉都一樣的。」
眾人不歡而散。
而梁姣絮前去給老太公查看身體,卻看見他正在酣睡,輕輕地搖晃他:「祖父,該起來檢查身體了。」
老太公瞪著精明的眼珠,慵懶的打梁姣絮的手:「早知道你怎麼煩人,就不叫你來了。」
老太公嘴上雖這麼說,但卻把眼皮湊了過去,梁姣絮用瞳孔筆照了一下,瞳孔正常,沒有腦出血的危險,又問了老太公有沒有出恭。
各種情況反應老太公的病情還算穩定。
殿內安靜許久,老太公輕聲問:「你可知道治療北沙參的法子?!」
梁姣絮心頭一驚,沒想到這老骨頭整日不出門,知道的事情還挺多。
她也沒打算謙虛,直接回:「有是有的,只不過我有條件。」
老太公喜歡梁姣絮這個爽快勁,乾笑兩聲:「說!」
「我想討要幾顆回去種。」梁姣絮趁火打劫。
「而且,你的寶貝孫兒似乎懷疑我有意討好你,對我頗不信任,你得跟他解釋清楚。」
那些北沙參是老太公的寶貝,別說是送幾顆了,只要能治好,老太公直接讓梁姣絮幫忙養殖。
老年人嘛,就喜歡養養花草。
至於幫忙做個中間人,老太公看好梁姣絮肯定是多在沈微生面前說梁姣絮的好話了。
梁姣絮和老太公達成了共識,連續幾日她都在陵北院老太公房裡伺候。
沈微生這幾天沒來,倒是其他院來了不少人。
梁姣絮想起沈微生對自己質問,言辭粗鄙,心中不免酸澀一片,不禁攥了攥拳。
別瞎操心了又不會有人領情。
梁姣絮這樣告訴自己。
重新拿著抗結核的藥物,梁姣絮查對后,這才叫老太公服下。
肺結核在現代都頗為難治,葯是不能斷的,可老太公懶怏怏的看著手上各種顏色的藥丸,嘆息著:「越是好看的東西越有毒,我不吃。」
梁姣絮解釋著:「那你選一個打針還是吃藥。」
打針嗎?
老太公臉色立馬暗了下來,心裡一緊,搖了搖頭:「真拿你沒辦法。」
「這都是為了你好,這些葯要吃足一年才能好轉呢。」
老太公聽著,抓著葯就往嘴裡塞,臉皮皺成一團菊花。
梁姣絮是真愁啊,趕緊遞過去一碗水:「不是你這麼吃的啊,快吐出來。」
梁姣絮把手湊到了老太公的嘴邊,示意讓他吐就行。
老太公是不可能承認自己沒見識的,徑直吐出。
「手腕上的傷勢怎麼還不見好?」老太公不咸不淡的說著:「我這半隻腳都入土的人,不想用這一命抵一命的法子了,怪糟心的。」
梁姣絮寬慰道:「我這樣能提高造血功能,補鐵。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老太公瞪著雙眼經不住梁姣絮的忽悠:「那我也給你加餐。」
接下來的幾天,梁姣絮一直在吃補血的食物。
黑豆煮烏骨湯,鹵豬肝,韭菜炒鴨血,蒜蓉粉絲蒸蟶子。
不光如此,還要當著老太公的面前吃,一天三頓,頓頓如此。
而且只有看完梁姣絮吃過後,老太公才進食。
梁姣絮終於吃吐了。
整個人狼狽的塞在碗里,只覺得連膽汁都反流出來了。
梁姣絮細密的汗珠暈染在額頭上,胸口不斷的起伏:「吃不下了,太難受了。」
老太公歪著頭橫眉冷對的看著她:「給你好東西,你就是這樣糟蹋的?」
梁姣絮垂著頭心知肚明的笑了笑:「該吃藥了。」
老太公拒絕喝葯,瞪著精明的眼珠看著梁姣絮。
老大娶的這個小媳婦怎麼如此油鹽不進呢,讓她吃這麼多天一樣的飯菜不就是想讓她也感同身受一下自己的苦:「竟然還敢給我喝葯。」
梁姣絮知道老人更需要哄,為他攏了攏被子:「前些天我和陸酌處理了北沙參,現在它已經茁壯成長,這些湯藥里就放了那些小藥材,你喝還是不喝呢?」
老太公最後憋著氣,捏著鼻子喝掉。
吳老嫗正要進來給老太公換下發了汗的衣物。
「吳老嫗,我來吧。」遠處傳來沈寒生的聲音,他信步而來。
「二嫂也在啊。」他笑著說。
梁姣絮親眼看他進去給老太公洗漱,獨自一人在殿外溜達,寒風吹過來,怪舒坦的。
只是沈寒生身體也不太好,老太公沒多留,半晌他從屋裡走了出來,神色頗為失望。
梁姣絮看著他。
沈寒生不怒反笑:「怎麼?我臉上有東西嗎?」
他沒想過救自己一命的人,竟然是沈微生的…妾?!
不過這姑娘挺有意思的。
不光救了自己,還能得到老太公的賞識。
梁姣絮搖了搖頭,他們兄弟倆果然長的很像。
「大哥最近一直很忙,無暇來看你,而為人子女,我也想儘儘孝道。」沈寒生頗為感慨的說著,眼神中總是團著一股霧氣。
梁姣絮一直都知道沈微生會很忙,大概是因為哥哥信里所說的案子吧。許是他們性格不和,一起共事意見相左這才耽誤了。
不過在大是大非面前,梁姣絮相信,他們終究會站在一條線上。
肺結核病人穿過的衣物需要焚燒處理才能過不被傳播。
按理說這是下人去做的,可沈寒生來了便都做了個遍。
左右這些活都是吃力不討好的。
梁姣絮跟著沈寒生去了防疫的閣樓,但願她沒看錯人吧。
不然這沈府還有好人?
「之前在樹林里多謝二嫂的救命之恩。」沈寒生頗為慚愧的低下頭:「之前沒能認出來是二嫂,不然早就登門拜訪了。」
梁姣絮不敢當,這才笑著說:「也謝謝你在北沙參地為我解圍。」
說話間,沈寒生將衣物遞給侍女,卻蹙眉略顯痛苦神色,視線也跟著虛晃了不少。
梁姣絮猜想到他的身體情況,這才問道:「你沒事吧?!」
沈寒生一笑置之:「說起來奇怪,我竟看花了眼,覺得祖父這換洗的內襯上面有好多藍色的沙子。」
沈寒生錘了鎚頭,想讓自己緩過來,不禁又笑道:「以前看書的時候也會覺得字在飄,有的時候還會覺得腦子在被螞蟻啃食,讓二嫂見笑了。」
難道是癲癇特殊感覺發作?
其中包括有簡單或複雜的幻聽、幻嗅、幻味以及眩暈發作。
梁姣絮心中一窒,看著沈寒生拿著她之前給的藥片塞在嘴裡吃了起來,他就跟沒事人似的,繼續往前走,嘴裡還說著:「我還要活著,因為還有好多事情都沒做。」
梁姣絮是很同情這個少年的,他總是給人一種雲淡風輕的感覺,其實承受著深入靈魂的苦難。
這也是梁姣絮長期以來學醫的初衷,光是治好人的病痛還不夠,更要洗滌靈魂,也就是所謂的心理治療。
不過這一切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