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閉嘴可以嗎?
老太公不喜歡一直躺著,身子稍微見好就眺望窗外的風景,眼神中頗為感慨。
吳老嫗貼身伺候老太公多年知道他的脾性好動推著他出去散步。
其餘侍女在外打掃院子和修剪樹枝。
老太公垂著滄桑的雙目,神色有一種隱晦的悲傷。
難道老太公這樣的人,還會嚮往著外面的世界。
梁姣絮走進來,老太公就瞟了她一眼,嘴裡哼著聲音:「要是想老大了,這就叫你回去看看?」
梁姣絮看著老太公幸災樂禍的模樣,知道他這老骨頭精明,不知道他還會說媒和撮合。
「滾去,滾去。」老太公中氣十足。
梁姣絮抬起頭,眼底里經不起任何的感情,她伏在老太公的身邊:「不去,讓我在這清凈清凈吧,對我來說是個解脫。」
老太公似乎很受用:「那就留下?!男人的心思,我最懂。」
你不懂,沈微生何許人也?!渣渣罷了。
不過老太公還是心不在焉,看著外面視線久久不能平復。
梁姣絮揚起明亮的雙眸,舒了一口氣:「不出意外的話,明年這個時候正好是大雪飄飛的時候,外面更是有冰雕大會,到時候還有很多玩的和好吃的。」
老太公笑著說:「就知道玩。」
梁姣絮捲起了一枚葉子卷了好幾折,老太公學的有模有樣,但是一吹,梁姣絮有聲,老太公並沒有。
「稍微軟但是又不硬的葉子,在捲成喇叭的形狀,對…就是這樣。」梁姣絮俯下身將葉子抵在老太公蒼白的嘴唇上。
悅耳的聲音伴隨著振動的葉子蕩漾出來。
老太公幹笑,吹出來的調子又變得澀耳難聽,他立馬垂下聳拉的眼皮:「真難聽。」
「要反覆練習才可以啊。」梁姣絮說。
主要還是老太公長時間卧床休息,需要改善一下呼吸功能。
吳老嫗拿著熏香在旁邊伺候,看著老太公不顧形象的吹著,就擔心他氣短,頗為心疼的看著他,想要勸阻,卻沒好意思開口。
梁姣絮察言觀色后,更是悄悄地幫忙熏香,確保殿內的都被消毒過。
一天就這麼過了下來,梁姣絮覺得平靜的生活淡如水,可還是感慨過的太快。
老太公還不知道能留自己何時,到時候可怎麼辦啊?
目前就消極抵抗吧。
在陵北院的客房住下,半夜房門被踹開,屋內蠟燭都復燃,刺眼的光亮伴隨著血腥的味道傳到梁姣絮的鼻子里。
梁姣絮瞪大了雙眼,睡眼裡朦朧又模糊:「老太公…」
不是,是沈微生。
房門外有月亮的光輝灑了進來,沈微生喘著粗氣,背著一個血人走了進來,他咬著牙,衣裳被蹭的全都是血。
好不容易將人扶到榻上,看到床上的人,梁姣絮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是陸酌?
藥材地和梁姣絮一起給北沙參治病的男人?!
怎麼傷成這樣?
沈微生貼著床榻將陸酌一直抱著的劍拽了出來,扔在了一邊,只覺得心跳的要出來,壓著要噴火的聲音道:「你以為大晚上的我願意來這叨擾祖父的清凈?」
「快點給他看看,這傢伙傷的很重,給他找大夫也不讓看,非的指名道姓叫你?」
「你給我的人都下了什麼迷魂湯。」
「閉嘴可以嗎?」梁姣絮打斷沈微生,沒見過他以前這麼能絮叨。
沈微生一愣,房間內終於安靜了。
接著傳來梁姣絮的聲音:「人都被血浸透了,還在這看什麼光景,去端盆熱水來?!」
沈微生髮現自己竟然被梁姣絮給支配了。
不過救命要緊,沈微生沒多想,感覺全身有的是勁,徑直跑了出去。
梁姣絮回過頭來繼續處理陸酌的傷勢,他身上的傷口過於密集但都能夠在短時間內止血,其實最致命的就是股骨幹的骨折。
那處骨頭碎了三根,徑直卡在血管和皮肉里。
如果順著血流進入循環系統,會因為脂肪栓塞和休剋死亡。
當真正看到陸酌的身體。
他…是女人!
「陸酌,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我…」
「我知道你的顧慮,請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請你配合我懂嗎?」
陸酌點了點頭,接下來梁姣絮就給她備皮消毒,用治療巾蓋住她的身體,只暴露了受傷的腿部。
沈微生回來后看著梁姣絮用布條勒住她手腕上的傷口,她帶著口罩,神色肅穆,拿著針筒給陸酌打了進去,隨著那管子里的液體注入,陸酌昏沉起來。
「把蠟燭都擺到床邊。」梁姣絮命令著,額頭上的汗珠落在了眼睛里,讓視線變得模糊。
沈微生幫她擦去,蠟燭已經擺滿了,讓光亮更加聚集,適合手術的方式。
梁姣絮帶著水脂手套,先是用儀器撐開陸酌的左腿的肌肉分層,果然暴露了裡面的碎骨頭。
找到就好了,清創固定縫合。
有血液迸濺在梁姣絮的口罩上和護目鏡上,吸了一口氣。
探尋著多餘的碎骨頭放在一邊的彎盤裡。
將燈光照耀下,縫合斷裂的面用髓內釘上縫補。
時間一點點過去,沈微生看著這般血腥的畫面。
常人的確受不了這樣的疼痛,沈微生問:「你給他打麻藥了嗎?」
沈微生知道這個,曾經梁姣絮用這個威脅過自己。
「是的,這次是全麻。」梁姣絮隨便回了一句。
沈微生蹙眉看著梁姣絮,她手腕上的血液呲呲往外流,染透了布條。
一站就三個多時辰,沈微生有點扛不住,可梁姣絮還是穩如泰山。
這女人的忍受能力太可怕了。
腿部的骨折處理好了,要趕緊縫合額頭的傷口了。
梁姣絮看著沈微生站在身邊:「養大爺嗎?幫他處理臉上的血跡。」
算了,說也指望不上。
梁姣絮腿軟的已經沒知覺了,挪了步子對陸酌道:「現在我要給你處理額頭上的傷口,進行縫合清創。為了避免術后感染我需要把你的眉毛剃掉。」
說著梁姣絮趕緊拿著薄刃颳去陸酌的額頭傷口周圍的皮膚。
陸酌的麻藥勁有點過了,也沒反駁。
沈微生看著這一幕,氣極,只覺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麼做簡直就是有傷大雅。
可連陸酌本人都沒說話,沈微生也沒必要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