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這次,由沈微生抗
老婦人的臉上盡顯滄桑,頭髮也是花白無比,這整整六十年間,她悔不當初。
而一切的緣頭不過是因為那時軟弱所造成的。
屋內又安靜了下來。
沈微生原本柔和的目光一瞬間又填充了防備,那雙小白兔般純凈無暇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抖動。
老婦人看到這一幕,很痛苦。
她猶如垂死掙扎之人,只是緩緩地落下眼淚。
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兒就這麼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心裡的愧疚達到了極點。
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里,欲語淚先流。
沈微生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哭。
老婦人只是笑的滿足,拉扯著沈微生的掌心,痛苦道:「鸞兒,你知道嗎?這世界上誰都可以不認識你,我卻不能,我從小便養著你,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膚我都知道,所以我不可能認錯,絕不可能…」
沈微生不知道她為何這般極端,只是被老婦人拉扯的牽動著身上的疼痛。
他不想聽,可是老婦人的聲音卻如同魔咒一般直往沈微生耳邊進。
「你哥哥澈兒便是,他的手腕上也有一個鳶尾花的胎記。」
「鳶兒,我是真的找到你了。」
「我說看到你的時候,我為什麼心裡會有一種憐愛的感覺。」
難道,梁姣絮便是顏如澈一直要找的妹妹嘛。
她竟是當年流落在外的小公主?
沈微生壓下心底的疑惑,心頭止不住的起伏著。
之前,沈微生只覺得這老婦人應當是認識裕公公,但卻沒想到此事,竟然還跟梁姣絮有關係?
他不能輕舉妄動,在白鷺灣的上的安危還沒解除。
沈微生不能用真情換真情,因為人心險惡。
因為受了傷的緣故,沈微生渾身疼痛難忍。
他現在必須躺著休息一下,來維持體力。
因為不確定今晚赫拉達和三隻耳會不會來找他的麻煩。
時間一點點過去,黑暗在此降臨在白鷺灣。
木屋之中,沈微生像往常一樣給梁姣絮送飯
一個人走到窗邊。
他手裡握著飯盒,不敢張望,甚至視線都不知道落在何處。
絕望好像真的是一瞬間的事情,在無形之間束縛住所有的人。
而沈微生要做的便是如何才能讓梁姣絮吃點東西,還不能讓這群豺狼虎豹之人察覺到異樣。
暗自吸了一口氣,沈微生就頂著後背的好幾雙眼睛,跪在地上。
將手中飯菜往前推了推,沈微生動了動唇,發出嘶啞的嗚呼。
似乎聽到遠處的聲音,梁姣絮抬起頭。
目光森冷,生人勿近。
沈微生對上那雙含著虛弱氣息卻依舊不減鋒利的眸子,心裡抽了一下。
兩人獨處,不會暢通無阻,隨心所欲。
反而,連吹過的風都是帶著尖刀利刃的。
暖意烘托下,沈微生臉上帶著微醺的紅色。
眼眶之中可以不動聲色的噙滿淚水,將怯弱無助的小女子模樣發揮的淋漓盡致。
梁姣絮垂著頭,寧折不彎的性子尚在,卻也是強撐。
吊著一口氣,他已經差不多五天沒進食了,只是勉強被餵了一點水,才能苟活至今。
沈微生多麼希望梁姣絮可以不要這般堅韌。
或者,經歷這些難熬事情的人是自己。
一牆之隔的後面,赫拉達半靠在犄角處,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眼神定格在手銃黑壓壓的銃口處,手指靈活的轉動著,頗有危險的氣息。
在他的耳邊傳來的是沈微生各種哭聲,爭相交錯。
這種聲音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都讓赫拉達覺得悅耳。
但圖樂呵是一回事,不相信還是不相信,就像假的永遠都不會成真,這是事實。
試探從頭貫徹到尾,榨乾了沈微生所有的堅強。
沈微生那雙極大的眼睛迅速盈滿了新的淚水,他低微的哭著,席捲著心中的恨意痛苦,決堤般的吞了吞口水。
這齣戲碼,赫拉達已經看淡了。
那就做點正事吧。
赫拉達起身走了進來,神色冰冷:「沈大人你這麼討厭她,我直接在你面前了結了她,怎麼樣?省的她哭的讓人心煩意亂,實在是太讓人心情煩躁了。」
梁姣絮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眼底一片枯骨般的沉寂,一絲溫度都難以捕捉語氣是毫不關心:「是么?」
赫拉達避重就輕:「殺嘛?」
梁姣絮眸子微垂,看都沒再看沈微生一眼,神色冷淡,面無表情:「那就殺了吧。」
聞言,赫拉達眯了下眼睛,半信半疑拍了拍手。
剛才手銃已經上了膛。
赫拉達說到做到,將銃口抵在沈微生的肩膀上壓的死死的。
砰的一聲,沈微生瞪圓了哭紅的雙眸,裡面血絲密布。
生生挨了這一下,他幾乎疼的不知道東南西北。
血液像是爆爆珠一般四散,暈染出一圈圈淡粉。
梁姣絮最見不得一條人命在她身邊流逝。
特別是眼前的人還是她最為珍視的愛人。
梁姣絮垂著眼,沒有絲毫溫度。
她讓自己咬牙忍著,她相信沈微生會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當初瀕臨絕境,快要死的時候,梁姣絮好不容易抓起地上的石頭將控制自己的人砸暈。
她本可以逃的遠遠的。
可是她想到了喪屍案,一念之差她留了下來。
後來她放了煙花彈的時候,又意外的發現了這裡是喪屍劑研究基地的大本營。
梁姣絮一直告訴自己她能堅持,等的到林舒察覺到這裡,等到喪屍案真正的結束。
可沈微生的出現是意外,他更不露出破綻。
如今只能熬!
可她看到沈微生倒在他的面前,他就要挺不住了。
咬著舌尖,腥咸地味道在嘴裡四散。
梁姣絮啟唇,的聲音中夾雜著太多的不屑:「赫拉達,我認為,你今天別說當著我的面去打殘一個女人,你就是殺了她,對我似乎也沒什麼干係。」
梁姣絮不動,赫拉達也沒有動。
屋子裡有幾秒的死寂。
赫拉達嘴角一彎,低聲笑了起來,推開中彈的沈微生,將手銃上的鮮血擦凈,別在腰間。
「你可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這樣讓人心動的女人,我不都不捨得讓他死。要不然還真就不好玩了,讓老祖宗過來替她給療傷。」
赫拉達走後,梁姣絮才敢慢慢的淌眼淚,心裡絞痛到沒法呼吸,她就好像要死了一般。
到底怎樣,才能讓這場戲落幕。
她是生不如死了!
……
白鷺灣的一處通氣極佳的房間內。
只是將窗留出一絲小縫,卻依舊抵擋不住室內的葯腥味。
痛!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沈微生的唇齒被撬開,灌進去一絲滾燙且苦澀的草藥。
嗆咳之下,沈微生終於從死神的手裡逃了出來。
現在比的不僅僅是智商,更要比誰更能穩得住。
沈微生帶著自己的執念,猛地睜開了眼睛。
全身都在疼得厲害,甚至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他悵然若失地咳嗽著,忍著刺痛,差點笑出聲來。
就知道赫拉達絕不會打死自己,他從始至終都在試探,沒有一刻停歇。
而自己挨過這一彈,勢必會徹底打消他的疑慮。
沈微生下意識的去護住腹中的孩子。
卻發現自己小腹平平,再沒有了之前的感覺。
在看清所處的環境時,他才發覺。
他和梁姣絮的身體可能真的換回來了。
就是在這種誰也預料不到的時候,這般巧合之下,換了回來。
這次,沈微生心裡。反而通透了許多。
他和她一起活著走出去的希望就更大了幾分。
從現在開始,大局就像是接力棍,交到了沈微生的身上,由他來握。
而姣兒便再也不需要故作努力堅強了。
一切,換他沈微生來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