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自己是不是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了？孤零零站在一邊的小昭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們倆是故意說給我聽的還是根本就看不見我？自己不會被郡主滅口吧？

「那你打算何時放六大派？」

「不如就……明晚？」

「明晚？會不會太倉促了？」

趙敏覺得周芷若一臉擔憂的樣子有些好笑，「那芷若可是想挑個良辰吉日？」

周芷若嗔了她一眼，正經道，「我總覺得心頭有些不安」

「我本也可以做些準備，可再過幾日我爹爹就要回來了，還是儘快的好，免得夜長夢多」

周芷若點點頭，「那你該如何放人？該不是明目張胆的……」

「當然不是，明日我會找由頭將大部分守軍撤走，再尋個機靈的裝作酒醉將鑰匙落到牢房門口，那六大派就算有些懷疑也絕不會放過機會，雖然他們沒了內力，但對付些許守軍逃走根本不難，明天天一黑，你就悄悄離開王府到萬安寺外去等著接應你師父她們，等事情過去，我去峨眉山下等你，咱們再一起離開，你失蹤的事你師父就算不到我頭上來，你也不必擔心你師父會和我們王府的手下打起來了」

「敏敏……」，周芷若主動靠進趙敏懷裡，「你真的願意為了我放棄郡主之位嗎？」

趙敏懷抱著周芷若，玩繞著她的髮絲，低頭看她，「我當郡主也有十六年了，從出生到現在，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眾星捧月，可所有的這些加起來，也不及遇見你的那一刻給我帶來的心動的快樂，往後餘生，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拋棄一切我也願意」

「敏敏」，周芷若緊了緊環在趙敏腰際的手，「遇見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事」

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靜靜感受著對方的心跳，感受著從對方身上溢出來的深情愛意。

就連一個人站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小昭，看著兩人也感受到了一絲溫馨。

房門忽然間被敲了敲，兩人不舍地分了開來。

「誰啊」，趙敏不耐地問道。

「是哥哥，我問你的丫鬟她說你醒了，就來看看你」

周芷若給趙敏掖掖被子，「天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周芷若知道趙敏願意和自己一起離開，那她和家人相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便主動將時間留給他們兄妹二人。

周芷若開了房門，她對送趙敏那種圖冊王保保印象不好，也不多言，徑直離開，小昭也趁此機會不聲不響離開了房間。

王保保緊張自己的妹妹，也沒在意兩人對自己的態度，快步走到趙敏床邊。

「敏敏，我今日從皇宮一回來就聽下人說你在萬安寺受傷了，你怎麼樣？好點了沒有？究竟發生什麼了？」

「我沒事哥哥，就是不小心傷到了，你不要大驚小怪」

「什麼我大驚小怪，我聽說你都吐血了！玄冥二老不是在萬安寺保護你的嗎，還有阿大阿二阿三呢？王府養他們幹什麼的，都是一幫廢物！六大派都沒了內力，你怎麼還會受傷的？！」

「這……都是因為那個明教教主張無忌，今日他帶人擅闖萬安寺想要劫走六大派的人，不過當然沒有得逞就是了，哥哥不必擔心，我不過是一些小傷」

「哼！」，王保保氣得一拍床沿，「又是明教那幫反賊！我早晚要將他們殺得一乾二淨！」

「好了哥哥，我沒事」，趙敏生怕王保保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便岔開話題道，「對了，你今日進宮做什麼？」

「沒什麼，皇上招我入宮商討一下西北平叛的事，對了，皇上還提起了六大派歸降的事，敏敏你可要抓緊時間了，皇上這幾日被明教那群反賊弄得頭疼至極，對六大派也沒什麼耐心了，他的意思是，若是六大派還是不降，那就都殺了」

趙敏眉頭一跳，「我知道了，哥哥我有些累了」

「那敏敏你好好休息，哥哥先出去了」

「嗯」，王保保一走，趙敏的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

她的計劃本是「因自己的失誤不小心讓六大派的人逃走」，原本以他汝陽王府在朝中的權勢，皇上也不會拿父親怎麼樣，可聽王保保的意思，最近恐怕西北戰事吃緊，皇上心情欠佳，聖心向來難測，若是因為自己連累了哥哥父親，她是怎麼也不會原諒自己。

看來得想一個辦法轉移皇上的怒火才行。

趙敏思索了一會兒，想那皇上此時心裡是恨死了明教的反賊，若是讓他們劫走六大派，那皇上的怒火大部分便會被明教吸走……

心裡做好打算，趙敏便放鬆下心神，想到明日還有事要辦，便躺了下來準備早早歇息。

張無忌啊張無忌，你可別怪我又拉你當擋箭牌，誰讓你做了明教的頭頭，非要蹚這趟渾水，更何況你們明教本就和朝廷立場相對，我願意讓你救走你師叔師伯，也不算虧欠你吧。

趙敏沒想到因為自己受傷，沒人來打擾自己，第二天醒的時候已經是午時，她趕緊招來了阿大，吩咐他將萬安寺的守軍抽出一大半來，全城搜捕明教反賊張無忌等人的下落。

阿大不解，「郡主若是想知道張無忌的下落，讓屬下派人查探，傍晚之前就能知曉，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趙敏打算把自己被張無忌打傷的消息傳進皇宮，這樣一來，自己一氣之下出了昏招派出守軍搜索也是情有可原，自己又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少女，皇上想必不會過多怪罪爹爹。

趙敏將阿大招到身前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聽到趙敏要自己的心腹手下辦這樣的事，阿大瞳孔一縮，已經隱約明白了趙敏想要做什麼。

「屬下這就去辦」

「等一下」，阿大剛想領命，趙敏又教主了他，「守軍要派，你的人也要派，黃昏之前，務必告訴我張無忌的下落」

「是！」

趙敏只要在黃昏之前找到張無忌，勸服他當晚去營救六大派，只要他出現在萬安寺，那自己就可以將罪責推到他身上，順便還可以用他牽制玄冥二老，省的自己還要擔心六大派那幫廢物逃不走。

趙敏安排好事宜，想著去找周芷若說一聲，剛到半路，就有下人找到了自己，「郡主，王爺回府了」

「什麼？爹爹已經回來了？」

「是，王爺好像受了些傷，世子讓小的派人來找郡主」

「爹爹受傷了？！」，趙敏心裡一驚趕緊朝自己爹爹的房間跑去。

「爹！」，趙敏一把推開了房門，直接沖了進去，看到自己的爹爹靠在床頭，王保保就站在床邊，「爹爹，你怎麼樣？！」

「爹爹沒事，敏敏怎麼跑來了」，汝陽王看到趙敏一臉緊張，轉眼瞪著王保保，「我不是說不要聲張，一點小傷，看把你妹妹嚇得！」

王保保一臉委屈，「爹爹受傷了，總不能瞞著敏敏」

「你不是告訴我說敏敏受傷了，你嚇到她，傷勢更嚴重怎麼辦！」

趙敏怒得橫拍了王保保一下，「我不是說我沒事，你告訴爹爹幹什麼！爹爹又受了傷，你還這樣叫他擔心？！」

「你這幾日身體不好，我也不能瞞著爹爹啊」，王保保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告狀精」，趙敏輕哼一聲，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在床邊坐了下來，「爹爹，你傷哪兒了，嚴不嚴重？」

「不過是一些皮外傷，沙場征戰這些小傷免不了，這些年受得還少了？敏敏不必擔心」

趙敏點了點頭，汝陽王卻看到自己女兒變得瘦削的臉頰，心中擔憂起來，「敏敏，你身體怎麼樣？怎麼瘦了這麼多？臉色這麼蒼白」

「爹，我沒事」

汝陽王又換了一副責怪的臉色繼續瞪著王保保，「我不過離開了幾個月，你怎麼照顧你妹妹的！你明知道你妹妹挑食，你怎麼也不看顧著些！」

「我……敏敏早出晚歸，我也看不見她吃沒吃啊」

「什麼早出晚歸！」，趙敏又擰了王保保一把，回頭跟汝陽王解釋道，「爹，我這兩月是忙著勸降六大派呢」

「嗯，還是敏敏懂事」，汝陽王笑著點頭，繼而又不滿地瞪向了王保保，「你妹妹這兩月一直在外面忙，飯也不能好好吃，你這個做哥哥的怎麼不細心一些！」

「爹，孩兒也很忙啊……」

「你忙是應該的！要不是敏敏替你分擔了江湖事務，哪還有你休息的時候！」

「爹爹……」，感受著自己久別的父親對自己一如既往的偏愛，趙敏心中萬般不舍，瞬間就紅了眼睛。

汝陽王看到自己的女兒突然流淚，嚇了一跳，「敏敏怎麼了？是不是傷痛了？」

趙敏抿著嘴搖頭，又低下頭不想讓自己的父親看到自己哭而擔心，「女兒沒事，只是……」，只是捨不得爹爹，「只是爹爹受了傷，有些擔心」

「爹爹沒事，敏敏不要擔心了」

「嗯」，趙敏點點頭，「爹爹還是要好好休息」

「敏敏也快回去歇著，受了內傷怎麼還亂跑？」

「不，我要在這陪著爹爹」，趙敏倔強地搖了搖頭。

「敏敏這是怎麼了」

「女兒只是想爹爹了」

汝陽王笑了笑，「好，那敏敏就陪爹爹說說話」

「嗯」

王保保看著溫馨相聚的父女二人，房間里彷彿沒了自己的容身之處，便灰溜溜出了門。

趙敏一直陪著自己的父親講話，直到他睡著，才悄悄離開。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阿大在院子外等候了多時。

「郡主，已經查到張無忌落腳的客棧」

「我知道了，給我備馬」

「是」，阿大應了一聲又抬起頭問道，「郡主，要不要屬下陪郡主過去？」

「不必」

趙敏揮退阿大，回到房間找到了小昭，將倚天劍扔給她帶著，「小白兔，走，跟我去一個地方」

小昭跟著趙敏出了王府，心有好奇，「郡主，咱們去什麼地方呀？」

趙敏笑了笑，「到時候你不就知道了」

小昭跟著趙敏在城中西南角一所不大的客店門前停了下來，趙敏下了馬，進到客店，「我找你們店裡一位姓曾的客官，告訴他故人來訪叫他下來」

趙敏吩咐完，就帶著小昭在堂中一張角落的桌子坐了下來。

沒過一會兒，小二領著張無忌下到了堂中，「小昭？」

小昭開心地應了一聲，「公子」

張無忌又看到趙敏，驚訝了一瞬，隨後板起了臉孔，「哼」了一聲。

趙敏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出來，「喲，張大教主不會是在跟我置氣呢吧？可是氣我今日派軍在城中搜捕你？」

張無忌默不作聲，只是看著趙敏。

趙敏也不在意，讓店小二拿一隻火鍋來，又切了幾斤生羊肉，上了壺好酒，對張無忌道，「不坐過來？」

張無忌想了想還是走到那方桌前坐下，「趙姑娘究竟想如何？」

「這飯也沒吃，酒也沒喝，怎麼，不想和我敘敘舊嗎？」

「上次趙姑娘說找我敘舊，把我關在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地牢里……」

趙敏乾笑了兩聲，「我那不是後來又放了你了嗎，再說今日我要真想拿你，你現在已經被我的人給包圍了」

「我是你們朝廷的對頭，趙姑娘……為何不拿我？」

趙敏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緩緩道，「張無忌，你上次不是想知道在地牢之中，我剩下那個放你的理由是什麼嗎」

張無忌點點頭，這個疑惑的確一直縈繞在張無忌心頭，不得其解，「是什麼？」

「我雖貴為郡主，走過三川四海相識滿天下，但卻沒幾個真心朋友，我沒想到後來，因為一個意外，你我和蛛兒，咱們三個莫名其妙聚到了一起，一起落到峨眉手中，一起吃苦受難，蛛兒對我們悉心照顧，你和她又在危機時刻為我出頭，我趙敏並非鐵石心腸之人，若不是……情非得已的理由，我是真的不討厭你」

張無忌有些黯然，「趙姑娘，現在很討厭我嗎？因為我是明教教主嗎？」

趙敏搖搖頭，「你能做了那明教的教主，反倒叫我有些欣賞你佩服你」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張無忌迫不及待地問道，他想知道答案，若是他知道了，他就可以改，那她是不是就不會討厭自己了。

「張無忌，你拿我當朋友嗎？」

「我自然是、自然是拿你當朋友的，那日在武當，你的手下奉你之命肯將黑玉斷續膏給我救我殷六叔，我心中是十分感激你的」

「你已在武當見識過阿二阿三的本事，想必也猜到你殷六叔就是傷在他們之手，還有你的三師伯亦是如此，你就不恨我？」

「我三師伯受傷已二十年，那時候你還沒出世呢」

趙敏笑著搖了搖頭，「張無忌，你可真是個十足的傻瓜，你這樣，可是很容易被壞人騙的」

張無忌不多反駁，而是繼續問道，「趙姑娘，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討厭我」

趙敏猶豫了許久，張無忌等得有些心急，小昭明知道答案，可坐在一邊還是緊張的很。

「我曾經問了你一個問題，你一直不回答我，我也不再追問你。既然你拿我當朋友，那我求你一件事，你答不答應我？」

「什麼事？只要我能做到」

「你，不要喜歡周芷若，行不行？」

張無忌只覺得心臟頓了一下，腦子裡突然一片混沌，臉上迅速紅了起來，他看著趙敏，緩緩脫口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