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敏敏！」「郡主！」

小昭的眼淚瞬間溢出了眼眶，她衝上前去將趙敏扶了起來，張無忌亦是紅了眼睛，拔出他一直隨身帶著的倚天劍，也不顧會不會被金花婆婆發現了，抬手就將趙敏手上的鐵鏈斬斷。

「郡主，郡主，你醒醒啊」，小昭小心晃著趙敏，想叫醒她又怕自己弄得她更難受。

張無忌看著趙敏紅腫的手腕，想為她搭脈都覺得無從下手，只能極小心地輕輕觸了上去。

「公子，怎麼樣啊？」

張無忌望向了蛛兒，「她這些天來身體如何？」

蛛兒搖頭，「好像，好像很不好，婆婆說過她身上有內傷，可婆婆不許我請大夫，我也不知該抓什麼葯，這兩日她吃不下東西，傷好像更嚴重了，昨日我又見她嘔血，她、她還嘴硬說沒事」

張無忌聽完眉目不展，小昭擔憂道，「公子，郡主她到底如何了？」

「敏敏內傷未好，更要緊的是，之前她就心脈受損，所以總是會昏迷，嘔血，這些天來又放著不管，蛛兒說敏敏昨日又嘔血了......」，張無忌又抬起頭，「她是只有昨日嘔血嗎？」

蛛兒一聽，搖搖頭，「我、我也不知，一路上住客棧的時候，她在房間里不出來也不讓我進去，有時候在馬車裡，我見她好像不舒服，可她也不吭聲，偶爾忍不住咳了兩聲又立刻憋了回去，總是臉色憋得通紅，但我問她的時候，她就是說沒有不舒服，她、她以前，可是一點小傷小痛都受不得的」

蛛兒說著說著就要哭出來，張無忌收回搭著趙敏脈搏的手，不知怎麼有些生氣，「應是這些天來被金花婆婆囚著，敏敏心生鬱結，她時不時想咳嗽，偏生忍著，胸中鬱氣吐不出來，心脈損傷怕是更嚴重了。蛛兒我問你，她可有氣喘？可有衄血？」

「我好像有一次見她流鼻血，我還以為是天氣太幹了，怎麼了？是不是、是不是不好？！」

張無忌臉上同樣焦躁急了，「我們一路上太趕，忙著通知地方官府準備船隻，我竟忘了敏敏身上有傷，沒去趟藥材鋪！」

小昭急道，「船上是不是會常備一些藥材的？」

「那些藥材根本不對症！」

蛛兒一聽終於憋不住眼淚，，「那該怎麼辦啊」

「或許到了島上我能找些葯來」

「可我們還要幾日才能到靈蛇島呢」，蛛兒看著趙敏，「她這幾日還、還一點東西都吃不了」

「郡主又不吃東西了？！」，小昭氣道，「周姑娘不管嗎？」

話一說完，船艙內的空氣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張無忌則是沒聽出什麼不對，還在獨自憂心著，蛛兒卻是看向了小昭，小昭似有所感也對上了蛛兒的眼神。

小昭看張無忌心思不在她們這裡，對著蛛兒悄聲問道，「是不是，是不是周姑娘還在生郡主的氣？」

「興許是吧，我也不太清楚」，這段時間那兩人就像從不相識的陌生人，哪怕同坐馬車裡，也不會說上半句話，張無忌以為趙敏心生鬱結是因為被婆婆囚禁，蛛兒卻是明白這壞傢伙定是為了那周芷若才變成這樣。

「你們吵死了.......」，一道虛弱的聲音從小昭懷裡傳出，「讓不讓人睡覺」

「郡主你醒了！」「壞傢伙你醒了！」「敏敏你醒了！」

趙敏本來就渾身不舒服了，這會兒三個人同時大聲講話，震得趙敏腦袋生疼。

「敏敏，我和小昭來救你了」

趙敏很想翻白眼，可她實在沒有心力，「我昨日下了馬車看見炮船的時候就知道你們來了，只怕那個老妖婆八成也看出來了，你洋洋得意什麼？」

小昭道，「郡主，這不怪公子，是那辦事的官員想巴結王府，好心辦了壞事，我們也是來時才發現那縣官準備的是炮船，咱們只能多掛些漁網假裝這是炮船改裝的漁船了」

若是以往，趙敏定要再拌上幾句嘴，好好數落兩人一番，此時卻是只點了點頭，又慢慢閉上了眼睛。

小昭見趙敏虛弱至此，急急道，「郡主別睡，還是先吃些東西吧」

趙敏搖頭，往一邊躺下便又要睡去。

「郡主若是不吃，我就去找......」

「你敢！」，趙敏猛然睜開了眼睛，氣勢起了，聲音聽起來卻依舊沒什麼力道。

「可是郡主你......」

趙敏嘆了一口氣，「不是我不吃，是我即便吃了也會吐出來，徒增難受，不信你問蛛兒」

蛛兒點了點頭，「壞傢伙吃什麼吐什麼」

張無忌道，「敏敏的身體這是不習慣海上航行，是不是頭暈犯噁心？」

趙敏連連點頭。

張無忌直接起身，「我去廚工那裡要些酸果來」

接下來的幾日，趙敏每每醒一段時間便撐不住又要睡去，幸好每日能吃幾口水果，臉色比之前要好上一些，只是這時不時嘔血的癥狀讓照顧她的小昭和蛛兒心驚不已。

這一日趙敏醒來，發現自己身邊只有小昭，望著船艙之外，臉上儘是擔憂的神色。

「怎麼了？」，趙敏不禁問道。

小昭回頭一看，喜道，「郡主你醒了，要不要再吃些酸橘？」

趙敏搖頭，「蛛兒和你家公子呢？」

小昭愁苦之色又顯露出來，緩緩道，「今日本來我們已經到了陸地，蛛兒被金花婆婆喚去，公子則是下船進島想要為郡主采些葯來」

「張無忌武功高強，采個葯不會出什麼事的」

小昭搖搖頭，示意自己不是擔心這個，繼續道，「後來公子回來，說是在島上看見了丐幫的人，還有、還有他的義父金毛獅王」

「金毛獅王？！」

「嗯，金花婆婆和小昭在島上似乎和獅王有些爭執，他們趕跑了丐幫眾人後，便也回了來。後來我無意間看見金花婆婆和小昭背了兩個大袋子，挾著周姑娘一起又進了島，蛛兒好像說了什麼，惹得金花婆婆很是生氣，我將此事告訴了公子，公子說金花婆婆之前就想欺騙獅王奪取他的屠龍刀，於是借了郡主的倚天劍上了島，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都沒有回來？」

小昭點點頭。

趙敏皺起眉頭，「你是擔心他們兩幫人打起來？」

小昭又點了點頭。

「你放心，張無忌武功高強，這金毛獅王是張無忌的義父，就算打起來，張無忌也不會讓蛛兒和......和周姑娘有事，頂多死了那個老妖婆，也不是什麼壞事」

趙敏本想安慰，哪知小昭一聽，臉上凄苦之色更甚，眼淚都快流了出來。

趙敏還未搞清楚自己說錯了什麼，就聽見船艙的門板被輕輕敲了敲，小昭和趙敏當即警惕地防備起來。

「誰？！」

「郡主，是屬下」

趙敏沒聽出是哪個屬下，但這船上全是自己的人，趙敏也就放下了心，「何事？」

「郡主，我們在東南方向不遠發現了一艘炮船停泊，他們也許也看見我們了，不過暫時沒有動靜」

「是我們朝廷的船嗎？」

「稟郡主，不是，好像是外來船隻」

「這島上還有別人？！」，趙敏心中一驚。

「會不會是丐幫的船」，小昭問道。

趙敏搖頭，「丐幫沒這麼大手筆，既是炮船，只怕來者不善」

小昭焦心道，「郡主，那我們該怎麼辦？」

趙敏當即起了身，打開艙門，對跪伏在前的屬下說道，「躲開他們，往東北停靠，讓我上島」

「是！」

「郡主，我也去」

趙敏想想，便點了點頭，等船停到岸邊，趙敏便和小昭一起下了船，小昭說之前見金花婆婆等人下了船便往島北走去，兩人便一路向北。

兩人向北趕了沒多久，便聽到一陣打鬥之聲，下意識地以為如同自己所想的一樣，張無忌怕是和金花婆婆她們鬥了起來，趙敏當即拉著小昭小心靠近，蹲在了下坡方向的草叢后，向打鬥的方向望去。

借著月色仔細一瞧，趙敏和小昭均是吃了一驚，張無忌哪是和金花婆婆打鬥，只見他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金刀，倚天劍卻是在周芷若手中，兩人被三個白袍異族人圍攻，金花婆婆早已倒在金毛獅王腳邊，似是被點了穴道，而蛛兒亦是嘴角溢血，倒在了不遠處，金毛獅王一臉焦急之色，聽著打鬥的風聲，想要幫忙卻又因眼瞎無法，強行上前只怕傷到自己人。

小昭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金花婆婆，情急之下竟要衝上去，幸好趙敏將她拉住，以為她是擔心張無忌，「放心，張無忌他們占著上風，那三人不是他對手」

小昭靜下心來，仔細一瞧，確實如此，張無忌九陽神功護體，內力深厚延綿不絕，又得張三丰真傳，持著屠龍刀之威，還有周芷若手拿倚天劍掠陣，圍攻張無忌的三個異族人手中的奇怪武器倒是險些被張無忌奪了去。

謝遜聽相持不下，出聲言明自己要以七傷拳打那異族女子了，張無忌想讓謝遜先走，謝遜不肯，張無忌不知想些什麼，忽然大叫一聲「且慢，咱們暫且罷手，在下有幾句話跟三位分說明白」

為首的異族人點了點頭。

張無忌又道，「在下和明教極有關連，三位既持聖火令來此，乃是在下的尊客，適才無禮，多有得罪。咱們同時各收內力，罷手不鬥如何」

異族人連連點頭，張無忌見了大喜，當即內勁一撤，將屠龍刀收向胸前。

趙敏暗叫不好，還不等自己出聲，張無忌果真突然定住了身子，被那三個異族人不知以什麼法子點住了穴道，就連他身邊的周芷若都跟著一起遭了殃，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周芷若心中大罵，自己本想叫張無忌小心，哪知張無忌那蠢貨內力收的那麼快，自己根本反應不及。

眼見著輝月使舉起聖火令就要擊下，周芷若自認必死無疑，臨死一瞬想到了自己所背負的所拋棄的，反倒覺得得到了解脫。

可她若早知今日會死，前幾日又怎會狠心傷她，周芷若以為自己本該恨死了趙敏的，可看著她受苦，自己的心彷彿就要裂開一般，只消她一說話，一看自己，自己立刻便會動搖，趙敏若再痴纏自己一會兒，她怕自己是要連師父的死、許下的誓言都忘得一乾二淨。

周芷若告訴自己不能再靠近她，一靠近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靈魂就再也不會聽話。

在廢園之中她便看出趙敏身體有恙，她只盼她別再顧自己，若是有機會便趕緊離開好好養傷，以後不要再出現在自己面前，那自己也不必為難，不用殺她。

可看著她一天天消瘦，傷勢越來越重，她在自己面前強撐著裝作無事，周芷若亦是同樣強撐著裝作無動於衷。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周芷若閉上了眼睛，拋卻了其它亂七八糟的想法，腦海里只剩下了那人的身影，想起了自己和她從初見到決絕的點點滴滴，想起了那人每次看自己時眼裡泛出的光芒，想起了那人每次叫自己名字時聲音中掩不了的溫柔。

若是能再聽一次就好了，自己死也無憾......

「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