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趙敏鬧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某人來找自己，甚是生氣，又狠狠踹了一腳柱子，自己打開了房門走到了隔壁的隔壁，砰砰砰地敲響了房門。

周芷若不疾不徐開了門，淡淡望著門外的趙敏，「有何貴幹？」

趙敏想起剛才周芷若來找自己時手裡似乎端著東西，她朝房間里瞥了一眼，看見圓桌上的飯菜，道，「我餓了」

周芷若不與趙敏多說一個字，只是轉身進房，要把飯菜端出來交給她，哪知再次回身時，就看見趙敏理所當然地跟在自己身後已經進了房間，房門都不知什麼時候被她給關上了。

周芷若皺眉，「你進來幹什麼？」

「吃飯啊」，趙敏不顧周芷若的臉色已經在桌前坐了下來。

周芷若將餐盤推給她，「回你自己房間吃」

趙敏將餐盤拉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肉放進嘴裡慢慢吃了起來。

「你！」，趙敏將自己的話當做耳旁風，一副欠收拾的模樣，周芷若怎能不生氣，可一看見她手上戴著的鐵鏈，細白的手腕上被磨出了顯眼的紅痕，被堵住的心口忽然間變得有些酸酸的。

趙敏皺著眉頭將口中那塊難吃的紅燒肉硬生生咽了下去，便再也咽不下其它東西，拿著筷子就這麼靜靜地坐在桌前。

「你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房間里安靜了許久，終是趙敏先忍不住開口。

「還有什麼好說的」，周芷若不自覺地想離趙敏遠些，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了下來。

「你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你沒有話想要問我？」

「沒有」

「為什麼沒有？！」，趙敏噌得一下站來起來，走到周芷若面前，抓住周芷若的手腕逼她看著自己，「你為什麼什麼話都不說就離開？那天晚上事情變成那樣，你為什麼不來質問我？！你以為自己知道了真相，你認定了你以為的那個真相是不是？！」

周芷若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腕，也不逃避趙敏的視線，直直和她對視著，「我為什麼要去問你？我自己眼睛看到的還不夠嗎」

「你看到了什麼讓你、讓你這麼恨我？你也覺得是我害死了你的師父嗎？」

周芷若撇過頭不願再看她，臉上的冷淡神色顯然是默認了趙敏所說。

趙敏見她如此心裡一急，忍不住就要解釋，「我！那天......」

「你不要說！」

「什麼？」，趙敏被打斷，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讓你不要說，我不想再聽你說的任何話」，周芷若避不開趙敏的眼神，只能痛苦地自己閉上眼睛，無力道，「我不會再信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會再信？！」，趙敏抓著周芷若的肩膀，可她就是不睜眼看她，「你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嗎？」

周芷若連連搖頭，「我不知道，我求你別再說了，我們不可能了」

「到底為什麼？」，趙敏無力地蹲在周芷若面前，「周芷若，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們......還是可以一起離開的，好不好？」

周芷若搖了搖頭，緩了緩呼吸，她還是睜開了眼睛，將所有本該流下的眼淚都收了回去，「不可以了......我不會和你離開的」

趙敏的心不可抑制地又開始疼起來，「因為、因為你要當這個峨眉掌門嗎？還是因為張無忌？你......那日回大都為什麼去找張無忌？」

周芷若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所有情緒都收回心中，「因為我需要他」

趙敏石化一般怔在了原地，「你說什麼？」

「我說我需要他」，周芷若慢慢站了起來，往房門走去，「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要當這個峨眉掌門，所以我不會再和你一起離開了，我很感謝你為了救我自陷囹圄，不過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不想被其他人、被我峨眉門人說我和韃子勾結，所以我請你、求你！以後都不要再來糾纏我了......」

話說完，周芷若已經走到了門邊，她將房門打開，看著仍然蹲在床邊的趙敏，平靜說道，「你若是吃完了，就請你回自己的房間去吧」

……

趙敏過了許久才緩緩站了起來，周芷若也沒有催促她，許是為了證明自己足夠坦然，只這麼面無表情地靜靜看著她。

趙敏來到門邊，空洞的眼神沒有再去看周芷若，可還是停下了腳步。

「你為什麼可以，這麼輕而易舉地放棄我？」

「我本就沒那麼喜歡你」

「是這樣的嗎？」

「別忘了，從一開始，你是裝成了張無忌才能夠接近我，是你讓我......把你當成了張無忌」

趙敏愣了愣，如同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般點了點頭，隨後一步步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間。

趙敏一踏出房間，身後的房門立刻就被周芷若關了起來。趙敏沒有回頭，看不見那無力靠在門板上的影子，她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裡彷彿被什麼東西掏空了一塊，她很驚訝自己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淚，似乎天地間所有的一切都無法再觸動自己的情緒。

蛛兒回來的時候，敲響了趙敏的房門，沒有任何應答，她不放心地直接推門進屋，看見了獃獃坐在房間里，一動不動的趙敏。

「你......你在幹什麼？」

趙敏搖了搖頭。

蛛兒小心走到趙敏面前，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我照你說的，留下消息了」

趙敏又點了點頭。

「你、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

「店家說飯菜送上來了，你吃過了嗎？」

「嗯」

「我買了些外傷膏，你的手還疼不疼，還有你頭上的包，我給你......」

「不疼」

「可你......」

「你出去吧，我想歇息了」

趙敏顯然很不對勁，蛛兒從未見過這樣的趙敏，她眼中的趙敏，是驕傲的，刁蠻的，不講理的，是古靈精怪，沒心沒肺的，絕對不是眼前這樣，簡直就像是一個......死人。

自己只出去了一小會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蛛兒腦中一下子就閃過一個答案，能讓她變得如此反常的，似乎只有一個人。

猶豫再三，蛛兒還是輕輕敲響了周芷若的房門，隔了好一會兒，門才被打開。

蛛兒仔細觀察著周芷若的神色，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啊。

「蛛兒姑娘可是有事？」

「這......周姑娘，剛才是不是發生什麼了？」

「蛛兒姑娘是指什麼？」

見周芷若臉上確實一臉淡然不知情的樣子，蛛兒搖頭，勉強笑了笑，「沒什麼，是我多想了」

可看著趙敏一天天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雙目沒了神采，變得寡言少語，恍若一具行屍走肉，蛛兒多希望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一行人向東行了幾日，終於在今天傍晚來到了海濱。看著嘴唇蒼白，明顯身體有異卻強忍著不吭聲的趙敏，蛛兒想著或許上了船，不必再受馬車顛簸她或許便會好些，可哪知一開船，原本吃飯時在周芷若面前還會敷衍兩口的趙敏，再也咽不下任何東西，便是自己勉強勸她吃下些，沒一會兒也會盡數吐出來。

趙敏內傷本就沒好，連日來奔波少食，如今身體也不知虛弱到什麼地步，金花婆婆又不會肯為趙敏看傷，蛛兒急得不行，直接去船老大那處悄悄找了張無忌和小昭。

因上次趙敏讓蛛兒給張無忌他們留下自己等人行蹤的消息，一見到這艘舊炮船改造成的漁船，蛛兒便猜到了這許是趙敏手下的傑作，也不知婆婆看不看得出來，蛛兒此時也管不了許多，向船老大表明后，便在舵樓處焦急地等著張無忌和小昭。

「蛛兒！」，一看見蛛兒，張無忌臉上欣喜的神情難掩。

蛛兒見著張無忌和小昭臉上塗得黑黑黃黃的，也沒心思多問，拉著張無忌的袖子彷彿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哭道，「阿牛哥，你不是會些醫術，你、你去看看那個壞傢伙，她、她......」

「她怎麼了？！」「郡主怎麼了？！」

「她身體很不好」，蛛兒抹了抹眼淚，拉著張無忌直接到了趙敏被關著的船艙之中。

一進艙內，張無忌和小昭均是嚇了一跳，記憶中活蹦亂跳愛嚎愛鬧的天之嬌女，瘦了一大圈不說，此時卻是面無血色得倒在甲板之上，嘴唇蒼白乾裂，雙手被鐵鏈鎖著，手腕處破皮腫起，整個人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不仔細瞧還以為甲板躺著的已然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