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師父！不，不要！弟子沒有......弟子不曾忘記，可、可弟子不能......師父，不要再逼弟子了......」

張無忌看著周芷若做噩夢的樣子，臉上有些心疼，「小昭，你為何要點芷若的睡穴啊」

「周姑娘也受了些內傷，可她折磨自己，不肯好好休息」，小昭聽著周芷若的夢囈，亦是覺得不忍，這兩個痴兒，怎就被命運如此捉弄。

「芷若為何要折磨自己？」

「因為......」

小昭嘆了一口氣，張無忌對這三個姑娘悉心照顧，怕是也有些情絲在裡面，可這三個昏迷的姑娘，其中兩個互相愛得死去活來，還有一個默默喜歡著那兩個中的一個，小昭望著張無忌迷茫不知的樣子，一時間分不清究竟誰更可憐。

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不說，有些事，還得她們當事人親口告訴他才好，更何況自己也不能將人家的私事拿出來隨便說。

「是不是...是不是芷若還在記恨敏敏？」

恨？若單單是恨，周姑娘何至於此。

「也許吧」，小昭作為一個旁觀者都覺得心累，也不想多說。

幾人在山洞裡休息了一夜，小昭另有心憂，沒怎麼睡好，到了第二天一早，陽光灑進山洞小昭便睜開了眼睛，她沒想到，比自己還要早一步醒過來的，竟然是趙敏。

小昭喜道，「郡主，你醒了啊」

趙敏是被小腹的傷口疼醒的，她捂著小腹靠在洞壁上已經坐了許久，小昭一喊她，趙敏立刻就將一直望著某人的眼神收了回來。

「郡主，你覺得如何了？傷口怎麼樣？還流血嗎？心口還疼不疼？」

趙敏搖搖頭。

自己問了一堆，趙敏卻什麼也不說，就只搖個頭，小昭又急又氣，「郡主，你倒是說句話，小昭快擔心死了」

「不疼」

趙敏倒是說話了，小昭卻更氣，「怎麼會不疼？！郡主你、你要是疼，就要說啊，或者...或者嚎兩聲？」

趙敏又搖搖頭，「真的不疼了」。

小昭胸口一窒，拿趙敏無可奈何，「那郡主你想不想吃些東西？」，在趙敏搖頭之前，小昭立刻說道，「郡主你要是再搖頭，小昭真的要生氣了！」

小昭的聲音大了些，沒傷沒病的張無忌謝遜便也一下子醒了過來，「敏敏你醒了！是不是要吃東西？我出去給你找些吃的來！」

張無忌根本不給趙敏回答的機會，說完就跑了出去，小昭趁著這個時候，將昨晚上張無忌找來的葯熬了，端給趙敏。

小昭還憂心自己要怎麼勸趙敏喝葯，想著或許要將周芷若叫醒，卻沒想到趙敏不推不阻，面無表情地將葯全喝了下去，這本來是好事，小昭卻更加擔心。

「郡主，昨日公子從木屋帶回來一些外傷葯，小昭幫你把葯重新換上可好？」

趙敏點了點頭，謝遜雖然看不見東西，但還是自覺地又出了山洞，趙敏自己及解開衣服，看著纏著自己傷口的布條愣了愣，待得再將布條解開，看見了一塊被自己的血液浸得透紅的手帕，似乎有些眼熟。

小昭主動說道，「昨日是周姑娘幫郡主包紮的」

小昭本想這麼說趙敏應是會開心些，哪知趙敏就只點了點頭，將手帕從傷口處拿走，遞給了自己。

「郡主？」

「一會兒你去洗乾淨，然後替我還給周姑娘」

「可是郡主的傷口，還是再壓一會兒吧，過些日子我再......」

「不必」

小昭望著趙敏無悲無喜的臉，莫名覺得心疼，「郡主，你何須如此，昨日，昨日周姑娘還是很擔心郡主的」

「你若是舍了命救我，我也會很擔心你的」

小昭聽明白了，趙敏是說周芷若擔心她是出於感激，言外之意就是，周芷若對她的擔心，並不是因為喜歡。可小昭看的真切，一個人的眼神做不了假，趙敏為什麼會覺得周芷若不喜歡她的？

「郡主，之前那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滅絕師太的事周姑娘還在生氣？要不要小昭幫郡主去跟周姑娘解釋清楚」

「不是，你也不必多嘴」，趙敏手舉得累了，將手帕塞給小昭，靠回洞壁上又閉上了眼睛，「洗乾淨些，別留了我的污血在上面，髒了人家的手帕」

小昭只能拿起帕子，給趙敏重新換了傷葯后，便出了山洞去，在附近見著一條小澗，將手帕給洗了。

張無忌找果子，打野味的速度也很快，小昭是和張無忌同時回了來的，謝遜和兩人一起進了洞里。

一進山洞，小昭就看見周芷若也醒了過來，只是再沒有像昨日那般寸步不離待在趙敏身邊，趙敏也是坐在自己的角落裡，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的樣子。

小昭頓時覺得頭痛無比，張無忌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只是他不知道兩人之間比他想象中要複雜得多，只有謝遜什麼都看不見，但山洞寂靜，他聽能出除了蛛兒兩個姑娘都醒了，講話也不避諱，大喇喇說道，「無忌，快將你打來的兩隻兔子烤了」

張無忌將還未完全熄滅的火堆又生了起來，還道，「我剛還挖了一些野菜，咱們可以煮湯，一會兒敏敏你可要多喝些」

趙敏未搭理張無忌，她才不會喝什麼野菜湯，張無忌早就習慣也不尷尬，只是察覺到周芷若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冷冽，連忙又道，「芷若一會兒也要多吃些」

周芷若亦是沒有搭理張無忌，臉色沒有好看到哪裡去。

謝遜突然哈哈笑了起來，「無忌，當年你父母一男一女流落到冰火島，郎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你卻帶了四個女孩子，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謝遜以為兩女在為張無忌爭風吃醋，還頗有些擔心張無忌吃不吃得消，但覺得自己的義子招女孩子喜歡，心裡高興的成分居多。

張無忌聽得謝遜這麼說，不自覺想到蛛兒從小時起就一直記掛著自己，小昭對自己情深義重，在光明頂、綠柳山莊皆是願為自己豁出性命，周芷若那日悄悄回了大都只為尋自己，趙敏和自己吃火鍋那晚，明言希望自己不要喜歡別人......

想的多了，張無忌的臉忽然間又紅了起來。

小昭忙道，「謝老爺子，我是服侍郡主的小丫頭，不算在內」，隨後擔憂地看向趙敏，知她聽了謝遜的胡說八大定然不會開心，也不知會不會發火。

趙敏心裡火不火，小昭不知道，但至少她表面上神態自若。

而事實上趙敏一時間想得東西竟然和張無忌差不多，除了自己，張無忌竟能惹得三個不凡的女子對他傾心，明明是個朝三暮四的人，他究竟有什麼好的？

小昭心憂地看著趙敏，「郡主......」，你怎麼不發火呀，「郡主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你家公子的優點」

張無忌臉色更紅，有些期待地看著趙敏，小昭卻像是見鬼了一樣，不可置信地望著趙敏，又忍不住偷偷瞥一眼周芷若，還好，周芷若還算正常些，不知是被謝遜還是趙敏的話氣到，臉色相當不好看。

「哦？那你覺得無忌有什麼優點？」，謝遜忍不住問道。

「武功高強，心地仁厚，為人正直，長得其實也算不錯，講信用也孝順，又笨又傻好欺負」

謝遜聽了又哈哈大笑，張無忌臉紅得都不敢抬起頭來，與之相反，周芷若面色發白，緊握的拳頭藏在袖子里微微發抖。

謝遜沉吟了一會兒，「也難怪你昨日如此拚命」

小昭忍不住扶額，周芷若的臉色已經夠難看的了，只希望謝遜別再瞎攪合，眼睛看不見就算了，還選擇性耳聾，昨晚郡主明明是為了救周姑娘，那句「芷若」叫那麼大聲，似要把心都喊破了，難道就沒人聽見？

「對了，昨晚你拚命三招，第一招是崑崙派的『玉碎昆岡』，第二招是崆峒派的『人鬼同途』，第三招是什麼啊，老頭子孤陋寡聞，可聽不出來了」

趙敏不禁心驚，不愧是名震江湖的金毛獅王，竟能憑聲就聽出她所使的招數，「第三招是武當派的『天地同壽』，似乎是新創招數，難怪老爺子不知」

謝遜嘆道：「你出全力相救，當然很好，可是又何必拚命」

「什麼拚命，恰巧路過，順手為之，我料得一般人不敢吃我這三招的」

謝遜搖搖頭，以為是姑娘家麵皮薄不敢承認對自家孩兒一往情深，小昭想了一會兒便明白趙敏的用意，趙敏故意輕描淡寫，怕是不想周芷若有什麼負擔，明明已經在乎她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可為什麼非要裝作如此。

小昭想不明白，她又朝周芷若望去，周芷若想必也看了出來，心裡怕是更不好受。

兩人明明都還在乎對方，為什麼非要像是陌生人一樣，一句話也不說？

小昭似是被這不讓她省心的兩人惹惱了，忽然之間將手帕拿了出來，遞到周芷若面前，「對了，周姑娘，你的手帕，郡主讓我洗乾淨了就還給你」

周芷若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帕子昨晚自己用來壓住她傷口了，怎麼現在又......想到了小昭的話，周芷若的臉又沉了下去，「你傷口好了？」

周芷若直愣愣地盯著篝火，臉色陰沉頭也沒轉，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在同趙敏說話。

「好多了」，趙敏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聲音聽上去也沒有任何起伏。

「才一個晚上就好多了？！」

「我身體好」

「你身體好？！」，明明昨晚還在嘔血，明明一路上不停地咳嗽，明明一直沒好好吃東西，明明身體虛得連痛都叫不出來，明明臉色慘白地幾乎失了人樣。

周芷若突然間氣得發抖，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在趙敏清醒時直直看向了她，不過眼神卻是滿含怒火，聲音響徹整個山洞，「你說你身體好？！」

謝遜不知發生了什麼，張無忌嚇得不知所措，昏睡的蛛兒也無意識抖了一抖，小昭倒沒後悔自己挑起了火，兩人起碼說話了，應該算是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