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幽深的通道，褐紅色的地毯，兩邊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詭異的畫像，泛著綠光的蠟燭掛在牆壁上，微弱的幾乎就要熄滅。這與令時白天看到的地下一層完全不一樣。

「這個味道真的很難聞。」阿陽捂住鼻子，趴在令時的口袋邊上。

通道里那種濃郁的血腥味還有一種不知來源的惡臭，讓喜陽的阿陽很是難受，就是歷來卜陰通亡者世界的阿陰也渾身不舒服，那不是自然產生的陰氣，而是一種帶著恐懼的怨氣，邪惡噁心。

「剛剛那些好像不是死去的靈魂。」想到主卧里亂七八糟的那些東西，阿陽抖了抖，他四處張望著，就看到牆壁上一股股的滲出血來，然後落入褐紅色的地毯中，再慢慢被吸收了進去。

「都是……都是怨氣，那些東西連靈都不算，只是曾經在這裡因為各種原因死去的人留下的影子。」阿陰看著牆壁上轉動眼珠，還有露出尖牙怪笑的畫像，咽了咽口水。

「靈魂這麼珍貴的東西，怎麼可能還留在這裡，當然是吃掉了。」令時不在意的將地毯上冒出的血手踩了個稀巴爛，血液噴到了牆壁上，又立刻消失不見。

「好像沒有路了。」阿陰努力開著道，卻發現前方越來越窄，再遠竟只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小點。

令時停下腳步，慢慢回頭去看，來時的路和遠處的路一樣，被慢慢的封死了。

「這是……要包餃子了？」

令時調侃著還沒說下去，地面轟隆隆的開始發出聲音，接著地面和牆壁開始扭曲，變得又軟又滑，讓令時幾乎站不住腳。

牆壁開始裂開，無數雙手從牆壁里強行伸了出來，牆壁上的畫開始發出尖叫，但最終依舊是被牆壁里的手拖了進去，接著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

「阿陰，你是怎麼開的道！這特么是走到妖怪肚子里了吧！」阿陽隨著令時的身體擺動，差點飛了出去，他忙鑽進古幣里，還不忘痛斥自己的兄弟。

「你懂個屁，小爺什麼時候錯過，這是捷徑，不然那棟房子里到處都是陷阱，哪裡能那麼快走到這裡。」阿陰也被晃的頭昏眼花，心裡也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能力出了錯。

「既然是對的，那沒有路，也要打出路來！」

金紫色的雷電盤成一條小龍，在令時的手心來回盤旋，天雷本就是世上陰邪的剋星，雷電一起，凡是它觸及之地，一股子燒焦的腥氣立刻迸發出來，讓人幾乎嘔吐。

令時轉過身，將小龍往前一揚，穩穩的在已經扭曲的地面上開始不停的奔跑，雷電的小龍如有指引，朝著一個方向一路電閃雷鳴，燒焦后產生的大量霧氣順著牆壁兩側向後延續。阿陽忍不住露出腦袋往後看，就見身後的路也沒有了。

「小心！」阿陰似有所感，忍不住叫了起來。

令時身子一側，一把重斧破開了牆壁，擦著令時的身體直直將空間斬斷，一具比剛剛大了數倍大焦屍舉著斧子砍了過來。

「這麼大！」阿陽大喊。

「還是剛剛那個，它吃了好多怨氣，比剛剛的速度更快了。」阿陰抱住腦袋，大聲的說。

令時到是不慌不忙，一邊跑一邊恰恰好躲過後頭的斧子，就跟身後長了眼睛一樣，那焦屍見怎麼都傷不到人，腳程更快，揮起斧頭也越發兇猛。

「到了！」

游龍一躍，猶如一支閃電衝向外界，刺眼的光線從破碎的洞口照射進來，整個洞穴里立刻顯現出紅色的奇異紋路。

令時跟著飛身而出，滾到一塊石階旁。

「快看！」

阿陽在令時站定之後，往後看去，原本扭曲的通道都變成了石板的通道，通道里還有一隻只已經石化還來不及收回的手，那些殘破的畫框殘留在了牆壁上變成了雕塑，至於之前追著他們的焦屍，此時正堵在通道口，舉著斧子變成了石像。

「如果我們出來慢了，是不是也會石化。」阿陽可不想金幣變石幣。

令時沒怎麼關注那條石頭的通道，她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石頭的祭祀台上，腳下是一片用石頭雕刻好的符文，符文中流淌著紅色的血液，就像人的血管，彷彿還是活的。

「這真的是獻祭。」對於卜吉祝福阿陰一竅不通，可對於這些巫法邪術，他可算是本百科全書。

「聞著味道就不像是什麼好東西。」令時上著階梯，越往上走，石階變成了白玉，一座不大的靈龕就擺在這個陣法的正中。

「原來如此。」從頂上往下看，阿陰忍不住感嘆：「這是個交換陣法，吞入的是靈魂，而產出的是財運。」

「財運？」阿陽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那座白玉雕刻的靈龕，靈機一動說：「難道說，這個陣法，是小區那些富豪們設立的？你們人類也太可怕了。」

「只是這些人恐怕不知道，拿了這份財運，他們損失可大了。」阿陰鄙夷的看著那些符文，「有得必有失，怎麼可能白拿好處，所以這些人拿到了財運，也同時失去了自己的氣運，相當於他們現在所取得的財物是他們未來勞動所得的財物，可是因為他們提前獲得了這份財物，以至於只能得到未來的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都成了空。」

「不管這個陣法是不是他們讓人做的，但是他們肯定不知道，有人用靈魂換來的財運換取了他們之後的氣運，不過十年時光，這裡所謂的富豪們就將貧困潦倒，萬事不順。」說著話，令時幾步來到靈龕前，一腳將那個靈龕踢碎，裡頭一隻白玉的蟾蜍掉了出來，咕嚕嚕的滾到了階梯下。

「那是……」阿陰臉色一變。

「罪魁禍首！」

雷電加身，迎面一擊，那隻好像玉石雕刻的蟾蜍居然活了過來，一口就想咬碎令時的腦殼，卻被令時手上的雷電所傷，倒退數步。九重天雷，罪孽越是深重，雷劫越重，哪怕天雷降世不可超越天道界限，但是對付這一隻噬魂蟾蜍還是綽綽有餘。

「吃了那麼多靈魂，也想修仙飛升？簡直白日做夢。」

「你懂什麼！這都是你們人類所求，我替你們完成心愿，怎麼可能沒有報酬！」那白玉蟾蜍被雷電壓制，卻還是口吐長舌想要吞噬令時。

「原來是供奉的邪神。」阿陰小聲點對阿陽說。

邪神不是自然所生，而是人的貪念慾念還有痴妄所凝，這種東西吞噬怨氣越大，吸食的靈魂越多，就越發強大，甚至在有人供奉的情況下，會越來越貪得無厭，能量也能堪比大能。

「可是我不喜歡！這些靈魂，都是我的。」令時沉下臉，雙手結印，一張雷電的大網撒了下來，將那噬魂蟾蜍緊緊包裹，噼里啪啦電擊的聲音，讓阿陰和阿陽捂著腮幫子覺得牙疼。

「啊啊啊啊啊！！你以為你贏了，做夢，做夢！只要有人，我就不會消失，我永遠……也……」焦黑的蟾蜍在電網中一點點化成了灰燼，雷電擦過的陣法也出現了裂紋，地面開始微微晃動，陣法中的鮮血也開始乾枯變黑。

「是個□□。」阿陰看著那團灰燼，慫慫的小聲說。

「開道吧，我們回去，這裡已經廢了。」

阿陰立刻扯開了空間，一條正常的黃泉路出現在了眼前，令時慢慢走了進去，身後的石室還有來時的通道全部變成了粉末，在無盡的黑洞里一點點的消失。

「回來了？」

「天亮了？」

令時張開雙眼，看著眼前熟悉的地下一層，乾淨的桑拿室，整齊的棋牌室，還有全新的家庭影院，哪裡有之前血腥又恐怖的通道。

一步步往樓上走，一樓的落地窗上已經染上了淺金色的亮光，無邊的黑夜終於迎來了久等的黎明，窗外院子里的大樹上，鳥兒們已經蘇醒，開始嘰嘰喳喳的唱起了歌。等令時走到主卧的陽台上，不遠處的市中心已經有不少汽車出行了。

從抽屜里拿出那份契約，還是黑色的文字，令時用手一抹，黑色變成紅色，而上面的契約已經改變，令時成了最後的贏家，這套房產很快會變更到她的名下，陽間可以反悔，可這是陰契，只有執行沒有違約。

滿足的洗了個熱水澡，令時爬上了床，長長出了口氣，終歸在這世界上的落腳地算是有了。

「這……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了？」

令時睡著了，可阿陽一臉的激動，他站在床頭柜上，看著周圍的環境，明明昨天晚上還那麼可怕，現在卻溫馨的讓他感動，果然還是白天好，沒有一絲讓他討厭的氣味。

「啊，我想給這個家納個福，聚個靈，以後萬事大吉！」

阿陰累了一晚上，眼皮都要粘住了，他看著那光潔如新的陽台，皺起眉頭，這個屋子裡已經沒有任何陣法，也沒有任何陰氣的存在，可是那蟾蜍只是個□□，這打了小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再來一個老的。

「算了，管那麼多呢，大不了再換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