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半約會
冷辛慈躺在床上擺弄赫元浠送來的玉佩，玉質太一般，觸手還有些許扣感。裝著銀票的小盒子打開放在桌子上，茉莉一邊看一邊絮絮叨叨說話。
無非是六姑娘在祖宗牌位面前罰跪幾天沒吃沒喝，方才暈倒請了大夫之類的話。
禮親王府沒有退婚，還送過來紅綠書紙的定書，冷府回帖。兩家商議好大婚的日期就在明年的陰曆二月。十個多月的時間準備嫁妝，大太太開始忙碌起來。
婚事沒被攪黃，六姑娘的事情自然就沒有人揪著不放。她被罰跪反省暈倒，懲罰就不了了之了。
「姑爺真有錢！姑娘，這還是給你買零嘴吃的。日後嫁進王府，還不得錢多得花不完啊！姑娘，你快點瞧瞧，那個破玉佩有什麼好看的？額，奴婢不是嫌棄姑爺送來的玉佩破......」
「嗯，是破的。」只聽見啪一聲，一塊玉佩被辛慈掰成兩半，斷口處露出一張小紙條。
她見了眼前一亮，把紙條抽出來，看完上面寫得字立馬燒掉。
「茉莉，你去東大街的高記買些環餅回來。」
環餅？姑娘什麼時候喜歡吃那東西了？
「記住，一定要東大街高記的，而且要你親自去。環餅要顏色金黃勻稱，品相好的。」
茉莉答應著，拿了散碎銀子去了。
不多時，她拿著高記環餅回來。辛慈看都沒看一眼，讓她給老太太和大太太送過去。
入夜，辛慈睡得迷迷糊糊中，忽見一個穿著袈裟的垂耳闊嘴和尚朝著自己走過來。
「貧僧來找神醫看病。」
「敢問高僧法號？」
「貧僧凈元。」
凈元法師？辛慈心下一驚。
「神醫，你不認識貧僧？」他慢慢逼近，雙目怒睜，聲音如洪鐘。
辛慈驚得從夢中醒來，剛一睜開眼又掉進兩汪深潭之中。
她的心忽閃一下，隨即又冷靜下來，待看清楚床邊立著的人影坐起來。
「想不到赫大少爺還有做採花大盜的潛質，大半夜潛入內院姑娘閨房，竟然神不知鬼不覺。」
「佳人相約，自然要欣然趕赴。」赫元浠一改眾人眼中的痴傻模樣，迥然一位風流又下流的富家公子哥在勾搭良家姑娘，「只是我沒想到四姑娘這麼快就參悟到了玉佩的秘密。」
「赫大少爺想辦法送進來的東西，自然有特別的用意。銀票做不了手腳，唯一可疑的就是不值錢的玉佩。我也沒想到赫大少爺這麼快就明白了環餅的意思。」
「想當年有位書生寄住在廟中，鄰居是個做環餅的人家。做環餅家裡有個妙齡女子相中書生，把紙條做進環餅中送給書生，約他夜半時分無人之時閨房相見。書生髮現紙條欣然赴約，兩個人花前月下好不繾綣。後來書生進京趕考中了進士，娶女子為妻，成就一段佳話。我把紙條藏在玉佩中，姑娘想到以環餅傳信，我若是猜不著豈不是顯得太蠢笨了些。
只是，四姑娘約我半夜閨房裡見面做何？我們二人很快就會成親，四姑娘等不得了？」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出個邪魅的笑，月光下帶著幾分邪惡的魅惑。
「赫大少爺不必在我這裡裝瘋賣傻，連個觀眾都沒有。」辛慈哼了一聲說著，「你心知，我攀上王府這門親事是為了回京都；我肚明，你促成婚事是想拉我做掩護。既然咱們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哦？」赫元浠饒有興趣地坐下來，聽她細說。
「那晚懸崖之上的對話我一個字不漏聽在耳中，能讓你裝瘋賣傻十多年，想來府中內院是暗潮洶湧殺人不見血的修羅場。作為你的娘子，必然會吸引你宿敵的注意力，十多年過來，你裝傻很成功，他們對你早就放鬆了警惕。而我呢？明晃晃的大靶子，下場可想而知。」
「不然，爺對你很有信心。」赫元浠從來沒小瞧過辛慈，反而覺得她高深莫測。莫名覺得二人相遇不是偶然，而是老天爺送給他的一份大禮。
他赫元浠的妻子不可能是旁人控制的傀儡，更不可能是隨便捏扁搓圓的窩囊廢。他想要個能和自己披荊斬棘並肩而立的伴侶，冷辛慈，這個小女人很合適。她善於心計，夠狡詐，夠陰狠，夠聰明，最主要的是在逆境中夠頑強。
假若必須要娶親，赫元浠希望能選擇這樣一個人。更何況是冷辛慈自己主動入局，他樂得成人之美。
「前途未知，過程註定慘烈。赫大少爺，我可以成為你的擋箭牌，也可以成為你手中的利箭。可我能得到什麼？」辛慈覷著他質問著。
屋子裡突然安靜下來，他在思忖，她在等待。
片刻，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來，「我若失敗，會讓你全身而退並安排好你的餘生；我若成功，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決不食言！」
「扯蛋！」辛慈罵著，「你若活不到將來我找誰去？我要得不是虛無縹緲的承諾，是實惠。」
這是咒他英年早逝嗎？惡毒的丫頭！還有，扯蛋是一個姑娘家該罵出口的話嗎？她有嗎？想要扯誰的蛋？
「那你想要什麼？」
「資源共享，信息共享，精神損失費。」辛慈伸出三根手指。
這三個詞都是什麼意思？他怎麼有點聽不懂？
「我一個沒家世背景沒人脈的小庶女，想要跟內院老狐狸斗，沒有能用的人不行，沒有可靠及時準確的消息來源不行。宅斗費力費腦，最主要的是一不小心容易受傷送命，我需要真金白銀做補償。
一個月五百兩銀子，拒絕還價！每月結賬，各不相欠。誰都不必覺得誰委屈，多好！」
赫元浠的臉色漸漸變得不虞，這丫頭還有個旁人沒有的個性——冷酷貪錢。
「成交！」他咬著牙說著。
辛慈笑了，又說道：「現在我就需要一隻放在內院會咬人的忠犬，赫大少爺儘快安排。」
赫元浠沒搭理她，起身走到門口停住，扔過去一個玉佩，「爺大方，免費贈送！貼身收好，丟了爺從你精神損失金里扣！」說完推門出去。
龍鳳翡翠玉佩，觸手溫潤，是好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