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謀(7)
在想了想之後,夫人也順勢調整了一下她的心緒,隨後她盡量讓自己恢復到往常的心境,「還請大人能夠放下身段,大人應當有所作為才可,而不是總顧及到顏面。難道去懇求澹臺宬就是真的有損大人的顏面?」
夫人在說出這些的同時也在順勢觀察著文秉智的反應。
此時的文秉智也不像剛才那般了,似乎他是聽明白了夫人的意思,而他則是用手慢慢的擦去了臉頰上的淚水。
「大人在幾年之前是朝廷任命的最為年輕的九卿之一。大人,你是由朝廷任命的九卿之一,也是陛下認可的,不應當只是認為太皇太后當時信任於你。大人,你可明白妾身的意思?」
「夫人,我能聽明白,同樣也知道夫人話里的意思。」文秉智用平時的語調說著,「在我看來有兩層意思在裡面。其一,幾年之前是陛下讓我成為了九卿之一,只不過說當時的太皇太后同樣是認可的。其二,是太皇太后讓我成為了九卿之一,而當時的陛下也表示了同意。」
「大人這麼說……」夫人在想著她應當如何措辭才是合適的。
文秉智只是接著說道:「夫人啊,其實按照我剛才所說的意思來看,可能對於夫人你而言,也只會認為這是屬於同一種說法罷了,但請夫人相信,我指的是不同的兩層意思。」
「又怎會如此?其實妾身能夠聽的明白。」夫人強調著這一點說道,「在幾年之前大人是最為年輕的九卿之一,而現如今的澹臺宬則是朝廷最為年輕的九卿之一了,局勢已然不同……甚至於說現在的澹臺宬相較於大人當時還年輕了幾歲。」
「不知夫人說出這些是何意啊?」其實文秉智不太願意聽到這些。
「在七大諸侯國的時代,大人成為了朝廷最為年輕的九卿之一,而在現如今這郡縣制的時代,則是由澹臺宬此人成為了朝廷最為年輕的九卿之一,大人不用將此看成為是一種取代,而是在於說不同的時代之中自會有不一樣的人,只是人本身並沒有什麼改變。」
「夫人是想說我與澹臺宬是同一類人?」此時的文秉智之所以會這麼問,其實也就是屬於他自己對此的理解了。
「妾身不是指的此意。」夫人想了想還是對此做出了否定,「妾身的意思是說,大人可以將澹臺宬看成是幾年前的自己,如此一來你對澹臺宬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敵意了。現如今只有澹臺宬能夠幫助大人,還請大人能夠放下身段面對這一切。只要陛下還沒有頒布旨意,大人就依然是朝廷的官吏,所以大人應當有所作為。」
夫人在說到這裡之後就對文秉智行了一禮,她覺得這番話應當是能夠勸說文秉智改變想法的,只是夫人也無法保證就一定會如比。
文秉智在聽完她夫人的這些話語之後是顯得有點默然的。
而夫人也沒有接著說什麼,她知道文秉智是在權衡利弊,於是她一言不發的等著。
隨後文秉智就對他的夫人說道:「本官明白夫人的意思了,本官接下來所面臨的局面很有可能是被陛下罷官,但也有可能本官還是本官,至於陞官的可能……現如今看來可能沒有這樣的可能了。只是不管如何,本官都會選擇坦然接受。既然夫人的籌謀是讓我再去求見澹臺宬,那麼我就按照夫人的這一籌謀做事,倘若澹臺宬能夠同意帶本官一起參見陛下,那我之後就有可能做到讓陛下改變想法了。」
文秉智在說完這些之後就站了起來,「雖說時辰已晚,但我還是應當去求見澹臺宬,也算是求見這位朝廷的國政大臣,本官不是沒有選擇,而是不能選擇。」
夫人從文秉智的話語里聽出了一絲無奈。
而當文秉智走到屋外時,他才想到一點:剛才確實不應當在夫人的面前落淚啊,畢竟就這件事情本身而言不會有什麼改變,現在依然要靠本官獨自去面對這一切……不過本官今天還是應當感謝夫人的,而且本官的判斷不會有錯,在本官看來我這夫人就是一位謀士啊……
此時的澹臺宬依然還待在他府邸的會客堂內,而他也在看著竹簡,在澹臺宬面前的桌案上則是擺放著兩盞燈,會客堂的外面顯得很靜謐。
澹臺宬正在看著竹簡的時候,府中的小古就來到了會客堂外,而澹臺宬也聽見了腳步聲,澹臺宬想到在這個時辰還會有人來到這裡,應當是來告訴他說文秉智就在府外了,其實澹臺宬也預測到文秉智會在今天再一次的來到他的府邸外,而這一次文秉智不會只是站在府邸外沒多久就選擇離開。
小古站在會客堂外看著澹臺宬,他並沒有立刻說些什麼,似乎是不太想打擾澹臺宬,又好像是在等著合適的時機再開口說話。
澹臺宬知道是小古站於會客堂外,澹臺宬想到:倘若是小賀來到這裡就不會是這樣的做法了。
澹臺宬抬頭看向門外的小古問道:「可是文大人站在府外?」
「公子是怎麼知道的?」小古可看不明白這一點,但小古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好奇了,因為澹臺宬提前猜測到了太多的事情,小古已經習慣看到這些了,只是說他依然看不明白而已,就如現在的這件事情,「啟稟公子,確實是文大人求見,只是我讓文大人明天再來這裡,可文大人堅持求見公子,文大人說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就來這裡告訴公子了。」
「文大人是否直接坐在了府門外的地上?」澹臺宬則是接著問了這麼一句。
小古想到:怎麼連這一點公子都能猜到啊?好像公子剛才就在門外看著一樣,但公子又不可能站在門外看著……
「啟稟公子,我讓文大人明天再來求見之後,文大人就選擇坐在了我府門外的地上,看上去文大人都打算住在府門外面了……而且文大人還令他府內的人將其所蓋都拿來了。」
澹臺宬不免想到:文秉智竟然連其所蓋之物都拿來鋪在地上了?我可是沒能想到這一步……看來文秉智確實是想達成其所謀啊,只是這看上去似乎並不像是文秉智的做法,或許是受到了他府內某人的影響,要不然文秉智也不會選擇再次來到這裡,畢竟這不會是文秉智自己的選擇。而在文秉智的府內,還會有誰能夠改變他的做法?這就有些難以猜到了,不過看來此人也是極為聰慧之人,至少是能看明白現如今這一局勢之人……
小古看到文秉智是在思考著什麼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應當說些什麼,小古會認為澹臺宬之後是會提出拒絕的,否則澹臺宬會直接說出同意的話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在思考著什麼……
隨後小古就聽澹臺宬說道:「既然文大人連其所蓋都拿來了,你應當也會看到枕頭之類的了?」
小古可沒想到澹臺宬會提出這個問題,不過他趕緊回答著:「啟稟公子,我確實看見了枕頭,而且文大人還帶了幾盞燈過來。」
「就文秉智一人?」
「文大人是坐府內的馬車過來的,當文大人知道明天才可以見到公子后,他就從馬車裡拿出了所蓋以及枕頭之類的,另外還有幾盞燈,只是那輛馬車隨後又去往了別地,這是出於文大人自己的安排,現在只有文大人一個人待在府邸外面。」小古說著他剛才所看到的這些。
小古緊接著又說著他對此的看法道:「公子,倘若今晚讓文大人住在我府門外的話,這恐怕是有些不太合適的,而且讓他人看見可能也是不太好的,這似乎會讓他人覺得是公子欠了文大人好幾貫銅錢……」
雖然小古是如此說的,但澹臺宬的想法自然不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