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謀(6)

第22章 謀(6)

文秉智當然能夠想明白他夫人所說的這些是正確的,並且現在看來也只有這一種選擇了,只是文秉智並不覺得他可以讓澹臺宬改變想法,至少現如今看來也沒有這樣的可能,所以說儘管文秉智是能夠想明白的,但他卻又是坐於原地並不准備去到府外的。

「難道大人是想等明天再去找澹臺宬說此事?」夫人猜測道,「倘若明天早朝之時陛下就已經宣布了這一決定,到時候大人還有必要再去找澹臺宬說出此事?」

「夫人,我當然能夠明白你所說的這些,只是我難以放下這顏面啊……」其實文秉智很不願意這麼說,但他卻也只能這麼說了,「這其中有兩種顏面……而且還是有些互為矛盾之勢的兩種顏面問題。」

「大人這麼說妾身可就有些聽不明白了。」

「夫人你想啊,我現如今掌管著庭尉府,可陛下打算更改我庭尉府的名稱,這讓本官的顏面何存啊?這是其一。而現在卻只有澹臺宬能夠幫本官見到陛下,但本官又不想放下顏面再次的去懇求澹臺宬,這是其二。顧慮於這兩種顏面,你讓本官如何做出選擇?」

「大人只有放下其中的一種顏面,才可以做到保全另一種。要麼大人就乾脆捨棄所有的顏面,如此一來就不用做出艱難的選擇了,只不過在這之後會讓大人你更覺得有失顏面。」夫人的話語似乎是在勸說文秉智,但又似乎只是在幫文秉智分析其所面臨的局勢。

「夫人啊,可惜本官現在不是國政大臣,否則也不用為難到這一個地步了,本官之後一定要擠到那國政殿裡面去,並且成為國政大臣……本官也應當立於那朝堂之內,如此一來本官就有單獨參見陛下之權了,那可是參見之權啊……」可以說文秉智此時的表現是一種無可奈何。

「大人……」

「所以本官在幾天之前就決定投靠御史大夫了,夫人現在是否可以理解本官的這一做法了?本官想成為國政大臣,哪怕只是得到國政大臣的身份也行。」

「大人雖是這樣說的,但是……」

「還請夫人直言。」

「大人只是掌管著庭尉府,主要還是在於審理這都城裡的案子,而對於平時都城的護衛則主要是由都城府來負責,其實也就是由宋成之負責護衛,而他自是掌管著這都城府了,另外還有負責守衛宮門的戍衛,也就是衛尉府,不過那可是三公九卿之一了,自是屬於國政大臣……妾身以為,不管這怎麼看都會是一種分權而治,所以說只是以大人現在的身份可能無法成為國政大臣,而且在此之前,同樣也沒有庭尉府的掌事官吏能夠成為國政大臣的先例。」

「夫人這麼一說本官可就想明白了……怎麼本官才意識到這一點啊?夫人,這廷尉府不也是三公九卿之一了?陛下將我庭尉府改為廷尉府,可能並不是在於和現有的廷尉府相抗衡,而是在於想讓我庭尉府併入到廷尉府之中,並且將掌管都城審案之權併入到這天下審案之權中。澹臺宬讓本官自己去想此事,豈不就是指的這層意思?」文秉智真是有些責怪自己為何現在才想到這一點?畢竟這是如此簡單的道理。

文秉智在說到這裡時就壓抑住自己的一絲興奮,「莫不是陛下想讓本官掌管廷尉府?如此一來我可直接就是國政大臣了,根本就不用再去求澹臺宬啊,所以澹臺宬之前才讓本官按照陛下的意思做事,而且按照這樣的局勢來看,本官根本就不用籌謀什麼,這是屬於弗謀啊。」

「可是大人……恐怕還有另外的一種可能。」夫人覺得她還是有必要提醒文秉智的。

「另外的可能?」文秉智看到他的夫人是一副平淡的樣子,似乎也不太認可他剛才所說的那些。

「另外一種可能就是在於,倘若陛下將庭尉府併入廷尉府,那麼大人就不再可能掌管廷尉府了,或許也不再是朝廷的官吏了,畢竟這樣才是陛下對大人做出的責罰,再說哪有受到陛下責罰的時候反而是變成陞官的?」夫人很不忍的點出了這些。

在聽他的夫人如此說后,文秉智的表情在發生著改變,「怎麼會如此啊?夫人,其實有一點你不知道,現在沒有掌管廷尉府的官吏,那個位置是空缺的。只有本官……只有我才是最為合適的。對了,還有一點,你剛才不是提到了都城府以及衛尉府?其實衛尉府掌事官吏的位置也是空缺的,陛下不也有可能將都城府併入衛尉府?然後由宋成之來掌管衛尉府,就如由我來掌管廷尉府一樣,這是同一種布局,也是屬於陛下的布局。」

文秉智說著這些連他自己之前都沒有想到的情形,而直到此時文秉智才看明白了這一切,可以說是他自己勸說自己相信了這一切,儘管現在看來這還只是一種猜測。

只不過文秉智會將他剛才所說的那些看成是一種分析,一種有理有據的分析,「在此之前朝廷讓我出任諸侯國的監國宰執,我並不願意,但當時也沒辦法,可現如今朝廷都已經完成了削藩,我也回到都城任職幾年了,也該再次成為九卿之一了,而且在成為監國宰執之前,我不也是屬於朝廷的九卿之一?對於削藩我是有功的,我是朝廷的功臣啊,陛下豈會不知?陛下又怎能不知啊?這幾年我有哪一天不想再次成為朝廷的九卿之一?」

文秉智在剛說到這裡時他就有些沒忍住而落淚了,「幾年之前我可是朝廷最為年輕的九卿之一啊,朝廷之中還有誰能像我一樣?不僅太尉信任於我,就連太皇太后也信任於我,所以這才讓本官成為了監國宰執,我是有功之臣啊……可現如今卻很有可能被罷官了。」

「大人,或許正是因為陛下知道以前太皇太后是信任大人的,要不然大人當時也不可能成為九卿之一,可現如今朝廷的局勢早已變得不同了。」

「難道夫人的意思是說……陛下是在打壓本官了?直至讓我不再是朝廷的官吏?」文秉智的臉上還掛著一些淚水。

看著面前的文秉智,夫人感到她再難以說出什麼了,而她也有些想直接哭出來,只是當著文秉智的面,夫人覺得她不能如此。

「罷官?原來陛下是指的這層意思……而不是像我剛才分析的那樣,我記得在七大諸侯國的時代,我擔任監國宰執,那個時候澹臺宬只是以客卿的身份幫著文庄王籌謀,而當時的宋成之也不過是個小官吏而已,他們如何能與我這監國宰執相比較?而且我還是由朝廷指派的監國宰執,就連文庄王見了我都是很恭敬的。可為何到了這郡縣制的時代,我連澹臺宬與宋成之都不如了?他們憑什麼能夠來到這都城為官?」文秉智抱怨著他對此的不滿,夫人不發一話,只是在旁邊聽文秉智如此說著,而且夫人也不忍打斷文秉智。

而在說了這麼多之後,文秉智也停下來稍微的了想,「夫人啊,我以後可能是什麼都沒有了,一旦被罷官,我還能做到些什麼?想再次位列於朝廷的三公九卿?根本不可能了。不過我也不用再去懇求澹臺宬了,至少從這一點來說我還是為自己留有了一絲顏面。」

「大人……」

「還請夫人讓我說完。」文秉智用一個手勢阻止了他的夫人,「難道這就是陛下的權謀?一位帝王的權謀?而且陛下就是如此對待我這個有功之臣的?」

「大人啊,不可如此說話。」夫人趕緊阻止文秉智繼續說下去,「大人……」

「這就是屬於陛下的權謀。」文秉智再次這麼說道,「在這之前,就連陛下自己都鬥不過太皇太后,我還能如何選擇?難道太皇太后讓我成為七大諸侯國之一的監國宰執,我是可以提出拒絕的?難道陛下自己看不到這一點?可現如今陛下想用一種無形的方式罷免我的官,這不就是在責罰於我?這就是陛下的權謀之術,權謀之術啊……」

「大人,請恕妾身直言了,其實這一切都還是屬於未定的,陛下對此並沒有頒布任何的旨意,這一切都還只是大人你自己的猜測,又何談什麼權謀?大人又怎能如此說話啊?」夫人抓住時機趕緊對文秉智說出了這些話語。

「可夫人不覺得陛下就是想於無形之中罷免本官?而且還難以讓國政大臣們對此說些什麼,其實陛下的做法不就是於無形之中達成其所謀?」文秉智說道,「以前稱之為天子,而現如今則是稱為皇帝了,這有什麼不同?又會有什麼不同?就如陛下想將我庭尉府改稱為廷尉府,這到底有何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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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謀弗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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