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可以
目送兩位大姐上了緩緩停靠在路口的加長版路虎，豐悅趕忙轉身向落槐道歉，「對不起，讓你難堪了……我的大客戶，都是性情中人，說話、辦事一向這麼隨心所欲的。你別往心裡去，其實她們人還不錯，一直挺照顧我。」
葉落槐幽幽嘆了口氣，低著頭憤憤地嘟囔道，「最受不了這種，純粹拿人不當人。」並沒有生氣，真心體諒她的委屈。現如今生意難做，這種貨色得罪不起。說了是「兄弟」還開那樣的玩笑，成心拿人尋開心。
「她就那樣。給我介紹了不少客戶。這夥人說話都是這個腔調，得慢慢適應。」拉著對方的衣袖繼續往前，「電影里演的上流社會都是那樣那樣的，特高級，可我看見的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當然，不是說人家時時刻刻都這樣，人家也有端著紅酒杯高雅端莊的時候。能這麼坦蕩，是真拿咱當朋友。」
「高雅是裝的，庸俗才是底色。」金句，覺得自己像個哲人。
「你不庸俗么？哪個人沒有低極趣味？」人和人都差不多，柴菁不過是敢於把她底俗的一麵攤露出來。而她樂於陪著對方底俗，底俗往往是最簡單的快樂。所以，柴菁和她那伙兒朋友都願意往她店裡湊，哪怕不買什麼東西，也願意來店裡坐坐。說著下三濫的段子，醜態百出，藉此回歸本真，釋放真實的自我。
「我——悶鰠吧，不至於庸俗。心裡難免會有庸俗的想法，但肯定不會說出來。」人若沒有羞恥心，跟動物有什麼差別？
「也可能是沒碰上合適的人吧？連女朋友都不說么？我才不信呢。」
「情話肯定會說。」漏骨的話，他還是比較含蓄的。
「那你還真不錯。」轉彎走進了美食街，「其實女人和女人之間的話題，遠比男人牲猛。男人的忌諱反而比較多，可能牽扯到面子問題。」
「這我同意。男人再要好，也很明白彼此的界限在哪裡。比如，不談論彼此的身體特徵，不談論對方的女朋友。如果能談，要麼就沒到非她不可的地步，要麼就是徹底分手了。」
「呵呵，你女朋友挺漂亮吧？」隨口一問，沒有窺測他人隱私的用意。
「你怎麼知道？」陸蓮娜精緻的臉龐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跟白萱萱雖然在一起半年多，他的心只能給她一個偏僻的角落。
「呵，光我知道沒用，你得想法讓柴姐知道。人家明擺著看上你了，你沒看出來么？」
「真敢想！誰給她的勇氣呢？梁靜茹嗎？」歲數跟他老媽差不多，除了有錢，再沒什麼可圈可點的。
「哎，少奮鬥二十年……」條件優越，給對方指一條「邪路」，不費吹灰之力，一夜暴富了。
「伺候不了。」撇著嘴角，嫌惡地搖了搖頭。
「切！人家屁股後面小男生可多了，尋死覓活的都有。」一點不誇張，真有割腕自殺的。去年柴姐還帶到她店裡一通得瑟。小夥子剛出院，腕上的紗布還沒拆呢。
「你說她有個『控鶴府』我都信——」不屑的嗤之以鼻，「為老不尊！」
「我說大兄弟，您都混到這地步了，還能視金錢如糞土，我可真有點佩服你了。」由衷的豎起大拇指，「你女朋友也挺幸福的，我打心眼裡替她高興。」
「呵……」一肚子委屈，心涼。他付出的再多有什麼用呢？每個人對於「幸福」的定義不同，他給的未必是人家的期許。
「吃什麼？」前方一片燈紅酒綠，「為了幸福先把肚子填飽！」
望著霓虹映照的緋紅臉龐怔了許久，莫名搖了搖頭，突然嗤笑出聲，「呵……」
「你別笑。笑起來我心裡發毛。無從揣摩，笑得莫名其妙。」每個人的心裡都藏著一個秘密，埋在他心裡的究竟是什麼？
「姐，喝點吧？」突然想聊點庸俗的事……
「一會兒還得開車呢？」仰望著花兒一樣脆弱的表情，不忍對方失望，「要不然你喝，我開。」
「你酒量肯定不錯，我懷疑自己喝不過你。」
「放倒你肯定沒問題，我綽號『千杯不醉』。人家喝酒都醉，我不行，不會喝。」
「鬼姐，說實話，剛才那個女的是不是誤會咱們倆了？」目光迷離，望著她若有所思。
「哪有啊？那人就是嘴不好，太愛八卦了。」心裡認可對方感覺無誤，避免尷尬，故意這麼說。
「那她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你不覺得她在羞辱你么？」
沉默，黯然垂下長睫……
「問個不該問的問題，你好像『挺出名』的？」
「什麼意思？」心頭一震，霎時警覺起來。
「就是——有點亂。」生活混亂，以至於圈子裡的女人都樂於拿她的「內在美」打趣調侃。
脊背發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撐著崩落坍塌的尊嚴，淡然笑道，「我早就說過，我一直挺開放的。」
「隨便誰都可以么？還是看在錢的面子上？」放任自己的好奇心，大膽試探，「又比如長相、年紀，讓你動心的男人是什麼樣？」
「停！換個話題。」情緒驟然失控，抱緊雙肩，險些給他一巴掌。
「我……你覺得……行么？」口氣輕柔，全無底氣，臉上彷彿著了火。
豐悅愕然一愣，霎時瞪大了眼睛，「瞎說什麼呢？還沒喝就醉了？」一手狠推他的肩膀，闊步繞過他，挑眉咒罵，「吃錯藥了你？小屁孩，磙一邊去！」
「我可以……真的……」迫切的想要釋放，又像是為了報復，沒人逼他「守身如玉」，他可以隨心所欲，哪怕跟一個比自己大一截的女人在一起。他對豐悅有好感，幸而她也無所謂，彼此需要，類似一場底級的遊戲。
「拜託……我沒胃口了。飽了！回家吧。」撇下他，徑自向來路上走去。玩個遊戲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兒，因為他之前的一通鋪墊莫名惱火。對方無非是想提醒她，她是個人盡可夫的破爛貨，他只想叨擾一下，不打算負責。
葉落槐一路尾隨，突然覺得自己噁心至極。良心發現，卻依舊未能打消混賬的念頭。緊跑幾步攔住轟然發動的轎車，開門鑽進了副駕位。一把攥住她握著檔位的手，柔聲勸慰道，「好了好了，你不願意就算了，只當我沒說。」
「下車！」憤然低吼，「我不想再看見你……」努力收斂著顫抖的氣息，拿起手機微給他五千元錢，「行李也不要取了，通通換新的。特別重要的東西列個清單，我寄給你。你不認得我，遇見別再打招呼了……」喜歡風月留白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風月留白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