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女人沒有靠譜的
穆鼎秋走進西餐廳，與雷明宇點頭寒暄了幾句，便擦身而過朝坐在窗口的女人闊步走去。
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轉頭看了看已經走遠了的背影，笑問到，「聊什麼呢？」從沒想過，她能跟這傢伙坐在一起聊天，隔著血海深仇還能談笑自若，這倒叫他頗感意外了。
「好多年不見了……」悵然輕嘆，疲憊的靠回椅背上，「我爸死了，他哥也死了，一命抵一命，兩清了。」
「找我有什麼事？」心浮氣躁，直奔主題。
「那幅畫。」
「嗯？」淡淡挑眉，半真半假的敷衍道，「錢湊齊了？可我暫時還不打算出手。當然，我很樂意與你共享……」牧區的項目已經有了眉目，把握攤牌的時機。
「偷走那幅畫的人確定是雷明宇？除了他，還有什麼人經手？」切入重點，無意與他調晴。
「嗯？」迷惑地望著她的眼睛。
「那副畫——其實是兩幅，疊在一起的。下面那幅是素描手稿，正面的，尺度全開……照理說，那副畫要是余總親自交給李院長的，不可能沒有看到。我找你是想確認一下，兩幅畫是不是還在一起。或者，已經被余鳳琴就地銷毀了。」
「呵，」輕推鏡框，無奈地搖了搖頭，「玩這麼危險的遊戲……」搞不懂她是怎麼想的。被愛情燒昏了頭？天底下的女人沒有一個靠譜的！
「青春像花兒一樣轉瞬凋零，留住那個瞬間有什麼不好？二百年後有人看見那張畫，依然覺得畫上的女人美得要命。」不是頭腦發熱，她已經過了深思熟慮。
「浪漫的初衷常常帶來複雜的現實問題。」那幅畫還在嗎？就乖乖地躺在他的金庫里？
「不用擔心，即使余總還留著那幅畫，也不會把它拿出來拍賣的。」倘若畫落到了雷明宇手裡，那就另當別論了。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他比她更清楚。
微微挑眉，臉色波瀾不驚，「也對。」強烈的預感，局面已然脫離了正常軌道……
「我下個月就要出發去山區支教了，龐飛跟那邊的鄉長一起開會時，推薦了我。雖然有一篇不太光彩的簡歷，還是被破格錄用了。可能是因為龐飛，也可能是因為條件實在是太艱苦了，難得有個人願意去。」
「我也要走了，新項目已經有了眉目，就像被放牧的牛羊逐水草而居。」他還沒有笨到，聽不出她毅然決然的婉拒，深情已成往事，再沒有留住她的能力。
離開這塊傷心的地方，從此各奔東西。
這世界有十分美麗，七分在南鄉；這世界有十分凄涼，七分在南鄉……
葉落槐再度收到了主辦方的參賽邀請。站在窗口俯視「豐楓」門前日漸乾枯的花藤，總覺得她還在店裡，像從前一樣在招呼某位難纏的客人。
跟婭婭簡單交代了幾句，像一隻落單的孤雁，掙扎著，一路向南飛去……
將「小破車」停靠在距離入口很遠的地方，混在擠擠挨挨的人群中踏進了景區，配套設施已日漸完備，開業的店鋪已接近七成。霜降前後正是移栽苗木的時節，一輛小型吊車正從卡車上卸下一些粗壯的老樹。綠化項目正在按部就班的進行中，多是些丁香、毛竹，沒有什麼名貴的樹種。
新店的生意紅火，顧客絡繹不絕，伶俐的虎虎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事實證明，他真是笨得要命，除了做點手工活，什麼都不行。
虎虎安排好手頭的工作，急步走向他，規規矩矩地喊了聲，「葉總。」客氣地點了下頭，扯開一抹熱情的笑容，「今天怎麼有空？」
「瞎轉。」低頭翻看著那些老綉片做成的相框，還有卵石掏空做成的花盆。
「進去坐吧。」豐總的辦公室隨時向他敞開著。
「她在嗎？」眼周微紅，轉頭朝辦公室的方向瞄了一眼。
「豐總出去了，應該沒走遠。」
瞭然點了點頭，「嗯。」猜想她就在山頂的酒店裡，陪伴著心上人。
「坐下等等吧，一會兒就回來了。」
「呵，算了，我隨便轉轉就回去了。」
店門突然開啟，耳邊響起熟悉的嗓音，「阿虎，來——幫我搬東西。」背影一步一退的進了店門，轉頭間赫然一愣，俯身放下手裡的大紙箱，拍了拍手上的土，氣喘吁吁地迎上前去，「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抬眼笑望著他，表情輕鬆。
「呵……來轉轉……」手足無措，不堪對視她故作堅強的目光。
「進去坐？」熱情的招呼道。
側目看了看搬起紙箱走向倉房的虎虎，尷尬地說道，「呃……出去走走？」
低眉沉思了半秒，爽快的點了點頭，「也好。」
「有什麼事嗎？」擔心是關於那幅畫，一上車，豐悅就沉不住氣的問道。
「才收到參賽邀請，心裡沒底。」之前，都是她陪他一起去的。
「出去轉轉吧，托斯卡納正是最美的時候。或者伊斯坦布爾，布達佩斯，巴黎？」無關那幅畫，終於將心放回了肚子里。恍然又感到一絲恐懼，擔心在大賽時爆雷……
「財務緊張，盡量壓縮開支。」撇開錢的原因不談，他也沒那份心情。
「那張卡上的錢花完了？」猜想不會那麼快。
伏在方向盤上，搖了搖頭。
「拿出來用。」
「參賽還要投入一些成本，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給你。」前途未卜，也可能會破產。
「慢慢來，我又不急。」
望著窗外沉默了許久，突然轉過身，開口說道，「姐，抱抱我吧？抱抱我——給我點勇氣。」
沒猶豫，坦然向他展開懷抱，「我釀了桂花酒。一起晚飯吧？預祝勝利！」
展開雙臂將她緊緊擁在懷裡，用力點了點頭，貼在她耳邊堅定的承諾，「我的女王，為了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