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鷸蚌相爭
翁蚌相爭，漁翁得利。
看來事情並沒有像周永昌預想的走向，反而讓楊如玉從中吃到了甜頭。
「聰明人都活的長久，當時也不枉我看上你這小娃娃。」
「快走吧，別啰嗦了。」
老鬼頭說著就要走，我立馬從他的身上掙紮下來，問他：「你只帶我一個人走嗎？」
他皺了皺眉頭，那副面孔顯得更加萎縮：「不然呢？你還想帶誰？」
「我刻提醒你啊娃娃，不可近女色，要是被小姐知道了，絕對饒不了你，更饒不了她，你們兩個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我告訴老鬼頭，既然鬼障結界已經消失，那就應該讓剩下的村民都安全離開這裡。
「呵呵，這可由不得你……」老鬼頭疾步向我走來，就要把我強行扛走。
我怒斥一聲：「不要碰我！」
沉聲一句，隱隱有一道金色光芒，從我眼中閃過。
老鬼頭下意識地遠離我，再次看向我的眼神中，不乏一抹恐懼。
我沒有再搭理老鬼頭，一步一步往回走。
回到李四海的家裡之後，我要確保李小花沒有危險。
但，李家已經是一片血泊。
李小花倒在血泊的中央，奄奄一息，渾身上下沾滿鮮血，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她周圍還伴著幾個屍體，都是李四海的家人。
我心中大驚。
明明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布置下的結界，留下的鎮煞符，都沒能保護好他們嗎？
究竟是什麼東西襲擊了這裡，只有李小花一個人活了下來？
「小花……」
我艱難地喊出她的名字，蹲在她身旁照看情況。
她失神的目光猶如刀劍一般，刺入我的胸膛，劇痛無比。
「我……我爸呢？」
李小花輕聲詢問。
我此時的心臟更痛了，如鯁在喉，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李小花傷痕纍纍，恐怕也就只有幾分鐘的活頭了。
「有人告訴我……你能替我的家人報仇，不是騙我的吧……」
她又拼儘力氣，開口說話。
我陷入恍惚：「是誰跟你說的？誰救了你？」
李小花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從血泊中爬起來，跪倒在我面前，含著淚汪汪的眼睛，向我祈求道：「求你成全了我，把我的性命取走吧！」
「為我的父母，我的家人，報仇雪恨！」
嘩嘩嘩。
我的腦袋裡，突然響起嘈雜地翻書聲。
我並沒有做任何事情，但腦袋裡的古書最終呈現出一道法訣，每一行，每一字都展現在我面前。
陰陽借法：三清親血破煞咒。
一排排，一列列金色符文，從我眼前跳動而出，在我腦海里打上不可磨滅的印記。
這是禁忌之術，血祭之法。
我臉色慘白，差點沒被驚倒。
明白了！
這是楊如玉做的。
她曾經說過，不甘心做周永昌的棋子，說要以自己的方式來管這件事情。
現在，她不但算計了周永昌，還將我算計了進去。
以孤女之願為契，讓我領略陰陽借法。
以我的手，來了解她悲慘凄涼的命運。
「小花，你撐住，別說這種話，鬼障結界已經破了，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裡，好好的活下去。」
我勸說道，李小花還年輕，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但我低估了她內心的絕望。
李小花偏執地對我搖了搖頭，對我說：「我現在……只想報仇。」
「是楊如玉跟你說的，沒錯吧？」我追問道。
李小花此時，竟然直接笑了起來：「我之所以能撐到現在，就是想最後盡一些力量。」
「我的父母被邪祟害死，親人盡亡，我活下去沒有任何意義，你成全我吧！」
我沉默不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楊如玉之所以出手救她，就是想讓李小花這樣死在我的手裡嗎？
這算什麼？
「我可以幫你為家人復仇，但你要付出的代價太寶貴了……你真的願意嗎？」
李小花猛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她便倒在了我的懷裡，我將她奮力抱起來，向外面走去。
不知什麼時候，老鬼頭又重新出現在了附近，見到我此舉，大驚失色：「小娃娃，你這可是在玩火zi焚啊！」
我沒有理會老鬼頭，反而深深地看著懷裡的李小花，又向她確認一遍：「你可要想好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李小花堅定地告訴我：「我不後悔！」
我將她擺正姿勢，跪坐在我的面前，輕輕地褪去了她的上衣，雖然被鮮血侵染，但依舊能看得出她皮膚的細膩緊緻。
我咬破指尖，以指為筆，以手作畫。
我輕吐一口氣，口念法咒：「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諸鬼伏藏。」
三清親血破煞咒。
屬於陰陽借法，祭血禁忌之術。
以生人為代價，借陰陽五法驅金光之力。
這是乾坤借法中，最為極致的一種運用，陰陽兩極，不管是我還是李小花，都將付出巨大的代價。
我忍著疼痛，在她的背部蟬畫出一張殷紅詭異的血色符咒，每一個筆畫的落下，李小花身體的精魄都會被狠狠地抽走一部分。
李小花的陣陣shen吟，都直擊我心。
最後一筆落下，她有氣無力，嘴唇泛白地向我說：「謝謝你。」
咒語大成，猩紅的光芒頓時亮起，李小花的身體逐漸化為一隻只紅色神雀，數量可達上百隻，在天空中盤旋一會過後，朝著冥王栗菊的方向便飛了過去。
沒過多久，冥王栗菊的凄慘哀嚎，傳入耳中，在空中陣陣蕩漾，連綿不絕。
破煞咒起作用了！
老鬼頭在我意識朦朧之際，將我扛上肩。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到了鬼潮。
在這裡，我終於見到了周永昌。
他大口地喘著氣，遍體鱗傷，好像剛剛經歷一場鏖戰。
沒等我開口說話，「轟隆隆」的巨大聲響，震住了我們三個。
暴雨後的河底，捲起一陣陣洪流，像是剛剛沉睡了許久的蟄伏巨獸，蘇醒之際，向天地發出一聲聲怒吼咆哮。
水浪洶湧澎湃，捲起巨大的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