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放肆
除了上面那幾桌以外，在西北角里，還坐著一位頭髮銀白的老太太。
她的笑容慈祥和藹，手裡捏著一串佛珠，不停地在手裡撥弄打轉。
雖然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但我就是感覺到很奇怪。
他們時不時地就會偷偷看我一眼，但又不與我對視，我感覺他們各懷鬼胎，不是什麼善茬。
沒多久，茶館的客人更多了，平常根本沒幾個客人的茶館，下午的時候坐了個滿噹噹的。
他們明顯不是普通人，不知道其目的是什麼。
最令我詫異的，是一位戴黑色墨鏡，住著拐杖的半仙瞎子，在沒有人引導的情況下，竟然還摸到一個空座，我不知道他是真的瞎還是假瞎。
今天貌似……各路神仙都到齊了。
「咚咚咚……」
「還有位置嗎？」
門外又響起一陣敲門聲，我抬頭一看，竟然是那個老鬼頭。
我剛要開口，但老鬼頭就朝我使了個眼色，讓我不要說話。
我只好對他搖搖頭，說裡面真的沒位置了。
老鬼頭不聽勸告，竟然直接走進了茶館，四周環視一眼之後，笑眯眯地走向那位貴婦。
雖然那位貴婦有些掀起，但還是給老鬼頭騰出一個位置，讓他坐在身邊。
經過我的時候，老鬼頭壓低了聲音：「周永昌不在，你可小心著點。」
一語點醒夢中人。
我現在才反應過來。
原來他們是趁著周永昌不在茶館，上門一探究竟的！
所以今天才會有這麼多的客人！
他們有可能，根本不是人……
正在我思緒亂飛的時候，茶館外又走進來一個男人。
他身著中山裝，拎著一個棕色皮質的公文包，腳下是擦得鋥光瓦亮皮鞋，猛的一看，還以為他是上個世紀的人。
「不好意思……今天店裡沒位置了，沒法再招待您了。」
我上前打招呼。
「哦哦，我不是來喝茶的，我是來找你的。」他點點頭，說道。
「你就是王軒，沒錯吧？」
他的聲音有些怪，但又說不出哪裡怪，就是感覺跟正常人說話不太一樣。
我愣了愣，面前這個人我素未謀面，找我有什麼事？
在我遐想之時，整個茶館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在場的每個人，都將齊刷刷的將實現，聚焦在這個中山裝男人身上，氛圍變得十分詭異。
「我是王軒，您是？」我提高警惕，詢問道。
「哦，我叫柳四，今天特地為你而來。」他說話規規矩矩，一看出身富貴家庭，教養很好。
但我可以斷定，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叫柳四的男人，自己的生平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而茶館里的其他人，聽到這個名字之後，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將視線收了回去。
就連老鬼頭，也急急忙忙低下了頭，似乎生怕被柳四注意到。
我心中奇怪，問他找我有什麼事？
雖然心裡有點害怕，但我現在只能勉強應付著，希望周老能夠快點回來。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柳四面帶笑意，環視一周。
被他目光所及之人，紛紛低下頭顱，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這人……不簡單！
「我知道個地方，希望你能移步跟我去聊聊。」
我當即便拒絕了他。
柳四的目的不純，動機不明，我哪敢跟他走啊？
打死我，也不會離開茶館半步的。
「啊你這……好吧。」
柳四皺了皺眉頭，應該是看出了我的擔憂。
他上前一步，用低沉的聲音，通告茶館內的眾人：「閑雜人等，速速退去，莫要妨礙！」
這聲音，中氣十足，陽剛雄渾，帶有一抹不容置疑的威儀。
頓時，茶館里嘩然一片。
有些膽小的，臉色煞白，慌慌張張就鑽到了桌子底下。
那老鬼頭也拚命地把自己的腦袋，往綠色棉大衣裡面縮，整個人都在發顫。
「滾！」
柳四又是一道雄渾的呵斥，貫徹耳邊。
茶館里的眾人，紛紛起身，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他究竟是什麼來頭？
能讓這各路鬼神，如此避讓？
這也太牌面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又出現了一道黑影。
他頭戴黑色紗笠，看不清楚面容，身著拖到腳踝處的黑色布袍。
在他的手臂上，圈圈纏繞著一條五彩斑斕的蛇，盤旋在肩，吐著蛇信，發出「嘶嘶嘶」的聲響。
人面蛇！
人面鬼獸！
他就是昨天晚上襲擊我的人？！
原本要四處逃竄的那些牛鬼蛇神，又紛紛停下了腳步，重新坐了下來。
並不是他們不想走，而是畏懼門口的這黑袍男，誰也不敢現在就出去。
柳四當然也注意到了這個黑袍男子，他皺起眉頭，用餘光打量著對方，臉色慢慢變得陰沉。
黑袍男根本沒有說任何話，踏出疾步，便朝我沖了過來。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
不是我不想動，是我根本動不了。
這種感覺，跟前段時間嬰靈施展的鬼術有些相似。
我的意識很清醒，但官感盡失，眼中只剩下了朝我疾步跑來的黑袍男。
他的左手從黑袍中伸出來，那是一直蒼白乾癟的手臂，直直地朝我的胸膛抓來。
「放肆！」
柳四大喝一聲，瞬間替我解了圍。
緊接著，柳四一把就將身上所穿的中山裝撕了下來。
柳四像是變戲法似的，換了一身行頭打扮。
他頭頂黑色烏紗，身著紅色官袍，一手持筆，一手持扇，原本清秀儒雅的面容，不怒自威，擋在我的面前，與那黑袍男進入對峙狀態。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這柳四並非常人。
他的這身打扮，像極了陰府的差事，應該還有官銜在身，級別不低。
我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怎麼各路鬼神齊登門啊！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已經一片黑暗，天空被烏雲遮住，不見陽光。
整個茶館內溫度驟降，變得陰冷刺骨。
「柳四兒，你來得到挺快啊！」
黑袍人開口說話，腔調不男不女，又有男有女，像是兩個人一起開口似的。
「煞魁？」
「我奉陰府之命行事，豈容你在這裡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