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歸信至
賀萊身上的變化,站在她對面的賀成章再清楚不過,可是這一件事,她並不想包容女兒。
從聽了女兒講了她成親的經歷后,她一直都在想一件事。
從女兒很小的時候,她便注意到了的事。
她這個女兒不知為何總是對家族沒有意識,到了年齡,她也總是對成家避之不及,如今成了家,她還是如之前一般。
娶了夫郎,對她這女兒來說,簡直跟結識了朋友一般沒有區別。
她這女兒甚至根本都沒有想過子嗣之事。
縱然她們賀家普遍晚育,可也不是每個人都如此。
而且,女婿習武,女兒如今也鍛煉得結實,她實在想不通女兒為何一點念頭也沒有。
若說是憂心國事,可聖人尚且有私心,女兒會沒有?
在她看來,為了所謂的將來而放棄現在實在是懦婦所為。
況且盡人事而聽天命,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難不成人還能算計過天嗎?
女兒如今像是箭在弦上時刻繃緊,她這當娘的已經放任她這麼久了,也該她聽一次話了。
賀成章凝視著賀萊,鄭重道,「中秋團圓之夜,女婿必須到場,你也應了為娘回來后便行百日禮,娘不管你同女婿私底下做了什麼,但明面上,你們既已成了夫妻便該履行夫妻應盡之事,如若到了日子還沒見到人,你便別怪為娘聯繫謝家了。」
她說完,也不給賀萊再說任何話的機會便又緊接著道,「此是私事,亦是我們家中眼下至關緊要之事,至於公事,我給你一夜時間想想,明日我們再說。」
這次語畢,賀成章便轉身離開了。
賀萊本來已經涌到喉頭的話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她怎麼不知娘親到最後還是忍讓了她,不追問她到底做什麼,也不計較她這一而再再而三地罔顧她們的心意,連「威脅」都只是說說而已。
越是如此便越發讓她心中內疚自責。
賀萊坐在樹下好一會兒才回了院子,卻不知否極泰來,她一回去便接到了個好消息。
她在北地分散下去的人手總算起了作用,有人聯繫到了漱秋還帶回了漱秋的親筆信。
賀萊迫不及待便借著休息的名義躲在了床上查看。
說是信,但有紙條有布條,甚至還有樹葉,有的只有簡單幾個詞,有的則是一長串話,初看之下很亂,但是按照標記的順序一梳理,賀萊便知道這信是從他們分開之時便準備了。
饒是她跟漱秋自來很有默契,看完這些信也頗是花費了她一些功夫。
信中說他們一醒來身上還中了葯,他還好,因為配合,很快便被解了藥性,玉生卻因為武力過人,一直到他同對方談好了合作才得以自由。
他們二人當時也別無選擇,對方手中既有他們無法擺脫的迷藥,還有針對他們二人的「威脅」,如她之於漱秋,謝將軍之於玉生。
對方看中了漱秋的經商管理才能、玉生的過人武力以及對行軍打仗的遊刃有餘,他們這些時日多是在對方的營地里為對方籌劃。
也是因此,他們發覺了這裡推行的政策正是當年她所倡導的,甚至這裡還有意識地培養男子。
在這裡,漱秋見到了蘭家的人,甚至瞧見過蘭桂,這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的事。
但是聯想到前世蘭家男子的成就,漱秋又覺得一切都有了更合理的解釋。
在春獵之時,玉生也接觸過蘭家的人,但當時蘭家的人卻遠沒有行軍打仗的本領,後來蘭家蘭桂他們聲名鵲起也不是在最適當的時機,以至於蘭桂他們雖打了勝仗卻遠沒有肅州的他們聲名遠揚。
這中間有一個時間差的問題,也有他們當時因為蘭家特殊而忽略追究的問題。
習武世家並不算少,而在民風彪悍的北地,為何蘭家會那麼特殊的培養男子呢?
漱秋在營地也發覺了這裡對男子的培養並不是最近發生的事情,遠的甚至可以推到幾十年前。
此外,漱秋也肯定了她對這群人歸屬於夏州封邑的猜測,並同她說了一個他自己的猜測,當時繼承封地的她的曾外祖父也是男子,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聯繫。
在前世賀家落難之後,她也可以說是逢凶化吉,她對身邊也許一直都有這個勢力的影子,不然無法解釋對方如今推行的還有她沒來得及施展的事。
在這些需要她需要消化一段時間的事情后,漱秋還告訴了她一件秘聞,這一件事漱秋還沒來得及確認,也沒有途徑確認,但是他潛意識中覺得如今的梁王是人假扮的,真正的梁王早已被這一方人藏了起來。
除了這些令她震驚不已的消息外,賀萊還看到了一幅簡筆畫,她盯著這幅畫看了許久卻有些不敢確認這畫中的意思是不是她想的那樣。
漱秋畫了一幅緩歸圖,這是不是說他可能最近就要回來了?
而且圖中是兩人,那是不是玉生也能回了?
這消息令她著實煎熬,偏生接了漱秋一回信,這個渠道就報廢了,再要聯繫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賀萊還不能讓暗地裡觀察她的人發現,有什麼也只能悶在心裡想著,這令她一夜裡都沒有睡好覺。
第二日到了娘親書房商量公事,她毫無倖免地頂著熊貓眼過去了。
賀成章看著賀萊眼底青黑卻是又心疼又欣慰,她還真怕女兒跟個沒事人一般的過來,那她這當娘的還真是沒法子了。
夜裡沒睡好,那至少還是把她的話放在心裡了。
不過,她還有更多疑問要問。
到了昨夜裡,夫郎才同她說起慧郡君的事,時間太久,最近經歷的事又太多,她都差點忘了家裡女兒不是只有一位夫郎的事。
而慧郡君居然是旁人假扮的,女兒分明知道卻不管不顧,找的那些個理由能糊弄她爹爹去糊弄不了她。
這怎麼能是小事呢?她恨不得當時就爬起來叫女兒過來,可是夫郎卻阻止了她,說女兒說了家裡有個對方派來的人,暗地裡有沒有人還不知道。
若不是回到家裡實在同別處不一樣,她都不知道怎麼捱過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