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說,是誰派你來的
元杳小腿兒有些發軟。
國學院,教文的老師叫「夫子」,教武的老師,則叫「武教習」。
夫子的手上,絕不可能長武教習才會長的繭!
這個壞人,自稱夫子,手上有有繭,想必是覺得,元杳只是個三歲多的孩子,什麼都不懂。
幸好,她不是真三歲!
國學院有規矩,凡是國學院的學子,進了大門,就不可帶隨侍。
這個點,馬上要上課了,人都去學堂了,根本找不到人求救!
暗衛……也不知在不在?
她求救,如果暗衛不在,眼前這人絕對可以一把掐死她。
怎麼做,才能自救?
元杳急得眼珠亂轉。
忽然,不遠處的走廊里,一道雪白的人影,一步三咳嗽,病懨懨地朝這邊走過來。
元杳後背冒出冷汗。
小彆扭,別過來!
雲潺那麼柔弱,她可不想自救的同時,還要救他……
「夫子」見來了人,有些急切地上前來,抓了元杳手腕:「快跟我走!」
忽然被抓住,元杳驚得差點炸毛:「你放開我!」
然而,她的小奶音,根本沒有任何威懾力!
這時,走廊里的雲潺,恰好行至拐角處。
他停下腳步,對著拐角那邊看不見的地方,拱手,行了個禮,聲音清澈:「見過九千歲。」
「我爹來了!」元杳大喜。
假夫子聽到「九千歲」三個字,臉色變了變。
見事情有變,計劃不能再繼續,假夫子沒多猶豫,立即放了元杳,轉身就跑。
然而,他跑出去沒兩步,突然站住,軟軟一倒,歪在地上,口吐白沫……
這反轉,來得猝不及防。
一道黑影,飄然落地。
那黑影彎腰查看了一下假夫子,從脖頸上取出一根銀針收好,轉身,單膝跪地:「屬下來遲,望郡主恕罪。」
黑影穿著一身黑色,連臉上,都籠罩著一層流動的黑霧。
元杳遲疑了一下,好奇地問他:「你……就是暗衛?」
暗衛頭微垂,嗓音低沉:「是。」
兩人正說話間,就聽見有人大聲道:「快,別讓刺客跑了!」
暗衛見狀,沖元杳道:「屬下護衛郡主不力,先去領罰。」
語罷,「唰」的一聲,人就消失了。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很快,兩隊京城禁軍拿著兵器,繞過走廊,圍攏過來。
元杳找了一圈,沒看見雲潺。
國學院院長,姍姍來遲。
看了眼被禁軍綁好的假夫子,院長沉著臉道:「請九千歲!」
一盞茶后,國學院被圍得水泄不通。
九千歲來時,又帶了幾十個鐵騎。
鐵騎所過之處,灰塵高揚。
鮮紅衣袍的九千歲一馬當先,馬還未到國學院外,人已飛身而下,眨眼就消失在門口。
修竹閣。
元杳捧著一杯水,正小口抿著,就見門口人影一晃。
院長連忙出聲:「見過千歲。」
元杳放下杯子:「爹爹。」
九千歲大步走至她面前,把她拎起來,仔細查看。
見她無恙,轉身看向院長:「人是怎麼放進來的?」
院長板著臉,回答道:「人皮面具。」
那人借著人皮面具,裝扮成國學院夫子的模樣,成功混了進來。
因為面具太逼真,竟沒一個人察覺。
九千歲聽到這話,心裡便有了數。
如今,宮禁極嚴,這些想動元杳,無論是在宮裡,還是在路上,根本無望,唯獨在國學院,才有一絲成功的希望。
好在,元杳沒被捉住。
想著,九千歲抱著元杳的手,忍不住收緊了幾分。
元杳抓著九千歲胸前衣襟,開口道:「爹爹,你別擔心,我沒事。」
九千歲點頭,抱了元杳往外走,邊走邊道:「帶人去戒律台。」
戒律台。
上百學子被帶至台下。
夫子在學子中清點一番,最後叫了十幾個學子出來。
有人小聲嘀咕:「被叫出去的人,怎麼都姓阮?」
夫子壓低聲音:「噓……噤聲。」
戒律台上,第一層站著佩刀的禁軍,第二層,地上正躺著一個做夫子裝扮的人,有太醫正在給他施診,第三層,九千歲粉慵懶地坐在椅子上,粉面朱唇,細長雙眼如電,緩緩掃過台下。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
這個戒律台,自國學院成立起就存在。
這些年,犯了重錯的學子,才會被拖到這裡示眾。
今日,怎麼會拖了個夫子上去?
在所有人注視下,九千歲寬大的袖口動了動,露出一個小腦袋。
元杳眨了眨眼。
台下,一眼掃去,烏泱泱的全是人頭。
袖子動了動,她又縮了回去,整理了一下袖口,只露出一雙眼睛。
這時,假夫子動了動。
太醫收起針,當著幾百人的面,拱手道:「千歲,人醒了。」
九千歲掀起眼皮:「審問吧。」
「嘩啦」一盆涼水潑下,假夫子咳嗽了兩聲,緩緩爬起來。
一個禁軍副將領走上前,揪住假夫子衣襟:「說!是誰派你來的!」
假夫子咬牙:「是我自己來的,不關任何人的事!」
「啪」一巴掌就落在他臉上。
圍觀學子,齊齊發出抽氣聲。
假夫子被打落了一顆牙,抬頭,朝九千歲看去:「元淵狗賊!你以為,人人都叫你九千歲,你便真能活九千歲了嗎?
你殺了那麼多人,把持朝政,遲早不得好死!」
「啪!」又一巴掌扇下。
假夫子硬生生被打落了一顆牙,滿嘴是血。
「哇……」有膽小的學子,直接被嚇哭。
元杳也覺得,這一幕好血腥。
不過,這人差點害了她,所以,她倒也沒覺得他無辜。
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弱肉強食。
廉價的同情心,沒有任何意義。
尤其是,她現在還是一個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奶糰子……
高台上,九千歲面色不動:「上刑。」
兩個小太監捧了托盤,小跑著走到假夫子身邊,蹲地就是一通忙碌。
很快,假夫子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
元杳探頭出去,就見,小太監正拿了細長的針,從假夫子指甲縫裡刺進去。
當即,元杳就打了個哆嗦。
九千歲嗤了一聲,陰柔的嗓音,格外具有穿透力:「說,是阮家的誰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