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雲潺是個小彆扭
門邊,雲潺聽到聲音,掩唇朝這邊看來。
而此時,湯圓恰好跑到他腳邊。
毛茸茸的小傢伙,搖著尾巴,咬上他的衣角,「嗷嗷」地嗚咽,聲音欣喜又委屈。
「是你?」
雲潺把書放在地上,扶著膝蓋彎了腰,一手撫上湯圓的小腦袋,掩唇輕咳:「委屈你了。」
湯圓叼著衣角,冰藍色的眼睛認真地看著他,又嗚咽了一聲。
雲潺便蹙起了秀氣的眉頭,站起身來:「我說過,到大齊后,不必找我。」
恰好,元杳已經走了過來。
元杳小手拍著心口,驚魂未定,擔憂道:「我以為湯圓會咬你,你沒事吧?」
湯圓?
聽到這名字,雲潺表情有了一絲鬆動:「這是你為它取的名字?」
小彆扭居然和她說話了!
元杳呼了口氣,開心笑道:「是呀,我取的,可愛吧?」
可愛的湯圓崽崽,「嘶啦」一聲,把雲潺的衣角撕了手臂那麼長的口子,然後,叼著一塊碎布片,興奮地看著她。
雲潺:「……」
元杳:「……」
笑意僵在臉上。
她扯了扯袖口,尷尬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它會這樣……」
湯圓這臭崽崽,幹什麼不好,非要撕爛人家衣服!
那可是校服呢!
雲潺定定地看了她兩眼,忽然低頭,伸手整理被撕壞的衣服。
他不會是要哭了吧?
元杳忽然有些慌。
小彆扭在楚國受盡委屈,剛來大齊,衣服又被她養的虎崽咬壞,不會是生氣了吧?
元杳彎腰,歪了腦袋看著雲潺,出聲哄道:「雲潺,對不起,你別生氣,我賠你衣服好不好?」
「不必。」雲潺整理好了衣服,直起身來,掩唇開始咳嗽。
他本來蒼白的膚色,因為剛才那麼一動,已然有了幾分不正常的紅暈。
小彆扭真的好柔弱……
元杳打定主意,不管雲潺收不收,她都要賠他一身衣服。
見雲潺沒有人接,元杳主動開口:「你住哪兒?坐我的馬車吧,我送你?」
雲潺蹙著眉頭:「不必。」
元杳接連吃癟。
這時,丹青走上前來:「郡主,我們該回了。」
元杳看了眼雲潺。
他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又冷又倔。
好吧。
元杳從地上撈起湯圓,出於禮貌,對雲潺道:「我走了。」
湯圓「嗷」了一聲,見雲潺不理它,就往元杳懷裡蹭了蹭,很是委屈。
雲潺目不斜視,而是彎腰,從地上撿起書卷。
他一彎腰,飄逸的髮帶隨著滿頭長發垂落,讓他身上的仙氣和書卷氣更盛。
真是個小漂亮呢!
可惜,不愛理人……
元杳揉揉湯圓的小腦袋,爬上馬車,拉上窗帘,對丹青道:「走吧。」
車輪轉動,馬車緩緩朝宮門前行。
回了千華宮,九千歲還未回來。
元杳想起謝執給的種子,便把鐵盒交給丹青,囑咐道:「把千華宮道路兩邊的地都劈出來種,一定要種在路兩邊!」
元杳捧著小臉,開始憧憬。
千華宮開滿漂亮的花,九千歲穿著華麗衣衫緩緩路過,美景配美人……
想想就好開心!
丹青打開鐵盒:「公主,這花種……好眼熟。」
「眼熟?」
元杳伸長脖頸,看了一眼。
只見,花種密密麻麻的,每一粒都特別小,灰褐色,特別飽滿。
元杳摸摸鼻子:「好像,是有點眼熟呢。」
丹青應道:「不過,天底下的花種,大約都大同小異,這是謝小世子從南邊帶來的,定然是好花。」
元杳贊同地點點頭:「那就種下吧!」
丹青應下。
「對了……」元杳沖丹青眨了眨眼:「丹青姐姐,楚國小皇子的校服被湯圓撕壞了,勞煩你替我準備套新衣服。」
「是。」
次日,元杳早早被九千歲拎起來,洗漱、喝米糊、上學。
馬車還未到國學院,就聽見廣場外圍了不少學生,吵吵嚷嚷的。
元杳懶洋洋地爬起來,打了個哈欠:「就在這兒下吧。」
天氣不錯,吹吹晨風好醒腦。
她腿邊,湯圓打了個哈欠,鼻子動了動,忽然就興奮了,爬起來就跳下馬車。
「湯圓,等等我!」
元杳抓起書,手腳並用地下了馬車。
國學院外,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人群外,元杳吃力撈起湯圓,用寬大的衣袖一掩,把小虎崽擋住。
確保其他人看不見湯圓了,元杳才邁著小短腿跑過去,逮著一個小蘿蔔頭,問:「怎麼了?」
那小蘿蔔頭先是呆萌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嚇得接連退了好幾步:「我……我不知道!」
語罷,竟飛快地跑了。
元杳一頭霧水,索性扯著嗓子道:「九千歲來了!」
頓時,所有學子迅速散開——
「啊?九千歲在哪裡?」
「快跑!」
「你踩著我鞋了……」
等人跑得差不多了,元杳才見,廣場上的地上,坐著一人。
髮帶散了,頭髮披滿小小的肩頭,雪白衣袍,上面落了星星點點的血跡,而他單手掩著唇,虛弱得彷彿隨時要咽氣。
小彆扭!
他怎麼弄成這樣?
難道,是剛才有人打了他?
元杳頓時就被氣到了。
她小跑著來到小彆扭身邊蹲下,把湯圓放在地上,問雲潺:「雲潺,你怎麼弄成這樣了?誰打的你,我去替你教訓他!」
雲潺掃了眼圍著他邊轉悠邊哼哼的虎崽,放下沾了血跡的袖子,拿起髮帶,啞聲道:「我無事。」
「你……」
元杳好氣哦。
好心當成驢肝肺!
這臭小孩!
元杳指著一個站在不遠處被小太監攔住的瑟瑟發抖的小孩,問他:「你說,雲潺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小孩又哆嗦了兩下,這才結巴道:「他……他校服壞了……校規上寫,衣衫不整者,不許進學堂,還……還得受罰……」
他們罰他了?
元杳有些吃驚:「夫子難道不知,楚國小皇子身體不好?」
「這……」那小孩咬著手指,瑟瑟道:「夫子只罰他掃地而已,然後,有幾個學子捉弄了他,誰知,他就咳血了……」
罰掃地?
還被捉弄?
元杳更生氣了。
可惜,她這身體太小了,哪怕生氣,也看不出來,反倒腮幫子鼓鼓的、眼睛大大的,格外可愛。
元杳把雲潺扶起來,對他道:「我帶你去找夫子!」
太過分了,罰一個身體不好的小孩子勞動。
這楚國小皇子若死在這兒,責任誰擔?
只怕,又要落到九千歲頭上。
然而,雲潺卻試圖掙開她:「不去,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