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天地不容

「胡老先生，想必你已經知道樹精的身份了吧。」我沉聲說道。

胡一山點點頭。

我笑了，「司命處心積慮向天庭隱瞞我的身份，卻輕而易舉的告訴你，這裡面另有隱情吧。」

胡一山嘆口氣，「跟當年他明知有危險卻仍要帶你上天庭一樣，司命上仙在賭，賭我願意幫你。」

我獃獃的問：「你為何甘冒奇險幫我？哦……你是為了小小？」

胡一山點點頭，「小小是我唯一的孫女，我把她從小寵到大，不捨得讓她經歷修仙的漫漫長路，想為她找一個捷徑。」

我搖搖頭，「胡老先生，能幫小小的人很多，不一定非我不可，風險遠遠高過回報，你這樣做不划算的。」

胡一山玩味的看著我，「上仙，換做是別人，在這個時候就算不求著讓我幫忙，也絕不會像你這般勸我！」

我苦笑道：「別人是別人，我是我。」

胡一山道：「你是怕連累到我？」

我仍是搖頭，「我是一個沒心肝的人，身邊有人一直這麼關心我，我卻懵然不知……像我這麼糊塗的人，哪有你想的那麼好？」

胡一山笑了，「你果然跟司命上仙說的那樣！」

我心中一動，忙問：「司命如何評價我？」

胡一山笑道：「這個以後再說，樹精的故事我還沒講完呢。」

我心中一凜，忙道：「胡老先生，您繼續！」

司命想盡辦法把我提拔成神仙，又替我打通關係，最終我成了天庭的月老。

他卻沒能鬆一口氣，因為他發現我的劫數又到了。

當年在青雲山上，我是司命最好的朋友，可司命卻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不知何時起，當年我最好的朋友也發發現了我還活著，並且已經飛升成仙這件事，也開始找機會接觸我。

對此司命很擔憂，他最怕的就是我身份泄露。

偏偏這時有人向天庭舉報，暗示我身份存疑，可天庭查盡我的檔案，卻一無所獲。

當然，檔案早就被司命暗中做了手腳，早就安排的無懈可擊了。

可天庭十分謹慎，並沒因此打消對我的懷疑，於是借著懲罰的名義，把我送到人間，其實是想看我的反應。

能讓我在人間露出破綻的，自然只有我還是樹精時最好的朋友。

想到夢中出現的長得跟凌北霄一模一樣的白衣少年，我全都明白了。

所以天庭故意把我跟凌北霄放在一塊，就是為了試探。

我突然想到關鍵處，「他們為何不用司命試探我？」

胡一山意味深長的說：「這個問題我也問過司命上仙，當時他鬱郁的告訴我，他最不甘心的正是這一點！」

我心中劇震，胡一山能聽到司命這句埋怨，相信已經對我們三人的關係徹底了解了。

「司命為什麼會去海島？他很忙的，整天都要編寫命書……」我抱著一線希望，試探著問。

胡一山嘆道：「他現在已經不用寫命書了！」

儘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我仍是驚呼一聲，然後顫聲問道：「他……他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天界發現了什麼？」

胡一山道：「天界之所以遲遲不能確定你的身份，乃是你身上的通靈木被司命上仙藏起的緣故，後來有人對司命下了命令，讓他把月老的魂識封印后注入夜涼的體內。」

我皺眉道：「那又怎樣？」

胡一山看著我：「上仙，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在人間遇到危險，倘若真有性命之憂，也只是舍一個殼子罷了？」

我獃獃的點頭，「難道不是這樣？」

胡一山冷笑道：「之前確實如此，可司命上仙接到命令后，您的元神就跟夜涼的肉身綁定到一塊，肉身消亡的一刻，也就是你元神毀滅的時候！」

我渾身一冷，想到之前屢屢捨命犯險，都是因為我篤定自己不會死的緣故，如今看來，那時我簡直就是在作死。

「快告訴我，司命到底怎麼了？」我焦急的問。

胡一山垂下頭，「他當然不肯遵從，仍在命書中做了手腳，一路替你蕩平危險，結果他關心太過，一時不慎露出馬腳，天帝震怒，下令深查，司命上仙早早得到消息，擔心自己一直藏著的通靈木被發現，只好冒險送還給您，但在還通靈木之前，他已經將其封印住，因此通靈木暫時不會在你體內發揮作用，您的身份也暫時不會暴露。」

我喃喃說道：「就算我的身份沒暴露，天庭不一樣要將我斬盡殺絕嗎？」

話說到此，我心中突然湧起無限的悲憤之情。

胡一山眉頭緊皺，「可他們最起碼師出無名，不能……不能名正言順的責罰你。」

我問：「如此說來，司命是被流放海島了唄？」

胡一山咬牙道：「沒錯，司命上仙他現在很……很可憐。」

我的心都被揪起來了，我焦急的問：「我該怎麼做才能救他？」

胡一山壓低聲音，即便是在他製造的夢境里，他仍小心翼翼，「司命上仙讓我轉告你，千萬要保重性命，否則他的苦心就白費了。」

我倉皇的問：「可你之前又勸我切不可在人間耽擱……不對，我只有完成任務才能回天庭，可如今我只有一條命，凌北霄卻要轉世三回……」

胡一山一把固定住我的肩膀，他的眼中閃著異樣的光，「夜涼，你還沒聽懂嗎？天上你回不去了，人間也待不得了！」

我木然問道：「天上人間都無我容身之地，我又能去哪裡？」

胡一山道：「司命上仙之前希望你忘卻過去種種，現在卻盼著你恢復記憶，然後重新成為那個機敏百變、驚才絕艷的人物，為自己闖出一條生路來！可惜他現在已經無力為你揭開通靈木的封印，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喃喃說道：「可我跟凌北霄的三世之約……」

胡一山不耐煩的說：「難道你心裡只有凌北霄，就沒有司命上仙嗎？那他這麼多年以來為你所做的一切，不是全都白費了？」

我被他罵醒了，腦筋也清楚起來，「所以你說這麼多……只是想替司命傳話，告訴我不必再管凌北霄的姻緣，天上地下再無可靠之人，從此以後我只剩下我自己了，想要活下去，我只能找回自己的身份，然後靠自己的力量保命，對嗎？」

胡一山點頭，「不錯。」

我的語氣嚴厲起來，「既然如此，你就該知道我對小小的諾言無法兌現，又何必冒險幫我呢？你之前真的不認得司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