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羊頭
「咱倆的時間不多了！」白無常幾乎貼著我，又重複了一遍。
我咽了咽口水，「你……你要做什麼？」
白無常笑了笑，一把拉起我的手，「正因為時間不多，所以不能像之前那樣慢慢培養感情，夜涼，我知道你對我的感覺不比凌北霄，我也不是要強迫你，只是希望你能試圖接受我，不要浪費本來就不多的時間。」
我心中一酸，下意識點點頭。
「范無咎真說這裡是小陰曹？」白無常打量著四周。
「是，他還說他是這裡的王。」說完這句，我又覺得自己有告狀的嫌疑。
白無常面露喜色，「要是這樣還好辦了！」
我驚訝的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白無常笑道：「如果范無咎的野心僅僅是另外建立一個小陰曹地府，他在其中呼風喚雨，那這裡的格局想必跟地府沒什麼差別……畢竟人只會模仿他最熟悉的東西。」
我眼前一亮，「也就是說你能大致猜到這裡的格局方位！」
白無常往前邁了幾步，然後緩緩閉上眼睛。
幽深的山洞中，一切都是晦暗不明的，只有白無常白的耀眼。
他是我眼前唯一的光源。
我獃獃看著白無常的背影，自慚形穢的摳了摳粘在身上的泥。
正摳得起勁，就見一道光束從白無常合併的雙掌中緩緩升起。
在這道光束的照耀下，周遭堅硬的石壁彷彿化身琉璃，山洞四周的景物盡收眼底。
我焦急的四處打量著，一心想找到麒麟等人。
「白無常，你看！」我指著東南方向大聲喊著。
在那裡，我看到絳雪的雙手被放在一起，然後高高的吊在一個架子上。
架子下面滿是稻草，外面還圍著一圈兒酒罈似的容器。
白無常完全不看我手指的方向，反而拉著我朝相反的方向狂奔。
「白無常，你糊塗了嗎？絳雪在咱們的身後！」我努力想掙開白無常。
「那是障眼法，你跟我走吧。」白無常沉聲說道。
他並沒有更詳盡的解釋，可我立刻就信了他。
穿過透明石壁的時候，我感覺臉上有些潮濕，有點影響視線，便伸手抹了抹。
白無常說：「這也是障眼法！」
我怔了一下，把手探在身前，發現每次穿過石壁的時候，隱隱有水滴從手臂上滑落。
「石壁是障眼法？」我有些明白了。
白無常欣慰的點點頭，「總算你還不笨。」
我想了想，「這裡仍然是湖底？」
白無常讚許的引導我說下去，「除此之外，你還想到什麼？」
我脫口說道：「無名……無名不可能不知道，我猜他跟范無咎是一夥的。」
說話間，我發現我們與絳雪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就在絳雪的身影化作一個小黑點時，又突然在我眼前放大數百倍。
定睛望去，我們已經到了絳雪腳下。
我一躍至半空，想要替絳雪解開繩子。整個身體卻撲了個空。
而絳雪像是水面的倒影，表面顫巍巍的盪起波紋來。
「白無常，咱們上當了。」我惱羞成怒回頭望向白無常！
就見他指尖一彈，水紋立刻被定住，絳雪的身子又浮現出來。
白無常躍至半空，卻好像撞到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身子重重一震后，又落了下來。
「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范無咎陰惻惻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白無常已經將我護在身後，然後怒目望著范無咎，厲聲喝道：「絳學可是神族，你知道誅神的下場嗎？」
范無咎若有所思的看向絳雪，像是一個匠人在看自己得意的作品，「越是禁忌之事，做起來越是有趣。你看她現在的樣子，是不是順眼多了？」
我見絳雪雙目緊閉，像是沒有知覺，不由得心中一驚，「你把絳雪怎麼了？」
范無咎出我的心思，笑嘻嘻的說：「你放心，她還活著……」
白無常打斷范無咎的話，「儘管范無咎恨絳雪入骨，可絳雪體內還有女媧的精魂，沒徹底榨乾絳雪的最後一絲利用價值，范無咎絕不會殺她！」
范無咎臉色微變，「七哥，還是你了解我。」
白無常冷著臉說：「我可當不起你一聲『七哥』，范無咎，你四處搜羅可以提升修為的寶物，到底圖什麼？」
范無咎歪了歪脖子，像是在活動筋骨，嘴邊帶著殘忍的笑意，「藝多不壓身，這世上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這一身本事了。」
白無常道：「可這一身本事全都是你從別人那裡偷來的，並不屬於你！」
范無咎道：「那是從前，現在不同了。」
話音剛落，便有三個紅炭似的東西在他腹腔內閃爍一下。
那是騰蛇的三顆舍利子，范無咎故意在我們面前炫耀。
「我說是我的，那便是我的。」范無咎笑著說。
我正要與之對罵，被白無常攔住了。
「七哥，你不仁，我卻不能不義，就算你不認我，我還是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范無咎把手一擺，虛空中突然出現一個長方形的匣子，飄飄乎乎朝我們飛過來。
白無常警覺的不肯伸手去接，范無咎也不強求，匣子最終落於我們腳下。
不等白無常出手，匣蓋緩緩向一旁打開，我定睛望去，發現裡面放著兩個黑羊頭。
我不解其中之一，下意識轉頭看向白無常，發現他臉色劇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虎目含淚，像是遭受巨大的打擊。
想到之前來拘魂的兩個鬼差，我瞬間明白過來，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話能安慰白無常，只好蹲下身子，想要把這兩個首級收好，待日後事情塵埃落定，再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他們葬了。
我正要捧起匣子，目光落到黑羊那碧瑩瑩的眼睛上面，心中無來由的一抽，突然生出個不好的直覺來，正猶豫要不要鬆手，就見到那兩個黑羊頭商量好似的一左一右向我臉上咬過來。
這要被它們咬中了，我一個腦袋就變成三個腦袋了。
事發突然，我完全反應不及，腳下不聽使喚，只能倉促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臉。
耀眼的劍光在我眼前閃過，兩個羊頭瞬間被劈成四半，朝相反的方向倒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