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是我哥哥
李瓶兒的臉登時紅透,想要退下去,卻被花子虛強行留下了:「大官人,我這一生未交幾個朋友,其中我最為羨仰的便是大官人你了。
一來你會經營,家業越做越大,是咱縣裡首富,二來你對府上那些女人也好,她們那麼多個皆能和睦相處,瓶兒交給你,哪怕只是為妾,我也知她不會受了委屈。
你是個英雄,我家瓶兒也是一個奇女子,她初時給梁中書為妾,那老賊懼內,尋常里不敢碰她,卻也將不少寶物贈予她討好,她便斂聲將那些寶物全都存在外頭,待到梁中書倒了,她卷了細軟便改嫁與我叔父。
後來我叔父也沒了,她又帶著我叔父家的細軟嫁與我。
不怕你笑話,我是個沒用的,祖上家業全都被敗得光了,這幾年來,全靠著瓶兒操持著這才維個體面。
如今她又有了身孕,我這一走,少不得有人打她主意,我一來怕家產旁落,二來怕她受人欺侮,連肚子里那一根獨苗也保不住。所以就想著,叫你把她給娶了,我的所有家業帶那孩子將來都歸了你西門家。」
花子虛的叔父是個太監,但凡是太監哪兒有不變態的?李瓶兒為求個安身之所,竟能委屈自己嫁給他,也算是真豁得出去了。
花太監的家業甚大,他死之後,李瓶兒又帶著他的家業嫁給花子虛,原本是圖上幾天安生日子,沒想到這貨向來不知自重,也是個短命的,轉眼又要累她守寡。
真心同情李瓶兒,可是這跟娶她是兩回事。
「使不得啊,當真是使不得!花兄說這話,竟是將我當作什麼人了?」
花子虛冷笑:「若你不允,難道眼瞅著我死後,應伯爵他們幾個日日來纏?那豈不是把瓶兒推進火坑裡了?哪怕是他們不纏,怕是我那些遠房親戚們怕是也要借著由頭欺她,我家瓶兒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豈不是要受盡委屈?」
花子虛說著說著就又哭了,他一哭,李瓶兒也跟著哭,兩個人把我當天神祖宗一樣抬舉著,硬要叫我娶了李瓶兒把家業全都給我。
我問系統:這事聽上去好邪門,這男人還沒死,就急著給自己老婆找下家了?
系統嘆了口氣:一點也不邪門,夫權社會就是這樣,女人再能幹,要是沒個有能力的男人護著,她也活不下去,花子虛想必是經過深思熟虛,又跟李瓶兒商量好了這才找你說的,你也就別推辭了,這也是命里註定。
我知道西門大官人命里與李瓶兒有這個緣份,要不然那本名著的中間一個字也不會是李瓶兒的名字,如此說來,現在拿的劇本不是《水滸傳》啊?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也不能就這麼輕易答應了,我說要回去先跟家裡幾位娘子商量商量,再說了,萬一哪天花兄的病好了呢?
出門的時侯,李瓶兒一直把我送到門外,滿臉俯首貼耳的樣子,象是等不及要我把她牽回家了。
第二天,花子虛就死了。
我與眾兄弟一起幫他主持喪事,李瓶兒將花子虛的遺囑取出來當眾念了。
那幾個混貨得知李瓶兒要帶著那萬貫家產入西門府上為妾,當即哭得捶胸頓足,如喪親爹。
喪事完了,回府與幾位娘子把李瓶兒的事兒說了。
吳月娘呆了半晌,道:「我以往也見過那李瓶兒,知她是個賢良懂事的,也好相與,她能帶著財產孩子入了府說不定也是件好事。」
孟玉樓低頭玩著帕子不開口。
李嬌兒冷笑道:「依著我說,花子虛做得好買賣。他說起來是托妻獻子一片大度,說白了,卻是叫咱們替他護著老婆孩子。
依著我的話,若是果真叫李瓶兒守盡孝期進了門,她那兒子可得隨了大官人的姓,不能姓花,得姓西門。」
我搖著頭笑:「你這丫頭倒是會處處替我打算。」
李嬌兒理直氣壯:「那是自然,咱們可都是西門家的人。」
吳月娘笑道:「嬌兒說得沒錯,那孩子雖是遺腹子,可是入得我們家便是我們的人,必是得姓西門的,我叫人將這話帶給李瓶兒聽,她若是應允了,我們便許了她入我家。
若她是帶著心思教大官人替她花家留後,你便說我們幾個都是妒婦,容不得她,你辭了她便是。」
我拉著月娘和嬌兒的手,內心一片感動:「能替我想得這麼周到的,也只有你們這些女人了。」
眼見著孟玉樓還是低頭不說話,吳月娘又道:「那李瓶兒雖然能幹,如今也是有著身子的人了。
柜上的生意和那田產家業,她都是管不了的。將來她有了孩子,心思也定是在孩子身上,就連她那田產家業,也得你替她操心著呢。」
孟玉樓這才笑了:「姐姐說哪裡話?顯得我是那小器人物一般,若是姐妹們都無異議,大官人也是願意的,那就照你們說的辦嘛。」
未幾日,李瓶兒帶話過來,說現在府上都沒有人知道她有身子的事兒,她也不想往外人提及,畢竟,花子虛還有一些遠親,萬一借著這個孩子發揮,又鬧將起來也是閑事,不如就此瞞下。
看她如此聰明,女人們便全票通過讓她進門。
待到李瓶兒七七四十九日服喪期滿過後,西門府大張旗鼓將李瓶兒娶了過來。
此時她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肚子已經有些顯懷,其他幾個女人全都沒有孩子,個個暴發出母愛來,閑來無事都喜歡往她房裡去坐,問她平日里喜歡吃些什麼,喝些什麼,幾時胎動?
再加上李瓶兒這人向來極為乖巧聰明,很快就與這些女人們打成一片,平素里姐姐妹妹地相互叫著,別提多親密。
西門府上一妻五妾,和樂融融,一時之間傳為美談。
京城裡面來了兩封信,其中一封是林娘子寫的,我將另一封隨便展開看了一眼就給燒了。只打開林娘子寫的那一封仔細研讀。
信上說自我們走後沒多久,她就有了身孕,特地向我道謝。
可把人給臊得手腳都沒處放去,趕快回信給她:「這種話千萬不要再說了,叫外人聽了誤會,叫林教頭知道,怕是要千里取我首級。」
又取了柜上幾味養胎安神的補品,叫代安往京城跑著送貨買貨時代為轉交給她。
很快代安回來了,又帶了林娘子的一封手書,她先是笑我多想,那封信便是林教頭代為執筆的,他也一起謝我,哪會取我首級?又問我家娘子們安好,並武都頭安好,改日到了京城,定然再要相聚。
末尾又說:「不知道為什麼,與大官人相處之時,從未將你看作一名男子,總覺得你象個自幼一起長大的姐妹般,有什麼話都想說與你聽。與林教頭說起往日種種,但提及你,我二人必是笑的……往後我也記住了,但凡寫信只你我二人知道,不會再叫旁人看見,免得大官人尷尬。」
心裡頭暖洋洋的,我也喜歡林教頭夫婦,喜歡林教頭慷慨仗義,也喜歡林娘子賢良溫婉,這一對兒是在這個世界里見過的所有夫婦中最好的模樣,只希望他們一直這麼幸福下去。
我便又修書一封叫人給她送去,信里滿是祝福。
就在我與林夫人鴻雁傳書,傳遞友情的同時,離清河縣幾百里的地方出了一件小事。我也因為這件小事被縣太爺叫進了縣衙里。
——宋押司出事兒了!
他早先誤殺了自己小妾因此惹上官司,人便跑了,最近又有人爆料說宋江與一眾動了官家生辰綱的賊寇也有關係,現在官府正在四處緝拿他。
縣太爺冷笑:「大官人是個明白人,該當知道我喚你來並不為他,而是為了武松。」
我甚是奇異地問道:「武松他也殺了誰家小妾了?」
縣太爺一板臉:「咄,與大官人說正經事呢!打什麼岔?我知他到咱清河第一日與那麗春院里與你見面,口角了兩句,你提起宋江,他是否說了一句宋江是他哥哥?」
我托著下巴假裝深沉:「時日太久,我已忘了。」
縣太爺冷笑:「大官人是忘了,有人沒忘,彼時我眾多衙役都在場,個個聽得清楚。今日喚大官人來,是與你商量。我知大官人與他不睦,不如你一起作個見證,說他武松與宋江私下裡有往來,二人合計一起謀反,然後我便拿了他,向上領賞可好?」
天底下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人家替你去跑腿兒送禮,你在打量著賣了人家數錢?
我當即豎起大拇指:「太爺此計甚妙!」
縣太爺展顏:「即是如此,那便說定了,不日他就回來了,你就當場指證,然後我就教人生擒了他,送到府里去領賞。」
「縣太爺英明,不過小的想要問一句,宋江出了事兒,可是家人連坐,但凡與他有一點關係都得沾上?」
太爺道:「那可不會,只是與他私交近的會。」
我連番拍著胸口道:「這樣我便放心了,太爺要知,哥哥分很多種,要是細論起來,指不定宋江還是我哥哥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