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們需要一個協議
到極地去，取到那個東西！
楊素心裡生出這個念頭，隨即便要動身。
他身邊的謝絕好奇地四下張望，突然高高跳起，在楊素詫異的目光下化為一隻大鳥撲騰飛走了，這N細菌凝聚而成的形體千變萬化，這個聚合體形態一變，原來模擬出的謝絕的意識馬上消失，化為了一隻怪鳥。
「如果有朋友，有親人，他們不受這些N細菌侵蝕，那麼生活在這樣的一個環境其實也不錯，完全是一個魔幻般的世界。」楊素心想。
凡是他眼睛所能看到的範圍，龐大的N細菌聚合體形成一個整體，好奇地子著他的沒一個動作。
一匹血紅的大馬從裂開的山岩裡面躍出，衝到了他的面前，馬鬃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細細的鬃毛隨風飄起，馬的眼睛噴發出紅色的光芒，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在另外一個世界里擁有的那些強大的本領。
「上來吧，我們帶你去。」他們說道，他們就是這片天地，包括這匹大馬，他們是一個整體，他們——楊素稱為「N型人」的傢伙，看不出他們是惡意還是善意，或者他們根本就沒有善惡之分。
楊素上了馬，然後馬就呼呼地奔跑起來，他可以感受到馬肌肉的強勁跳動，聽得出馬的喘息，不過這馬噴出的是一團團黑氣，足下也是一團團黑氣。
這匹馬的智力恐怕不在他之下。N型人的智力等級是由聚合體的大小決定的，不過無論是高級聚合體還是低級聚合體，他們心中並沒有身份高下之分，因為他們都是由N細菌組成，雖然那些聚合體之間也相互有爭鬥，但不過是他們玩的一種遊戲罷了，是的，對於N型人來說，無論是老虎吃掉野豬，還是螞蟻啃掉青蟲，在N型人看來就相當於一個人的左手打了右手一巴掌。
走過的路上不時看到N型人變化成的各種怪物，比如說樹上長出各種動物的腦袋，還有一些同時結有糖果、蘋果、香蕉和小鳥的怪數，還有更恐怖的，那些樹枝是蛇身，從上面長長地垂掉下來，蛇腦袋張開，呼呼噴黑氣的，這些動物植物的古怪生命聚合體，如果不知情的人見了絕對會大吃一驚。
「喂，遠行的客人，旅途辛苦，是不是要來杯溫酒解解渴。」一個巴斗大小的蛇腦袋從一株大樹上垂下來，這條蛇的身子就是樹的主幹，它嘴巴一張，裡面冒出一個透明的杯子，裡面裝滿了美酒，撲鼻的酒香讓人楊素暗咽口水。
「你們…唉，這生命存在的形勢果然千姿百態，遠不是舊人類所能理解和想象的，過去我就算做夢也想不到，我想就算有衛星人來了，也會被你們嚇得半死的。」楊素說。
「嘿嘿，也唯有你不被嚇倒，以前那些舊人類見了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呢，這裡是酒林，還有肉林，一路上有我們相伴，保證讓你滿意。」大蛇說道。
「我原本也是很害怕的，不過可怕的事情看多了，連生死都看淡了，自然就不怕了。」楊素說，他抓起那個酒杯，一口喝下去，「果然是美酒！」
「呵呵，當然，你能喜歡，那真是太好了。」那條蛇把腦袋揚起，「這片酒林里到處都是美酒，一路上你可以享受不盡，希望下次你再來的時候還能看到我。」
「我想，如果我死不了的話，今後一定還會到這裡來的，做一個糊塗的酒鬼也好。」楊素說。
「哦，那我可不一定在，也許我會變成石頭，或者是一片雨霧，到時候肯定記不得你了，唔，按照舊人類的說法，那樣也算是死掉了吧。」蛇說道。
「他們倒是挺豁達的。」楊素心想。
一路上不時有各種各樣的美酒，楊素不禁有點醉醺醺的，但只要他凝聚精神便能驅趕這些醉意，在意識的操縱下，體內的組織細胞會將酒精的濃度降低，化為汗水排出，然後由無孔不入無處不在的N細菌搬走，保持身體內外的清潔。
他也不追求速度，在這片酒林中不知呆了多少天，總之一路走過去，總是香飄四逸，出了酒林之後便是肉林，那一塊塊肉都是一些熟牛肉、烤肉、黃燜狗肉、虎肉、豹肉…等等，一塊塊都是從樹上長出來的，還冒著熱氣，一片片地掛在樹枝上，從上面垂掉下來，色香味俱全。
「傳聞商紂王極盡奢侈，曾建酒池肉林，沒想到你們竟然讓這些變成了活生生的現實，不過這等從樹上直接長出來的熟食，也相當於神話裡面的仙人之術了。」楊素說。
「呵呵，舊人類故事中的世界哪裡比得上我們這裡，那些不過是舊人類心中的夢想世界罷了，如今我們已經完全可以把舊人類的夢想變成現實。」一個生長在大樹上的腦袋說道，這傢伙腦袋是人頭，身子是樹，這樹上卻又長出了一雙長長的人手，其中一隻手拿著一把鋒利的菜刀正在自家的身上割肉，熱氣騰騰的熟肉，割下來便遞給楊素，請他品嘗。
「舊人類故事中有個捨身割肉喂鷹的好人，現在我就把自己的肉割下來給你吃，跟他們一樣偉大。」那個腦袋道。
「嗤！」楊素報以嗤笑。
N型人將舊人類文明時代的事迹以他們認為的方式展現在他面前，那一個個成語故事的重現，時代混亂交錯表達出來的種種匪夷所思的場景，似乎在向楊素宣示衛紀文明的偉大。
隨後便是春夏秋冬季節在他的面前演示，春雨霏霏，夏雷陣陣，秋葉紛紛，冬雪朵朵…
四季輪轉，一路上奇景無數，即便是極地的冰雪世界上也長出了綠郁蔥蔥的奇花異草，這奇花異草散發出冰冷的寒光，而那面銀色閃亮的金屬盒子就在一間冰雕成的大殿里。
「如何？」他們問道。
楊素沉思不語，良久，方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對死亡的畏懼之心？」
「你該不會是想殺死我們，替舊人類報仇吧？我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我們已經進化出了剋制死波威脅的一代，即便是上萬度的高溫也無法殺死我們，零下兩百度的低溫我們仍然還能夠存活。」他們並沒有直接回答那個問題。
「如果說，我有一天要建造一個屬於自己的天地，一個就像是天使之城的地方，未經許可，你們不得進入這個地方，你們會同意嗎？」楊素問。
「唔，拒絕，只要有一堵牆立在那裡，我們就會好奇那堵牆的後面是什麼東西，現在的我們無法代表以後的我們，所以，只能拒絕，並且我們的觸手正努力向更深的地殼延伸，向太空延伸。」他們答道。
總得尋到一種和解的方法才行，楊素想道。
他撫摩著這個金屬盒子，感覺到這也是一個活著的生靈，上面有奇異的精神波動意識，一種熟悉的感覺，在這個金屬盒子里一定有自己熟悉的東西，有自己熟悉的人與物。
他手指輕輕地敲擊著金屬盒子，一道白氣從冰冷堅硬的金屬殼體散開，正是密布在上面的N細菌，密密麻麻，「原來你們仍然在試圖侵入這個盒子，還是不要吃地好，我們總得先達成協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