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一早醒來虞姝就有點心神不寧,眼皮兒總跳,似乎是要發生什麼壞事。
用了早膳,周管家來了院子,臉色沉重,「郡主,昨晚燕京發生了一件不小的事。」
虞姝的心被提了起來,呼吸都輕了,語氣焦急,「太子殿下那出事了?」
周管家搖了搖頭,「並不是太子殿下,是豫王,倒也不是豫王,是豫王府出事了。」
「今個一早,豫王府的下人廂房院子里發現了一具死屍,死狀慘烈,眼珠子被挖,舌頭被拔,手被砍斷,下了一夜的雪,一層積雪把人掩住,被一早起床打掃的下人發覺,那下人當場就嚇暈了。」
虞姝本聽聞太子無事,心裡放鬆了些,可聽到周管家的描述,臉色駭然,是誰,竟下得了這般狠手,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實在是死狀慘烈,沒瞞住,鬧大了,整個燕京都在議論紛紛,還未抓住人,有說是討債的,也有說是尋仇的,更有甚者說是豫王得罪了誰,卻報復在了他的…走狗身上。」
周管家這話壓的極低,免得隔牆有耳,其實豫王的名聲著實算不得好,不知幹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可豫王又是聖上最寵愛的皇子,其母柳貴妃也備受聖上恩寵,柳家勢大,尋常百姓哪敢張口道豫王的不是。
「最後這句話倒是說的挺有道理,昨日豫王都敢當街毆打殿下,那些僕從打了太子竟然還興緻頗高,也不知是誰養肥了他們的狗膽。」
想到昨日那群僕從的樣子,虞姝就氣從心來,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下人這般肆意跋扈,豫王能是個什麼好東西。
「郡主,豫王如今勢大,您莫要和他對上才好,人人都說聖上厭惡太子殿下,不日便要廢太子,冊立豫王為儲君,皇貴妃娘娘又無皇子,貴妃位尊,想來也有一定道理。」周管家也是怕郡主惹惱了豫王,會有麻煩。
虞姝輕嘆氣,好像在所有人看來,賀雲槿都不可能登基為帝。
他似乎被全天下拋棄了。
可是那夢又那般清晰的印在腦海,所以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不管如何,她已經到了燕京,那就隨心吧。
再者,哪怕賀雲槿待她冷心冷臉,她也覺得賀雲槿比豫王好上許多,就豫王那脾氣秉性,日後登基怕是天下百姓的災難。
更何況因著那夢,如今虞姝一見到豫王就犯噁心。
她到了如今都不明白,為何在夢中她會嫁給豫王,莫不是瞎了?
嫁給了豫王還不被珍惜,自始至終豫王都只喜歡他那個柳家表妹,對她棄之敝履,在最後關頭,更是把虞家推了出去,才會讓虞家滿門抄斬。
她記得,在夢中,雖然賀雲槿把曾經得罪過他的人都收拾了一遍,對他們來說賀雲槿是暴君,可對天下百姓來說卻是一位明君,一登基就大赦,還掃除了不少沉痾積弊,百姓因此喘了一口氣。
所以在刑場上,一聽說虞家曾對新帝不敬,可有不少百姓唾棄。
虞家家教嚴苛,沒有一條教了她巴結權貴,豫王那樣的,她反而看不上。
想清楚這一點,虞姝渾身輕鬆,既如此,那就再接再厲吧,如今甚早,一切都未塵埃落定,她倒是不必著急。
梅花撲鼻香,還不是醞釀了三季,才在隆冬開出花兒來。
雖然如今太子待她還是冷臉,可只要日久天長,冰塊也總有融化的那一日。
昨日去的時候太過君臣之分了,興許太子不能感受到她的心意,今日去,她要再柔和些,把太子當成家人來對待。
娘親說過,要以真心換真心。
「周管家,去外祖父那拜訪的禮可備下了?」虞姝起身,她本該昨日就去葉家拜訪,奈何被太子給氣著了,今日再不去就說不過去了。
「一早便備下了,郡主現在過去嗎」
「是,現在去一趟安國公府。」她已不知有多少年沒有見到外祖父了。
馬車還不曾停下,虞姝就瞧見外祖父披著大氅等在寒風中,馬車尚未停穩,虞姝就跳下了馬車,踉蹌了下,惹得一眾人連連喊著「小祖宗」。
「蓁蓁拜見外祖父,多年未在外祖父跟前盡孝,還望外祖父寬恕。」虞姝幼年在燕京時就是外祖父教導識字,後來跟著母親去了嶺南,路途遙遠,難得回京。
「蓁蓁回來了啊,真好。」老國公握住虞姝的手,上下打量,似乎是想看看這些年虞姝有何變化。
「外祖父,快些進去吧,外邊冷,您何須在外邊等我。」虞姝看著老人雙鬢斑白,心中酸脹。
她記得在夢中,新帝雖未連坐葉家,可外祖父卻因著虞家的事溘然長逝,她連外祖父最後一面都不曾見到。
如今再見外祖父,格外心酸。
「好,進去,外祖父備下了你最喜歡吃的梅花酥。」
虞姝扶著老國公進去,很快,安國公府外的熱鬧褪去,這天,又開始下起了小雪。
*
豫王府。
本是午膳時分,可府內卻安靜極了,無人有胃口。
只因那具死狀慘烈的屍體,讓整個豫王府都籠罩在陰霾中,上好的茶具都已經摔了好幾套,現下管家都不敢靠近豫王身邊。
「啪——廢物,都是廢物!」豫王發怒的聲音震天響,整個王府似乎都能聽到豫王的咆哮聲。
「都一上午了,竟然還不曾找出刺客,本王養你們是吃乾飯的嗎?刺客都已經跑到本王頭上撒尿了,你們還不知所謂!」豫王氣的臉都紅了。
豫王府是什麼地方?是整個燕京除了宮裡最尊貴的地方。
竟然在豫王府出了這樣的事,他的面子都丟盡了,堂堂一個王爺,連下人都護不住,在豫王府慘遭殺害。
「王爺息怒,屬下已經加派人手去查了。」暗衛也很頭疼,昨晚王府並無什麼不妥,雪下的又大,把腳印掩蓋了,這誰查的出來。
「查?是不是要刺客把本王的腦袋割下來你們才查的出來?」
豫王一想到豫王府的人被悄無聲息的殺害,他就後背發涼,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他,隨時能要了他的命。
下人的命不可惜,可他卻不能讓自己置身於這樣的危險之中。
「王爺恕罪!」屋內跪了一地的人,可查不出來又能怎麼辦呢?
豫王喘著氣,著實是被氣的不輕。
過了一會,有人道,「王爺,這件事是否會是太子所為?」
「說你們是廢物還真是廢物,太子那個廢物有能力干這樣的事嗎?還不如盯緊了平王和寧王。」若是太子能這般悄無聲息的在豫王府殺人,也不可能是個廢物了。
「是,屬下明白。」
「去把趙寅喊來。」這群廢物能幹什麼事,還得刑部的人老辣。
「屬下這就去。」
***
賀雲槿一早便醒來,坐在窗前擺弄他的木雕,刻著一隻惡鬼,一把刻刀轉的極快,眼瞧著就要往手上刻去,下一瞬又穩穩的刻在了木頭上。
屋外陳成這才醒轉,昨日醉酒,又不知為何躺在了雪地里,一旁還有一桶髒水,若不是醒來的早,怕是要凍死在外邊。
再到屋子一看,那個被聖上罰跪在宮門口的太子已經回來了,他就繼續去睡下了,並未多關心一句。
這一覺醒來,腦袋往裡瞧了一眼,太子又在做木雕,一個太子,卻成日只待在府里做木匠的活,難怪聖上不重視。
他搖著腦袋出去,跟著這樣的主子是沒前途的,不過這個差事也算輕鬆,就算他幾日不出現太子也不會責罰他,整個太子府,無人敢小瞧他,也多虧了豫王給他安排了這樣舒服的一個差事
豫王也答應他,待太子被廢,就讓他去豫王府,那才是有前途的地界啊。
也不知太子何時被廢,這太子府也忒冷了,凍的他手腳僵硬,還是豫王府好,聽說連豫王府的下人屋裡都用白炭,可這太子府卻只分到少量的黑炭,早就用完了,哪裡可見皇子用的銀霜炭。
陳成一邊走著一邊想還是去外邊賭坊待會,也比待在太子府要暖和的多。
而坐在窗前的賀雲槿似乎感受不到寒冷,手腳冷冰依舊面不改色的繼續刻著。
忽然,一片小雪花從窗外飄進了屋內,落到了他的手上,他順勢抬眸瞧了瞧外頭,都快到午膳時分了,她沒有來。
她說過會來的,可是沒有來。
是啊,誰能像母后那樣萬般縱容他,哪怕自己再調皮搞怪,母后也只會溫柔的摸摸他的腦袋。
他昨日待她那般冷漠,哪個小姑娘能受得住不紅眼、不委屈。
賀雲槿眼眸低垂,唇角勾起一抹自嘲,抬手拂去手上的雪花,繼續手上的動作。
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別去奢望。
可倏然,身後傳來了沙沙的踩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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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泰和三十年,泰和帝病危,太子即將登基。
可誰知在太子登基前日,景王秦修炎卻率兵二十萬,直指皇城,將太子斬於城門之下,血洗東宮,與此同時,泰和帝駕崩。
景王於次日背著弒父殺兄之惡名登基,雷霆手段鎮壓太子親隨,這一場動蕩牽連數萬人,血流成河,可在不久之後景王卻拋下一切歸隱山林,似乎這一切只是為了報復太子。
有傳言,景王這般殺戮,只是為了一個女子,一個被太子折磨至死的女子。
2.雲家是揚州最有名的富商,養有瘦馬百餘人,其中一女最為出色,鶯鶯姿容卓絕,聲如鶯啼,面似粉桃,眼波流轉間讓人傾心難忘。
雲家向來嬌慣,年十七被人高價買下,送入景王府。
那夜雲鶯做了個夢,夢中她成為太子妾室,不僅不為太子所喜,還被太子妃折磨至死,嚇醒后捂住胸口嘆道,幸而入的是景王府,想來只是夢罷了。
可不久之後,太子薨逝,景王被冊立為太子,不日將迎娶太子妃。
雲鶯想起夢中自己慘死的模樣,打了個寒顫,收拾細軟,在太子迎娶正妃的前晚逃出了府。
3.前世鬱鬱寡歡不得終老,秦修炎沒有想到有重生之日。
重回再遇她之前,使了手段早早把人弄進府里,今生天下和她,他都要。
把人圈在身邊,百般呵護,她卻謹小慎微,似個鵪鶉,生怕嚇著她,只好放下渾身戾氣,萬般溫柔,徐徐圖之。
到了娶太子妃之時,他費心籌謀,只為來個偷龍轉鳳把她送入花轎給她個驚喜。
可誰知,一轉眼沒看住,人卻跑了……
後來,卻瞧見雲鶯挺著微凸的小腹,站在了信國公夫人身邊,聽說是信國公早年丟失的嫡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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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炎把人困在臂彎中,大掌輕輕地撫摸著雲鶯的腹部,眸子紅的滴血,嗓音宛如地獄修羅,「鶯鶯,不管是誰的孩子,日後孤都是他的父王,而你,是孤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