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那個男人
紅羽山莊在京城以西二十里,聽聞以前是皇家別院,後來西郊行宮建成,這邊便拆了,再後來就被現在的莊主買下了,建了這個山莊,洛明玉下車短暫的環視一周,果真氣派,能買下這裡的人想必也是非富即貴。
「我曾聽賬房老頭說過一嘴,這個紅羽山莊好像是皇上給提過字,內外都有皇家侍衛守著的。」
「閑話少說,道聽途說少信。」洛明玉小聲提醒。
白朮立刻禁聲,背著藥箱亦步亦趨的跟著往裡走。
穿過院子進了正廳,來接人的是前兩日去草堂請她的一個婢女,十五六歲的模樣,不苟言笑的一張笑臉,見了他們抬手攔下白朮,不過言語倒是客氣的,「我家莊主不喜外人進房,請小公子見諒。」
洛明玉接過藥箱,交代了句:「你在此等候,不要亂跑,按人家的規矩老老實實待著。」
婢女聞言淡淡笑了笑,「那倒也不至於,小公子可以在這隨便轉轉,後院還有梅花,可以去看看。」
白朮被姑娘一說臉當即紅了,難為情的看向洛明玉,直到看見師父點頭了才敢轉身離去。
「我這小徒弟頑劣的很,讓姑娘見笑了。」
兩人一邊往內院走著,洛明玉一邊說道。
「夫人喚我玲兒就好,我是莊主跟前貼身伺候的,日後有什麼事夫人也可以直接差人過來找我。」玲兒微微欠身讓開路。
洛明玉進門便問道一股濃郁的熏香味,好像是檀香,當即皺了皺眉,心中不禁暗忖,這味道怎麼這麼熟悉?
還沒等她想起來在哪聞到過,床帳里的人開口了,嗓音溫潤清雅,與昨日一樣,「夫人請坐。」
「是你?」洛明玉將藥箱放在床邊地上,垂眸便看見床帳里伸出來的一截手臂,隨即挑了挑眉,寧公子這是變大姑娘了嗎?
「夫人見諒,我昨日在外頭走了許久,染了風寒,恐傳染給夫人,故無法相見。」寧承柯說著,還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洛明玉一笑,伸手搭上他的手腕,「不多慮了,昨夜一時貪嘴多喝了兩杯,回去路上有吹了冷風,你聽我這聲音,還不如你呢!」
床帳內傳來一聲輕笑,「這下真成了病友。」
診完脈,寧承柯掀開帷帳,露出一張憔悴的面容,在一看洛明玉,同樣的臉色蒼白,兩人相視一笑。
「昨日你若說你就是這紅羽山莊的莊主,今日我就省的跑這一趟了,昨晚就該讓你帶些葯回來。」洛明玉半開玩笑的說,一邊低頭寫方子。
她低著頭,未曾看見那正盯著她的人是何種目光,彷彿在說『昨日未道明身份,就是怕你今日不肯來了』。
「這莊子是家人給我買來養病用的,你可別叫我什麼莊主,一個病秧子而已。」寧承柯轉了話題,下床來到她身邊,「我這病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你也別忙了,昨日你說的那些我都聽懂了,今日咱們聊點別的。」
洛明玉疑惑抬眸,用眼神詢問聊什麼。
寧承柯拎了個湯婆子遞給她,隨即說道:「我吩咐小廚房包了餃子,雖然遲了些,還是想斗膽請夫人陪我過個年。」
這人大過年一個人出去看病,恐怕年夜飯都是在睡夢裡吃的,這滿院子下人個侍衛也沒人能陪他好好吃頓飯,洛明玉不禁想起自己昨日的孤獨,若沒有老闆娘他們到來,恐怕她的境遇還不如寧承柯。
「你的家人不在這嗎?」席間,洛明玉問。
寧承柯夾菜的手微微一頓,目中閃過一絲異樣,不過很快便隱去了,叫人還未發現便恢復了如常模樣,依舊笑的溫潤,「家人都在外地。」
「你一個人在京城?」
「嗯,來京城做。。。看病的。」寧承柯沒頭沒尾的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而說道:「不是說你有個兒子初一會來看你嗎?怎麼沒帶著?」
提起窮兒,洛明玉心裡沒來由的一陣傷感,餃子也吃不下了,撂下筷子喝了杯酒,「可能在他爹呢玩的太開心,小孩子嘛,有人陪著就高興。」
「他爹!」寧承柯少有的驚訝,聲音都高了兩個度,頓覺失禮,又笑了笑輕聲說道:「我以為你一個人。」
洛明玉一笑,這還不如說以為孩子他爹死了!
「我跟他父親不在一起,孩子暫時在他那。」說完怕他沒聽懂,又解釋了一句:「我們沒成親,孩子是我自己生的。」
寧承柯更不理解了,不過也沒好意思多問什麼,玩笑道:「像你這樣的姑娘大把的人求娶,若你父母在這,你家門檻早被上門提親的踏破了,不必為了這種男人傷懷。」
他這是一位她被搞大了肚子,人家卻不要她嗎?
洛明玉忍不住垂眸一笑,不過想來還真是這麼回事,曾經那場顛倒大夢在意在記憶中漸漸淡去,唯有晉衍初見時嫌棄表情仍記憶猶新,當初原主可不就是拚命想嫁給他人家卻不要嘛!
「來,喝酒。」寧承柯是個很隨和的人,凡事也知道分寸,不該問的一句都不多問,也不會胡亂的就以為她是個怎樣怎樣的女人而投來異樣的眼光。
幾杯酒下去洛明玉更覺得頭昏腦漲,起身時腳步虛浮,寧承柯手疾眼快上前扶了一把,「小心。」
洛明玉不動聲色的往外退了一步,打趣道:「瞧我這酒量,才幾杯就不行了,今日多謝公子款待,稍後你差人去草堂抓藥我給你打個折。」
寧承柯聞言大笑,「我這葯可得吃些日子,豈不是佔了你天大的便宜。」
兩人一路玩笑著出了門,劉著與玲兒並肩站在院中,看著自己主子難得露出喜色,兩人皆會心一笑。
寧承柯親自送洛明玉師徒回了草堂,車上暖烘烘,下車時寒風凜冽,洛明玉不禁打了個哆嗦,差點頭朝下栽下去。
白朮與上前扶住,奈何身高有限,不如手長腳長的寧承柯,他竟直接一把抱起洛明玉送回了草堂內。
「你不是喝多了,是發燒了。」寧承柯抱著人進屋,問白朮;「你師父的房間在哪?」
洛明玉已經昏昏沉沉的睜不開眼睛,整個人如麵條一樣掛在他身上,恍惚間好像在門口看到一個人,那人長身玉立,一襲月白色的袍子,與昨夜夢中相見所差無幾。
「晉衍。。。」
她聲音很小,寧承柯不知她是不是在說話,只輕聲迎著,「我在呢,睡吧。」
晉衍站在草堂對面的茶樓里,入目一切都覺得剜心刺骨一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