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示弱
這話若是換了在場其他人來說都會顯得尖刻，只有嬌貴任性的鹿小侯爺說出來最合適，段十令面色變了變，急忙道：「我怎麼會害你們，是……是我忘了規矩，請師尊責罰。」
氣氛突然變了，不似剛才那般輕鬆，九方淵樂得看戲，斷然不會插嘴，蘇長齡作壁上觀，最後還是泰和真人開口打了圓場：「無礙，我一開始也沒記起來。」
上山不方便，鹿雲舒早就鬆開了九方淵的胳膊，由抱著改成拉著他的手，此時聽了這話瞪大了眼睛，笑嘻嘻地晃著腦袋：「看來師尊和師祖的記憶力都不好，可得好好背背規矩才是。」
蘇長齡無奈扶額，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家少爺是成心的，故意給泰和真人和段十令找不痛快，孩童的心思單純，想什麼都擺在臉上。
不過不能再讓少爺鬧下去了，費了錢財賠了笑臉，真把泰和真人惹毛了，他們得吃多大的虧？
「少爺是不是想起自己背書的事了，記完了轉眼就忘，老夫人每次都說您記憶力不好，喊您重背。」蘇長齡打趣道。
鹿雲舒閉了嘴，倒不是因為聽出了蘇長齡的意思，他就是單純怵得慌，不清楚原來鹿雲舒的情況，當初旁敲側擊只弄明白了原主的身份背景，有關生活細節的方面一點都沒打聽到，恐多說多錯。
「挑刺」的安靜下來了，沒人再發話，這事便揭過去了。
九方淵眯起眼，不著痕迹地打量著鹿雲舒，是巧合嗎？
他確定自己不認識鹿雲舒，從重生開始的一切人事物都沒有發生改變，唯獨多出這麼一個變數，雖然這個變數說喜歡他，並且歪打正著解決了他的麻煩，但變數就是變數，誰也不知道任由其發展下去會引起什麼樣的後果。
是不是應該先下手為強，趁著一切都還未發生，把這變數徹底抹殺？
「阿淵，你在想什麼呢？」鹿雲舒捏了捏握著的手，小聲嘀咕，「小師叔聽起來好生分，我想跟你做朋友，我叫你阿淵好不好啊？」
奶糰子有些圓潤，臉蛋白白胖胖的，刻意賣乖的時候又綿又軟，跟塊小奶糕似的，可愛極了。
九方淵心神一顫，手上溫熱的觸感打消了他的念頭，耳邊鹿雲舒還在嘰嘰喳喳地念叨，跟不知疲倦的鳥兒一樣，聒噪，卻也熱鬧。
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他防著便是，倒也不必草木皆兵，九方淵並不想承認自己有點貪戀這種感覺。
他在黑暗中踽踽獨行，太久沒被這樣對待過了，即使重生后換了一副鐵石心腸，剖開那層外殼，藏在最裡面的還是渴望，越缺少什麼越會渴望什麼。
鹿雲舒說了好半天都沒得到回應，偷偷抬眼去瞅九方淵，按照原文的敘述，主角應該不是什麼高冷的性格，怎麼一直不理他呢？
他回憶了一下原書的描述，九方淵拜入滄雲穹廬的時候才九歲，剛經歷了母親去世的打擊，漂泊無依缺少安全感，所以先後很信任泰和真人和段十令。
就像窮養長大的孩子沒見過世面，一顆糖就能騙走，鹿雲舒越想越心疼，下定決心要在渣渣們之前成為主角最信賴的人，他想給九方淵很多顆糖，不讓九方淵被渣渣騙走。
鹿雲舒自己給自己打氣，悄悄在心裡制定和主角建交的計劃，不知臉皮為何物地貼上去裝可憐，委屈巴巴道：「阿淵不願意嗎？我在這個世界上都沒有朋友，是真的真的真的好想和你做好朋友。」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這是鹿雲舒的肺腑之言，他在書里的世界的確沒有朋友，唯一惦念的只有小可憐主角，他想保護九方淵，就像當初看完書想抱抱九方淵一樣，出於憐愛，無關其他。
餘光瞥見蘇長齡忍俊不禁的表情，九方淵額角一抽，猜出這個小侯爺的話恐怕做不了數，怎麼可能沒有一個朋友。
左右是小孩子心性的話，聽聽就罷了，做不得數當不得真，也不能往心裡去。
天色已晚，泰和真人拗不過九方淵和鹿雲舒，索性不再浪費時間，囑託段十令將人帶上去，然後就抱著木盒子急匆匆回了宗門。
段十令自然不會違背師尊的意思，任勞任怨地陪著他們耗，偶爾和蘇長齡聊上兩句，大多都是關於鹿雲舒的，再怎麼說他已經收鹿雲舒為徒弟了，基本情況或多或少要了解一些。
九方淵和鹿雲舒並肩走在前面，鹿雲舒哼哼唧唧的，隔一會兒喊九方淵一聲，也不在意有沒有回應，自娛自樂一般，半個眼神都沒分給自己剛拜的師尊。
九方淵恰好在觀察他，將一切盡收眼底，瞧著瞧著就冒出個念頭，變數已經出現了，除了抹殺掉，是不是也可以收歸己用？
這世間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利用的，區區一個素昧平生的小孩罷了，拿捏起來還不是輕而易舉，並且鹿雲舒背景強硬，有利用的價值。
「阿淵阿淵，小師叔……」
「為什麼？」九方淵打斷他的自言自語，凝眸看著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奶糰子，「為什麼要說喜歡我？」
他沒有問為什麼喜歡，而是問為什麼要說喜歡，兩種表達方式有很大區別，後者從根本上否定了喜歡，說白了就是九方淵不相信那句喜歡，只當是用來達到某種目的的手段，而他想知道鹿雲舒的目的。
鹿雲舒聽不出這麼多東西，只知道九方淵跟他說話了，主角搭理他了，四捨五入就是對他敞開心扉了，建立信任、成為最好的朋友指日可待！
因為體力消耗過多，鹿雲舒臉蛋紅撲撲的，他長了雙笑眼，一笑就眉眼彎彎，更襯得整個人明艷活潑：「就是喜歡你，超級多的喜歡！」
九方淵被他的直白打敗了，在心裡默默感慨小孩黏人得很，清了清喉嚨無奈道：「我是問你為什麼……喜歡我？」
他眼神微閃，「喜歡」說得很快很輕，生怕被這兩個字燙了嘴一樣。
「為什麼？沒有為——」鹿雲舒眼睛骨碌碌一轉，瞥見九方淵透紅的耳根，含著笑戲謔道，「因為小師叔好看，所以喜歡。」
容貌是一把刀，把握不當會招惹禍患，但若用得好，也能做殺人的利器。
九方淵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不然也不會讓花絮棠纏上，那瘋子自詡萬花叢中過，能采八千朵，單看上輩子洪荒秘境和百妖窟兩次，著實是為了他煞費苦心。
九方淵微哂，他向來看不上見色起意的人，但聽見這奶糰子正大光明地說喜歡他是因為臉，心情有點微妙，一面有些慶幸自己生了副好樣貌，一面又覺得不爽，恨不得拉過手裡那隻胖乎乎的爪子咬兩口泄憤。
鹿雲舒見他一直不說話，臉色變來變去，唯獨耳根那紅還在，頓時笑得更歡了，主角小天使也太可愛了吧，竟然還會害羞，讓人忍不住想逗上一逗。
「那小師叔呢，喜不喜歡我？」
「不喜歡。」
出乎意料的答案，鹿雲舒撇了撇嘴：「為什麼不喜歡？」
九方淵舉起手，捏了捏軟乎乎的小爪子：「因為你胖。」
鹿雲舒：「……」好氣哦，他不胖，明明是原主胖！
看著鹿雲舒一臉鬱悶的表情，九方淵心情舒暢，剛才的不爽一掃而空，眉梢帶了點笑意。
「少爺不胖，小孩子都這樣。」蘇長齡時刻關注著鹿雲舒的情況，眼看小少爺被「欺負」了，立馬挺身而出，侃侃而笑，「少爺不比尋常人家的孩子，他性子直率會當真，九方小師叔可不能胡說，仗著輩分欺負他啊。」
九方淵笑意淡了，他都忘了，鹿雲舒不是他這種沒了娘的野孩子，人家是錦衣玉食養大的小侯爺，金貴得很，說不得碰不得，他也欺負不得。
「蘇先生，阿淵沒有欺負我，你才是別胡說！」
鹿雲舒捏緊了九方淵的手，護犢子一般，一臉嚴肅地看著蘇長齡。
蘇長齡訝異：「少爺？」
鹿雲舒瞥了眼段十令：「你們聊你們的，我沒阻止蘇先生說關於我的事，不代表我希望蘇先生以我的名義來警告我的朋友。」
蘇長齡打小跟在鹿老夫人身邊，也算看著鹿雲舒長大，旁人只知鹿家的小少爺嬌生慣養，出生就被封了爵位，一生康莊坐享潑天富貴，卻不知其中另有內情。
那鹿雲舒是個先天不足的，出生時差點夭折，好生將養了七八年，還是落下了病症，只有三四歲孩童的心智，隨著長大，這兩年愈發能看出與正常孩子的差異，鹿老夫人捂得嚴實，府里知道這件事的人一隻手能數過來，這也是為什麼鹿雲舒從小廝那裡打聽不到關於原主生活細節的原因。
三四歲的孩子說好哄也好哄，順著慣著就行，說不好哄也不好哄，腦子裡就一根筋，硬脾氣上來牛都拉不住，鹿雲舒當初軟磨硬泡半個月，也算是誤打誤撞找對了門路，逼得鹿老夫人同意他來滄雲穹廬。
蘇長齡心裡有數，早早做好了從方方面面護著鹿雲舒的準備，卻沒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鹿雲舒的表情和說的話，哪裡是三四歲孩子的模樣。
蘇長齡心中激動不已，看著前面並肩跑遠的兩人，對身邊關懷自己的段十令搖搖頭，表示自己並無不適，隨即斂了表情，不再擅自提及鹿雲舒的事。
九方淵從剛才起就在出神，想鬆開手卻被握得更緊，不知出於什麼心態，竟然任由鹿雲舒拉著自己跑出去好一段距離。
最後停下的時候，鹿雲舒的臉紅得厲害，上氣不接下氣，九方淵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跑那麼快乾什麼？」
鹿雲舒彎了彎眼：「因為想和小師叔說悄悄話。」
胡亂跑了一氣，鹿雲舒心裡的鬱氣散了不少，天知道他不過是走了個神，還沒思索出要如何減肥，主角就被人欺負了。
蘇長齡那話他聽著都彆扭，什麼狗屁輩分，九方淵也不過才九歲，還是個孩子，是他想要保護的孩子。
「你想要保護的孩子，是說我嗎？」九方淵啞聲道。
鹿雲舒一驚，這才發現自己不經意間把心裡想的事說了出來，他應該否認的，畢竟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一個奶糰子說出來的，但看到九方淵的表情，他否認的話卡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因為九方淵，好像要哭了一樣。
鹿雲舒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破罐子破摔，撲上前抱住了九方淵：「小師叔，我要保護你，我會保護你的。」
他比九方淵矮一個頭，看起來就像撲到了九方淵懷裡，俊秀的少年將人環住，在無人看見的陰翳中微微勾了勾唇。
他可不相信一個人會對剛認識的人說什麼保護，他只是很好奇，好奇鹿雲舒身上藏著什麼秘密，好奇對方為什麼會一副知道自己很多事的模樣，好奇那口口聲聲的保護因何而起，好奇到，不介意裝聾作啞，陪鹿雲舒玩一場遊戲。
「怎麼不叫阿淵了？」
鹿雲舒從善如流：「阿淵。」
九方淵「嗯」了聲：「不是要說悄悄話？」
那不過是隨口扯的理由，鹿雲舒從他懷裡退出，站直身子摸了摸鼻子：「對對對，悄悄話。」
九方淵彷彿看不出他的局促，步步緊逼：「說吧，是什麼悄悄話，還得躲著別人。」
「就，就是……」鹿雲舒腦子一抽，脫口而出，「池魚，沒錯，我鹿雲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字池魚！」
九方淵挑挑眉：「鹿……池魚？」
※※※※※※※※※※※※※※※※※※※※
【小劇場】
現階段的人設
鹿池魚：滿嘴跑火車的撩撩精。
九方淵：不禁逗的純情小菜雞。
PS：晉江的奶糰子不配有愛情，雖然他倆心理上都成年了，但身體沒長大之前不會談戀愛，只是單純的友誼。（認真臉jpg.）
★推推基友主受預收，日萬選手值得信賴★
《大小姐的未婚夫看上我了》---作者：雅蜜不好次
【文案】
1.
許初穿到了一本書里，憑藉其古典禮儀，成為了能源大王愛女的私人秘書。
經歷他的調/教，大小姐成為全星際的女神，被大貴族看上了。
只是商業聯姻，江宴庭並不在意自己的妻子是誰，只要識相點就行。
初次見面，他沒看上所謂的未婚妻，反倒看上了未婚妻身邊那位穿著職業裝的清冷秘書。
江宴庭：我可以想象出我的未來妻子長什麼樣了。
推了推金絲眼鏡，許初：不好意思，女裝大佬。
2.
大小姐和江家沒訂成婚，許初卻成了江宴庭的私人秘書，對某人如狼似虎的眼神視而不見。
江宴庭本以為將人拐到身邊就成功了一半，假以時日就能對秘書上下其手，結果他發現，他打不過自家秘書！
江宴庭：口吐芬芳。
許初站在門口，手持精緻的水杯，噙著完美的笑：「先生，作為一名貴族，您不該說這種粗言俗語。」
江宴庭走到他身邊認錯，順便親了一口，在秘書動手之前飛也似的跑了。
許初手裡的水杯啪的一聲捏碎了，笑意頓消，頗有些咬牙切齒，丟掉碎片：「臭男人。」
【清冷秘書·武力值高·總被攻氣到破功受x表面霸總·追妻不要臉·臭男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