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燙手山芋
第12章燙手山芋
只見宋瑾亦隨意揮了揮手示意湧上來的侍衛退下，清冷的目光在意識渾噩的葉初月身上淡淡一掃，隨即沖一旁略顯詫異的兩位王爺輕輕鄂首道：「瑾亦府邸與葉大人相距不遠，不如，由瑾亦送葉大人回府如何？」
然而在場的人卻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惹得王爺將軍爭相相送的葉初月，心中不由得暗暗咂舌。
此話一出，似乎也沒反駁的理由，鳳燁華與鳳洛林互看一眼，沖宋瑾亦點了點頭，異口同聲道：「有勞少將軍了！」
直到宋瑾亦拖著葉初月消失在眾人面前，這夜的風波也才算徹底結束。
車夫似乎是為了照顧被灌醉的葉初月刻意將馬車驅趕得很慢，一路上風聲簌簌，整片天際寂靜無聲。
冷風嗚咽著灌入車內，吹得淺藍色的簾帳上下翻飛，宋瑾亦借著外面如水的月光仔細觀察著陷入沉睡的葉初月，視線漸漸凝聚到那宛若沾染了瑩潤花蜜的唇瓣上，心中頓時一陣嫌惡，不由得側目看向窗外。
宋瑾亦緩和了自己情緒，投向葉初月的目光自然充滿了濃濃的嫌棄與鄙夷。
想他縱橫沙場數年，閱人無數，怎麼偏偏和這樣一個男生女相的傢伙同朝為官，而且還不斷招蜂引蝶，如此想著，宋瑾亦心中又是一陣膈應。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終究到了葉府，本著送佛送上天的原則宋瑾亦在小廝的指引下將人送回了房間。
「唔……水……」恰在此時，葉初月似乎恢復了些許意識，渾渾噩噩的撓著自己脖頸上的紅疹，看上去格外的難受。
「別瞎忙活了，去給你們家大人請個大夫……」
屋內的侍女看上去格外的小心翼翼，宋瑾亦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們警惕的眼神，連忙將葉初月用錦被捂了個嚴嚴實實。
侍女猶豫了片刻，應聲而出，床榻上的葉初月依然重複著要水，面容緋紅的她看上去多了幾分脆弱。
「真是麻煩！」宋瑾亦低喝一聲，倒了一灌清茶遞給葉初月，隨即意識到人醉得嚴重，便強行按耐住心中嫌惡將人扶起圈入懷中，小心翼翼的喂著水。
渾渾噩噩的葉初月只覺得腦海里一片天翻地覆，身上又奇癢無比實在難受得緊，隱隱約約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流入唇中，一陣噁心猛地湧上心頭終究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正在小心翼翼喂水的宋瑾亦閃躲不及毫無防備的被吐了一身，僵硬了片刻，冷冷盯著身上的不明液體以及翻身呼呼大睡的某人。
「葉楚櫟！」
宋瑾亦額頭青筋隱隱作跳，猶如星辰點墨般漆黑無暇的眸子幾乎快要噴出火來，強忍住將那罪魁禍首抓起來狠打一頓的衝動，他終究崩潰的甩門而出。
然而，身為罪魁禍首的葉初月此時睡得正香，絲毫不知自己這一吐便徹底將人給得罪了，以導致諸后的日子宋瑾亦只要見到她，不僅臉臭得像別人欠了他錢似的，渾身上下還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
次日
裊裊白煙形形散散的從紫金獸爐里升騰而出，淡淡的香氣在金碧巍峨的朝堂中瀰漫開來。
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端座於龍椅上，面色嚴肅的掃視著堂下的眾朝臣，良久，終究開了口。
「邊疆的將士正在浴血奮戰，不知眾卿家對於國庫虛空，將士們軍餉不足的問題有何看法？」當今皇帝一雙幽深的眸子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威嚴，目光如刀，凌厲無比。
「臣有本啟奏，微臣覺得將士們在邊疆愁苦，軍餉空缺已不止一月，若再沒有軍餉安撫將士，臣恐軍心動搖，會造成大禍，如今之際便是贈收賦稅已充軍餉乃為上策！」
原本寂靜無聲的朝堂何宰相突然站了出來，布滿滄桑的面容鑲嵌著一雙時不時有精光閃爍的渾濁雙眸，整個人看上去精明無比。
「臣附議！」
「臣也覺得宰相之言在理……」
一時間，倒也有不少朝臣紛紛站出來表達同意宰相的觀點，也有不少朝臣面色鐵青，卻是敢怒不敢言！
葉初月靜靜默立在朝臣之中一言不發，聽得何宰相那建言，唇角微揚，劃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心卻是一點一點冷了下去。
當真不愧為當朝宰相，打著增收賦稅的名義搜刮民脂民膏的事也只能他才能做得出來！
眾所周知，今天的天災人禍不在少數，先是旱災，再是滇南方向爆發山洪，不僅諸多百姓的心血顆粒無收，毀於一旦，時間一長，災民已紛紛湧進城池，更是有不少人趁亂上山甘當匪患……
民間已苦不堪言，他們怎麼敢？
這不和吸人血，食人肉無異嗎！
「陛下！萬萬不可啊，今年光是天災人禍便已讓百姓苦不堪言，百姓本就無甚收成，若是強行增加賦稅，恐失民心啊，請陛下三思！」
見當今天子沉默不語有動搖的跡象，三朝元老的鎮國公率先含淚站了出來，僅瞬間，以他為首的大部分朝臣嘩啦啦跪成一片，聲聲哀戚卻是體貼民生。
「請陛下三思——」
「夠了！」
高高在上的人眼睜睜看著群臣爭成一片，卻提不出半點有用的建議，平白吵得他頭疼，頓時心中大怒，一個上好的硯台便重重砸了下來，在群臣面前粉身碎骨。
「這麼不行，那也不行！你們到底想要朕如何？天災人禍是朕安排的嗎？啊——」說到底他心中還是偏向宰相的說法的。
此時，原本還爭論不休差點打起來的朝臣猛地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偌大的朝堂安靜得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皇帝迅速的攬了一遍眾朝臣的表情，眸底隱藏許久的怒火瞬間煙消雲散，只見他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目光停留在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葉初月身上，滿是疲憊無力的詢問道：「葉愛卿有何想法，但說無妨……」
「陛下請給微臣三天時間，微臣定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覆。」
被提名到的葉初月不慌不忙的走了出來，眉宇間滿是鎮定，只見她拱手行禮沖當今天子溫聲說道。
群臣頓時面面相覷，難以置信葉初月只要三天的時間便能想出解決一切的辦法，不由得紛紛側目對那個看上去極有信心的人上下打量著，一時無言。
「哈哈，朕就知道葉愛卿會有辦法，朕就給你三天時間！」葉初月話剛出的時候，皇帝心中也是一驚，轉念一想這個今年科舉第一人自從進了朝堂以來給了他不少驚喜，也許她當真能相出辦法解決供給軍餉缺失的問題也不一定。
皇帝心中頓時舒緩不少悶氣，威嚴爽朗的笑聲頓時響徹在整個大殿內，甚至驚起殿在陣陣落鳥，不久后便散了朝。
下了朝堂，朝臣們三三兩兩走至一處，陸弘毅直直盯著葉初月清瘦的身影，黑溜溜的眼珠直打轉隨即跟了上去，先前陰晴不定的面容此時卻堆滿了笑容：「葉大人果然才思敏捷，不如到本官那裡小敘一會如何，本官有問題想要討教討教……」
葉初月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心中究竟打何主意卻也不拆穿，淡淡點頭道：「大人誠意相邀，楚櫟卻之不恭，又怎敢推辭？」
一時間，兩人的交談引來不少未出宮門群臣的側目，看著葉初月的背影漸行漸遠，不少人眼中露出了鄙夷，心中暗嘆。
多好的苗子，可怎麼就自甘墮落與陸弘毅那樣的人為伍呢？
……
裊裊雲煙自做工精緻的爐鼎見縹緲而出，在奢華貴氣凜然的大廳中添加了幾抹撲鼻暗香。
淡淡注視著茶盞中縹緲著的騰騰熱氣，葉初月白皙纖細的手指輕敲著桌案並不著急飲茶，抬眸淺淺地朝對面滿臉笑容的人詢問道：「不知大人邀楚櫟前來有何事指教？」
話語謙卑有禮，整個人有神態自若，看在人眼裡當真稱得上翩翩公子，眉宇間的風華更是舉世無雙。
陸弘毅並不搭話，直至看著葉初月淺飲了一口茶才開口詢問：「這是北貢送來的新茶，葉大人覺得如何？」
葉初月半闔雙目靜靜品味著舌尖殘留的余香，半晌才點頭應道：「好茶！」
「茶好也得有人品得出來才是，葉大人這般驚才艷艷，老夫是越來越欣賞了。」
葉初月知他意有所指，也不著急搭話，只是靜靜等待著他的下文，只是她能鎮定自若，不代表眼前的人能憋得住。
「聖上交給葉大人全權處理軍餉的事，不知葉大人打算如何？」
不其然，陸弘毅在沉默良久未得到葉初月回應便忍不住開了口。
這老狐狸原來在這等著她呢……
葉初月唇角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卻故作懵懂道：「楚櫟目前尚未想出合理的辦法，不知大人有何建議？」
陸弘毅聽得葉初月話語頓時眼前一亮，黑溜溜的眸子中滿是算計一切的精光。
他捋了捋花白相間的鬍鬚輕聲道：「老夫雖不敢妄言卻也覺得宰相大人的提議似乎不錯，畢竟這是最快也是最有……」
殊不知，話還未完全脫口而出便被轟然起來打斷，只見得平日里溫和有禮，平易近人的葉初月此刻滿臉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