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橘逾淮北則枳
第13章橘逾淮北則枳
厲聲喝道：「大人！楚櫟有一言相贈，若是民不聊生，國將不國！」
說完還未待那因她如此舉動而獃滯的人反應過來，便冷冷道：「陛下給楚櫟的時間已所剩無幾，楚櫟告辭！」
注視著葉初月頭也不回，大步流星離開的背影，陸弘毅面容徹底冷了下來，漆黑的眸子中冷芒一閃即逝，心中已起了殺機。
「大人，這人軟硬不吃，需不需要屬下——」從屋內暗閣無聲無息閃出來的人影滿臉恭敬的看著眼前的人，做出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詢問道。
「不用，本官自有辦法治他，讓他知道得罪本官會是什麼下場！」陸弘毅黑眸中殺意已經煙消雲散，只見他神色淡淡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似乎想起什麼回頭交代道：「吩咐下去，增收賦稅的行動繼續……」
本欲閃回暗閣的身影驀地僵在原地，片刻之後才神色猶豫，欲言又止道：「可萬一陛下發現……」
「那又如何？」
陸弘毅神色不悅地將茶盞重重擺下，眸中閃爍著宛若毒蠍般的暗芒，唇角上揚，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如若陛下問起，我們便說一切都是受葉大人暗中指使，只要我們統一了口徑打死不承認，你猜，陛下他會信誰？」
「大人這招果然高明！」
那人成功領會了陸弘毅的言下之意，忍不住鼓掌讚歎，投向陸弘毅的目光滿是崇拜與激動。
一連三天，所有人都見不到葉初月的身影，連同那些各路人馬安插在葉府的眼線對她的行蹤竟也是一無所知。
這不由得讓很多對她拭目以待的人心中暗暗揣測，她這葫蘆里到底賣得什麼葯？
皇帝給的三日期限已到，葉初月也如期歸到朝堂，向來神采奕奕的眸子比以往暗淡了幾分，俊秀無雙的面容也有著肉眼可見的憔悴，這樣的狀態不由得讓朝堂眾人議論紛紛。
連同那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也若有若無的將目光從她身上一掃而過。
「葉愛卿，三日之約已至，不知愛卿可曾想出解決之法。」
皇帝面容肅穆，眼神不緊不慢的搭在葉初月身上，其中的凌厲與威嚴讓人避無可避。
「微臣有一個問題想要詢問陛下，倘若微臣當真達到了陛下的要求，能不能向陛下求個賞賜？」
一旁的官員滿面鄙夷，心道這葉初月當真是恃寵而驕，竟膽大妄為到對當今聖上提出賞賜。
「哦？」
很少有人會如此膽到主動問他求賞，一時便來了興趣不禁將身子微微前傾，滿臉興奮的望著葉初月。
「這麼說來，愛卿你當真想出了解決之道？若是如此，若是如此，答應他一個賞賜又何妨？」
二來，他也想知道，葉初月究竟是怎樣在短短三天內解決了軍餉短缺的問題。
「陛下，君無戲言，請看好了！」葉初月宛若清泉擊石般的嗓音中氣十足，約莫有著很大的把握，雙手相擊，清脆的聲響甚至遠在殿外也聽得清晰無比。
擊掌的聲音剛剛落下，緊接著便是雙人為組，尋摸著有十數組人紛紛抬著沉甸甸的大箱子魚貫而入，箱子之大，即使是兩人合力也抬得格外艱難，可見裡面的東西有多沉。
「葉愛卿，快打開箱子讓朕看看，裡面是何寶貝？」
皇帝目光接觸到這些箱子的瞬間頓時眼睛一亮，心中隱隱約約間有了猜測，若不是顧及九五之尊的威嚴只怕他早就親自來打開這個箱子了。
眾人心中暗自尋思著，卻也有了掂量。
「把箱子打開！」
葉初月朝著抬箱子的領頭之人遞了一個眼色，唇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宛若玉石般晶瑩的眸子閃爍著流光溢彩。
接收到葉初月的眼神示意，領頭之人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緊接著，所有人的動作便如同提前排練好的般齊刷刷彎腰打開了那沉甸甸的箱子。
僅瞬間，原本寂靜無聲的大殿頓時響徹起成片倒抽冷氣的動靜，聲勢之大，似乎打算將大殿上方的空氣都抽干。
天啊！
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皆伸長了脖子眼巴巴盯著箱子里那金光閃閃的物件，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一不小心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般。
「愛卿……這……這些金子都是從何而來？」
饒是當今天子見多識廣，甚至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他也沒有一次性見過這麼多幾乎閃花人眼的金子，此時的天子猶如不理世事的稚童般笑得見牙不見眼。
「陛下可曾聽過橘逾淮北則枳？」
眾人的反應皆是葉初月的預料之中，饒是她再又怎樣有心裡準備，可是見到這些金子的瞬間卻也是嚇了一大跳。
「什麼意思？」
聞言，皇帝一臉不解的直直盯著看上去有些汗顏的葉初月，滿是求知慾。
「啟稟陛下，微臣在鄉下老家聽過一種說法，大體意思就是橘樹若長在淮南則為鮮美多汁的橘，若長在淮北便只猛是乾枯酸澀的枳，於是微臣便從其中明白了一個道理，不同的生長環境有著不同的果實，所以微臣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只見葉初月朝其中一個隨從招了招手，那隨從便會意得將兩個果實交給了葉初月。
「大家看——」葉初月頗為調皮的將手中果實拋在半空中又穩穩接住，才將果實展現在眾人眼前：「其實兩個果實樣貌上沒什麼區別，只不過一大一小，一天一澀，大家不信的話一嘗便知！」
葉初月又是一個眼色遞過去，一時間，幾乎所有朝臣都嘗出了其中分別，再次眼巴巴的看著那個不斷在朝堂中走動綻放著奪目異彩的清瘦身影。
「其實每種果實，農作物都有自己的生長型態，適應環境，從前的我們不懂這些東西，只覺得什麼東西好，能讓百姓吃飽便在整個國家散布種植，正因為如此才造成有些地方收成大好，而有些地方顆粒無收。」
葉初月見所有人都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不由得失笑出聲。
「可這些和你怎麼弄到這些金子有什麼關係？」這時候，又有不少人紛紛提出了質疑。
「問得好！你們都想知道，那麼舉個列子，我便是將淮南有而淮北沒有的東西拿到了淮北去賣，反之也則已，甚至還把東西賣到了鄰近的各國，物以稀為貴，東西一到便被哄搶而光，當然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時間一長，人的反應便不那麼新鮮了。」
葉初月頓了頓，見眾人臉色無異才繼續說道：「我們如今要做的便是想辦法增產百姓莊稼的收成，百姓的收成一旦穩定，那麼賦稅自然也穩定無虞，想必軍餉空缺的情況也不再會出現！」
葉初月清亮的嗓音擲地有聲，所有人都在沉思，一時間整個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不可能！短短三天，你怎麼可能做到？」
此時第一個站出來對葉初月提出質疑的便是之前拉攏葉初月不成的陸弘毅，滿眼的不可置信猶如跳樑小丑般可笑至極。
「誰說只是三天？楚櫟我可是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呢。」
眾所周知，葉楚櫟入朝為官根本不到一整年的時間，言下之意似乎是說他還未參加科舉時便已經開始行動，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收穫，目光之遠不由得讓諸多朝臣在各種喝彩，自覺無顏。
「好！說得好！有葉愛卿如此為國為民的臣民，果然是國之大幸！民之大幸！朕之大幸！無論愛卿有何要求，朕統統答應！」
驀地，一陣渾厚有力的喝彩聲從龍椅處傳來，當今天子罕見的爽朗大笑不知覺感染了在場的眾人，也紛紛露出開懷的笑容。此時葉初月才緩緩道出自己方才提的請求。
「陛下，微臣有個不情之請，請陛下允許微臣到天牢探望一個人……」
天牢里關押的都是重犯，豈是說探視就可以探視的，頃刻間底下的大臣又開始議論了起來。
「哦？不知是何人讓愛卿需得如此上心。」皇上轉了轉手中的扳指，遲疑片刻，最後還是笑著點頭，他龍袖一揮：「准了。」
鳳洛林面無表色，只是眯了眯眼睛望向了葉初月，她提出的方案本是大功一件，要什麼賞賜都不為過，可她偏偏要去天牢里見一個人……
從朝堂出來，鳳洛林站在台階之上，目光一直落在那纖瘦的背影。回到了住處，便傳來侍衛，小抿一口清茶，聲音清冷：「你去查查葉初月在朝廷上所說要見的是何人，這裡頭的來龍去脈都給我查得一清二楚，明白了嗎？」
「是。」侍衛跪地低著頭，雖不知身前之人是何用意，但是他的命令，執行即可。
鳳洛林擺了擺手，起身走到書桌前，拿起一本書細細看了起來：「行了，退下吧，不要讓我等太久。」
侍衛退下后，他側目望著窗外的寧靜，眯了眯眼睛。
葉初月，你身上到底藏著什麼，真是讓我拭目以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