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大將風采
第227章大將風采
就是在如此尷尬落拓之際,葉初月也沒有失了禮數,沖著季舒玄微微行禮,宋瑾亦也隨著她馬馬虎虎的擺了一個動作。
季舒玄走上前一把摻扶住葉初月,欣喜莫名的問道,「葉姑娘,這林中設有重重埋伏,你能逃出來朕很欣慰。你沒有受傷吧?」
他話音落下,雙手扶著葉初月的雙臂開始上下打量,面上的擔憂真實而深刻,像是害怕葉初月會受到半點傷害般。
他的舉動有些出格,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情郎在忘情的擔憂著自己心愛的人一般,絲毫不加掩飾,如此明目張胆,讓站在葉初月身後的宋瑾亦不禁雙眸幽沉起來。
他攥緊了手幾乎剋制不住的就要衝出去,擋在葉初月的身前。
葉初月抬手拂落季舒玄的雙手,又後撤一步與他保持了得體距離,正色道,「民女多謝王記掛。這一路上有錦兒捨命護著民女,民女因此並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季舒玄這才抬眼向她身後看去,目光冷淡的在宋瑾亦身上打了個轉,然後點點頭道,「如此就好。」卻對宋瑾亦身上的傷視而不見。
沒來由的,他還是討厭這個看起來俊俏颯踏的宮女,她並非不夠美,也並非舉止有失儀,她看著一切安好,可就是讓季舒玄感到討厭,那是一種從心底油然而生髮出來的本能反應,就像有人天生恐懼蛇,有人恐高一般。
即便她保護了葉初月,並因此而受了傷,可這些還是無法讓季舒玄對她產生一星半點的動容,更不會因此而流露半點感激之意。
宋瑾亦看他也是亦然,卻礙於情勢和自己此刻不能暴露的真正的身份,只得強力的壓抑住心中的憤懣與蔑視。
季舒玄從宋瑾亦身上收回了視線,再度投注到葉初月身上,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此刻正陷入險境,而減損那眸光中的熱度。
葉初月清醒的感知到他目光中那額外的贅余,趕緊轉移話題道,「王,請恕民女斗膽直言,這次事件背後操縱的主謀,是文柱國。」
季舒玄聽后並沒有露出驚訝表情,像是這一切都在預料中一般,他凄涼而苦澀的笑笑,轉過身去,背著手望著山巒下的密林,良久后才淡淡說道,「怪朕疏忽了。朕早該想到,他會因為解禁圈地和愛女受懲之事而心生不滿,進而生出異心的。只是朕一直錯以為他會沒有這個膽量,唉,朕低估了他。」
見到他如此自責,司徒月心中不忍,忙走過去勸道,「玄哥哥,這不是你的錯,若不是……」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側目狠狠的睨了葉初月一眼,接著道,「……若不是因為她,又怎麼會逼得文氏那老賊犯險呢?」
她將鍋甩到葉初月身上,全然忘記了是誰非要留下葉初月,並且不惜以別人的性命相要挾;是誰三番五次逼迫葉初月,要她傾力效忠季舒玄;又是誰自以為愛的無私,以成全為借口,非要葉初月陪伴在季舒玄身旁,進而引發了後宮的爭鬥。
事情來臨時,她看不到自己的是非功過,只把一起怨責甩在了不相干之人的身上。
葉初月聽到她這樣說,不覺心底生寒,卻也大度的沒有她計較。
此刻也不是計較這些雞零狗碎之時,想辦法全身而退才是要務。
季舒玄更是無心理會司徒月對葉初月的指責,一甩臂冷冷的轉身走開。司徒月討了沒趣,不覺又羞又惱,免不得又要把這筆賬記在葉初月的身上。
葉初月見季舒玄走開,趁機上前幾步,問道,「王可隨身帶有圍場的地圖?」
季舒玄怔了一下,問道,「要這裡的地圖做什麼?」卻仍揮手讓身邊的侍衛去隨行的裝備中取來。
侍衛將地圖拿過來后,葉初月也沒多言,直接將地圖展開,細細研究了一陣。宋瑾亦也趁機偷偷上前掃了幾眼,把上面大致的內容記在了心裡。
季舒玄對此地的地形早已了熟於心,因此並沒有將脫險的希望放在上面,站在一旁有些泄氣道,「賊寇在這裡設下了三處埋伏,對此山呈半包圍之勢,封住了咱們的去路。現下咱們只能養足精神,想辦法突圍了。」
「不行。」葉初月斷然拒絕道,「若是突圍代價太大,勝算也不高,搞不好會徹底陷入敵人的包圍之中。文柱國這次是鐵了心要置王您於死地,必然在這裡埋伏了眾多人手。咱們這裡加起來只有十幾個人……還有人負傷……」她看了宋瑾亦一眼,「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做這樣的打算。」
「哦?那依你之見呢?」季舒玄問道。
葉初月沒有馬上回答,又去研究了一邊地圖。
司徒月這時冷言冷語道,「你一個從未帶過兵的人又能懂些什麼。看著地圖也不過紙上談兵罷了。」
葉初月不理她,目光鎖定在地圖上的一處,用手一指道,「這山後有處水瀑,咱們不如先撤退到那裡,在想辦法脫身。」
聞言,季舒玄和司徒月都湊過去看,宋瑾亦也瞟了一眼,不禁微微頷首,目中露出幾分讚許。
司徒月卻一撇嘴,「切,你果然是個深閨婦人,什麼也不懂。你指的那裡背後就是瀑布深崖,根本就沒有退路。咱們要是真的到了那裡,若是被這三路賊寇合了圍,到時候可就真成瓮中之鱉了。還不如現在找一處賊寇防守薄弱之地,突圍出去才是道理。」
司徒月深諳兵法,卻正因為如此,有時難免會教條,對一切與她所熟悉的兵法不符之處,都會本能的心生排斥。
季舒玄也蹙著眉,抱臂苦思著葉初月的用意,眉宇間也有些擔憂意味。
葉初月看了他們兩眼,問道,「這裡的確背後無退路,但除此以為司徒將軍就沒有看到別的嗎?」
司徒月被問的一愣,又掃了兩眼,疑惑的盯著她,「除了瀑布就是懸崖,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我可看不出來。你就直說吧,也別賣關子了。」
葉初月笑了笑,從容道,「這裡是最貼近圍場邊緣的。在外圍應該會有將士把守。文柱國既然想在圍場內把咱們解決掉,也就是說他還沒有染指外圍的將士們,而這些人正是能救咱們的援軍。」
「在圍場內打出信號,外圍的將士未必能看到,但是到了那裡已近邊緣,外圍就一定會看到的。」
葉初月說完直起了身,目光沉著堅定,竟有幾分指點風雲的大將風采。
季舒玄聽后,眼光放亮,連忙說道,「姑娘所言極是。」
司徒月沉默著不再說話了,她雖然對葉初月有幾分不服氣,卻也不得不承認她所提出的的確是個良策。
此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大家不敢耽擱,迅速的做好了準備,向著後山那處懸瀑處撤去。
他們向後山撤離不久,埋伏在林中的敵人馬上就就得到了消息。三路人馬立刻會合,一齊向後山圍攏過去。
葉初月帶著眾人退守到後山處,選擇了一處高地據守,然後安排那十幾個侍衛拉開弓箭嚴陣以待,又找到隨行袋中藏著的信號煙火點燃。不多時一注稠厚風吹不散的煙柱便衝天而起,隔著懸崖水瀑的對岸清晰可見。
圍攏過來的敵人自然也看到了突起的煙柱,馬上明白了他們的意圖。他們本打算採取圍困之勢,只等季舒玄他們被耗盡氣力和鬥志,在一舉攻破。
如今見他們已經對外求援,這些敵人便不能再等,立刻改變策略,進行強攻。
頓時幾百支箭齊刷刷的向著葉初月他們在山上的藏身之地射來。發出的利箭雖然看起來稠密如雨,氣勢逼人,奈何這些箭全是由下向上引射,所以箭矢飛到半空時,氣勢已經減去大半。
況且葉初月他們又有山體做掩飾,所以這幾百支箭看著嚇人,實際上卻並沒有太大的威脅。
司徒月立刻組織侍衛們予以還擊。
十幾支箭向下而發,去勢如虹,當即便有賊人被射中。
第一擊得手,侍衛們頓時鬥志高漲,再度搭箭引射,雖也有斬獲,奈何對方人數太多,即便箭箭都能射中目標,卻又根本沒有足夠的箭矢來用。
看著每個侍衛手中的箭都越來越少,司徒月不禁又焦急起來,她擔心一旦餘下的箭被用完,那他們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她並非是個沒有將才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在當日率領女軍大敗宋謹亦的父親,並令其傷重而亡。她此時陣腳慌亂,實在是因為有季舒玄在身邊。
他是她的盔甲,卻也是她的軟肋,因為絲毫不敢拿他的性命做賭,所以她喪失了往日勇冠三軍的風采。
見到形勢越來越惡劣,她回首朝著葉初月怒目而視,罵道,「這就是你出的好計策,分明什麼也不懂,卻要指手畫腳,假如……」
「閉嘴!」葉初月厲聲喝道,她這一聲竟把司徒月給鎮住了。
喊完之後,葉初月也沒有看她,抬頭瞄了一眼那煙柱,然後對季舒玄道,「按照外圍到這裡的路程計算,我們只需要堅持兩個時辰即可。最多兩個時辰,援軍必會趕到。」
季舒玄想了想點點頭,轉身沖著司徒月吩咐道,「想辦法支撐兩個時辰,務必要堅持到援軍到來。」
季舒玄親自囑託,司徒月自然是要想盡辦法達成,可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看著那些越用越少的箭矢,不覺犯難起來。
那些箭矢就算再省細著用,也是絕難撐過兩個時辰的。更可況還要在這兩個時辰里,確保這裡所有人的安全。
她苦惱的來回踱了幾圈,冥思苦想應對之計。想來想去,卻也終不得萬全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