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像是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最終免不了一番旁若無人的折騰!

蕭燁躺在我的腿上閉目養神，我靠坐在馬車上。

路途坎坷，馬車總是顛顛簸簸，沒走多遠，我便有些不適，總感覺心頭翻滾的厲害。

最終，蕭燁只好命人停車，暫行休整。

春寒料峭，風刮在人的臉上，生疼生疼，可是呆在馬車裡實在是悶得慌，於是便下車走走!

蕭燁陪著我，我們一起在一片湖泊旁坐了下來。

湖邊兩顆桃樹，粉粉的，開的正艷!

我們並肩在湖邊的一個圓形的石頭上坐了下來。

閑來無聊，我便有一下沒一下的朝湖裡扔著石子，湖面擊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我玩了一會兒，蕭燁握住了我的捏著石子的手，然後在我的注視中，將我手裡的石子拿到自己手裡，然後朝著湖面扔了出去。

我扭著頭，看向蕭燁。

蕭燁看著我，忽的眼神看向一邊，嘴角揚著笑，但顯然並不是真的開心。

「一路上便見你魂不守舍，是不是想知道你離開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我呡了呡唇，最終看向湖面，實話實說，「蕭燁，我覺得你不應該什麼都瞞著我!我所說的共同進退不是說讓我自己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角落等著你披荊斬棘凱旋而歸!而是，即便我什麼忙也幫不上，你也能尊重我，讓我呆在你身邊!」

蕭燁聞言，眼裡情緒幾多變幻，摟過我的肩，「下次不會了，下次我一定尊重你!」

我抬眼看著蕭燁的眼睛，見他眼裡一派認真，便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你為了表現你的誠意，是不是應該跟我說說前一段時間你到底在忙什麼事吧！」

蕭燁看著我，眉梢染著笑意，「這才是你今天想說的吧?!饒了這麼大一個圈，先丟一個深水炸彈!?」

我不置可否，點點頭，「那你到底有沒有誠意?」

蕭燁忍俊不禁，用手點了一下我的額頭，「當然是有誠意!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聞言，我雙手撐在石頭上，向後仰躺著，「你說吧！說多少小絮聽多少!可是，你要相信一件事哦~」

蕭燁挑了挑眉，好笑地看著我，「相信什麼事兒?」

我笑而不語，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蕭燁笑著搖搖頭，「離開半個月，你這是不相信我了?」

我搖搖頭，糾正，「不是，只是心態有點變化，大概是因為乾巴巴的等待傷到了腦子。」

蕭燁聞言，正色的看著我，那表情很是嚴肅冷然，「小絮，你要相信，我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如果無意傷害到你，那一定不是我本心!我只想給你一世太平，甚至，如果允許的話，我其實想一直跟你住在蒼岩雪山，直到終老!」

蕭燁的話對我心裡的衝擊可想而知，在蒼岩雪山一起白天到老，何嘗不是我一直的願望?

我眨了眨眼，不知是眨掉了這麼多天氤氳在我心頭的陰霾，還是眨掉了擔憂，只覺得像是豁然開朗般，心裡輕鬆了不少!

「我相信你的誠意了，可是我還是想天天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比較只有對蕭燁周圍的事情了解了，以後才能對蕭燁有所幫助!

雖然我希望他能萬事順心，但是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即便是白雪公主，也是被巫婆用毒蘋果致昏迷，躺了好久，才等到王子來解救她不是嗎？

蕭燁定然知道我在想什麼，嘴角彎了彎，看向前方水平如鏡的湖面，臉上不似剛才那般，透著郁色和疲倦。

此時此刻，明顯帶著一絲輕鬆和釋然。

「我母親的事，想必你也有所耳聞。」

我點點頭，「我以前間接的聽過一些!」

「我母親其實以前是華韶國的公主，父皇原本是寄情詩詞歌賦，山水田園而無心朝政的四子。一次父親慕名去西北地區拜訪一位隱士，途中遇到了我的母親。」

「母親是典型的塞北兒女性格，長相雖然溫婉淑儀，其實性格豪爽果敢，大有男兒風範。」

「兩人相互吸引，不久便愛上了對方，打算在塞北定居，私定終身，誰知當時我祖父帶著他的其他孩子南征北戰，打下來半壁江山，卻在一次戰役中屍骨無存，祖父和幾個叔伯一個都沒有回來。」

「父皇臨危受命，回去接掌軍權，一方面是為了完成祖父和幾位叔伯的遺願，一方面是他覺得親人死的蹊蹺，想查出內鬼!」

「誰知，他回去后，就如同傀儡一般，諸多的不得已，一眾將領開疆擴土，加上大將軍和郡主的幫忙，不過幾年便一統天下。」

「母妃一直在塞北等著父皇去迎娶她，跟她過策馬江湖的日子。後來父皇去了，陪她度過了一段時光，那時候她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憧憬，誰知一日醒來，中原的馬蹄已經踏平了她的家園，她也被帶來了中原。」

「母妃一度以為是父皇欺騙了她的感情，利用她達到統一山河的目的。那時候朝政初初統一，內憂外患，父皇自顧不暇，後來國舅利用母妃公主的身份大做文章，要求父皇娶她的妹妹為後，也就是蕭恂的母后。」

「父皇終究娶了蕭恂的母后，並立為皇后，母妃知道后傷心欲絕，幾欲離開，可是都被父皇的人馬給追了回來，父皇暴跳如雷，強佔了我母妃，後來有了我，但因為皇后的肚子還沒有動靜，國舅又大作文章，再次以敵國公主的什麼在朝政掀起狂瀾。」

「皇后懷了蕭恂，卻意外早產，所以蕭恂這才比我大!但是皇后早產勢必一些人又會興風作浪，最終母妃含冤，被打入冷宮，無人可申冤，在生下我后，便軟禁在寺里，終生不可回京!如若回京，格殺勿論!」

蕭燁娓娓道來，我聽的驚心動魄，作為一個局外人，聽著都這樣揪心，何況，他還是作為一個受害者呢?

我忍不住問道，「所以，那次你中毒，母妃聽聞消息，才回回京是嗎？所以才會...」

說著，我已經被自己的推測嚇到說不出話來了，所以蕭燁的母妃才會死?蕭燁那段時間情緒才會那麼不穩定是嗎？

「從表面上看，的確是這樣，不過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也不是這麼一回事兒!」

我忍不住疑惑，不是這麼一回事兒，那是怎麼一回事兒。

蕭燁搖搖頭，很顯然不願對此多言!

「你不是要聽這段時間的事情嗎？」

我：「...」

「其實，我從知道這些事的真相開始，便在朝中和江湖布局，希望有朝一日能將慕容氏的根基連根拔起!」

「前一段時間，我初登基，慕容氏的勢頭便漸漸凸顯出來，有著隨時揭竿而起的趨勢，所以與其被動受敵，不如主動出擊，但到底冒的風險很大，所以我要先送走你，我才安心!」

「那為什麼是這個寺廟，不是其他寺廟呢？」

蕭燁笑望我，「你其實已經知道，只是求一個答案是不是?」

我笑著搖搖頭，「好吧，真是什麼都瞞不過皇上陛下的火眼金睛，小絮承認，我的確是猜到了!」

說著，我將袖子綸起來，露出手腕上的翡翠手鐲，「這是你母親的貼身物什對不對？」

蕭燁莞爾，「這個我倒不曾見過，只是我聽人稟報說你每天都會遇到一個婦人，因此便讓人留了心!」

說著，又停頓了一會兒，眼睛看向前方，「其實，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母妃的樣子!」

聞之，我已經不能僅用驚訝而言了，蕭燁能查出他父母的事情，詳之又詳，為什麼沒有見過他的母后?只要是他想見，便一定能見到啊！

難不成，他根本不想見?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轉頭看向蕭燁，「是你不想見對么?可是她也不是故意拋下你，你也說了，是奸人有所圖謀!」

「小絮，你不懂的，我的這種心情，其實我並不在意我被遺棄這個結果，而是在意這個原因!」

「原因?」

「對，」蕭燁笑了笑，像是自嘲般，「最痛苦的是自己至親至愛之人的欺騙!」

聞言，我捂著自己的嘴，不然自己發出聲來!

這個答案，真的讓人好驚悚!

至親至愛之人的欺騙?

是蕭燁的父皇，還是他的母后?

還是兩個人皆是?

而且，蕭燁前一段時間登基，從很大的程度上來說，實則名不正言不順!

可是為什麼皇上舅舅還要讓他繼承皇位，這不是給朝中大臣和天下人都留下詬病嗎？

皇上舅舅到底是怎麼想到?

還是說蕭燁?

我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了，這些事情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你是在想我有沒有逼宮，篡奪皇位是不是?嗯?小絮!」

我獃獃地看著蕭燁，「五哥，那你告訴我是嗎？」

蕭燁笑著看向一邊，那笑里明顯帶了苦澀，「是也不是!前一段時間，小絮不在京都，我埋在在京都的探子密報，父皇命不久矣，蕭氏一族亟待謀亂，但我勢必要取蕭氏一族性命，在我排兵布陣之時卻收到父皇的密詔，命我進宮!便是那一晚，父皇將傳位詔書交給我，我看到上面的內容時，也是難以置信。不知道父皇親自傳位給我是何意?」

「但是，我向來便是不羈他人踹度，自己想做的事勢必要做到!即便是父皇這份詔書在一定程度上坐實了我逼宮之事，我亦不願多加解釋!」

「那你現在是已經扳倒蕭氏了嗎？」

「不然，我怎麼會接你回宮!」

我呡了呡唇，往蕭燁的懷裡靠了靠，「慕容氏根基深厚，一旦扳倒，朝政勢必會動蕩，現在爹爹娘親還有二哥都不在京都，處理起來勢必非常棘手吧！」

「對，目前是這樣，可是除去心頭大患，心裡到底要踏實很多!」

「朝中一股勢力牽制另一股實力，這也是一個潛在的危險!」

蕭燁看著我，笑了笑，「我能應付的來!」

我點點頭，「我相信你!」

跟蕭燁聊了一番，心裡果然暢快了不少，回去的途中，便覺路途似乎都近了不少。

不再是來時那般，懷著忐忑，懷著對未知前景的茫然。

也不同於那次入宮，蕭燁抱著我，直到醒來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宮裡。

這一次，蕭燁牽著我的手，從城門到承乾宮，一路接受著朝臣的跪拜。

我不由的有些緊張，手攢了攢，蕭燁察覺，他溫熱的手掌那麼大，把我的手緊緊地包著，我頓時安心了不少!

跟著他並肩朝前走著，蕭燁將我送到乾清宮門口，握了握我的手。

「朕還有事，先把你送到這，你好好休息，朕晚點再來看你!」

我點點頭，手確是攢緊了蕭燁的，叮囑道，「五哥也不要太累，小絮等你晚間過來一起用晚膳!」

話畢，我抬頭看向蕭燁，蕭燁的眸子里閃著雀躍，顯是對我此舉很是愉悅。

「朕晚間一定來!」

說著，卻並沒有鬆開我的手，我頓時哭笑不得，打趣道，「五哥，你不是有事嗎？你到底還去不去?」

蕭燁颳了一下我的鼻頭，這才鬆開我的手，轉身而去。

我笑了搖了搖頭，這才朝乾清宮裡走去。

不一會兒，便有宮女太監端著菜肴走了進來。

只有幾個菜，口味偏清淡，都是我喜歡吃的菜。

見此，我便瞭然，知道是蕭燁提前吩咐下去的。

可是，舟車勞頓，這會兒心裡還翻騰地厲害，周身疲軟無力，只吃了一點，便去床上躺著了，不一會兒便已睡著。

醒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掌上了燈，朦朦朧朧的。

丫頭幫我換了一身衣服，沏了一壺茶，我便坐在桌邊百無聊賴，等著蕭燁過來。

可是，我等了好久，在凳子上坐著，都快昏昏欲睡了蕭燁還沒有到來。

只好喚過一旁的丫頭，「小檸，你去承乾宮問問，皇上在忙什麼?記得，不要驚擾別人，也不要讓皇上知道了!」

「好的，奴婢去去就來!」

我揮了揮手，「去吧!」

過了一會兒，小檸便回來了，臉上還有郁色，「小姐，皇上現在正在跟眾大臣議事，估計一時半會兒不能過來了!」

我點了點頭，儘管多少預料到，但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心裡還是挺失望的!

雖然，蕭燁也並不是故意，而是真的很忙!

從另一方面來說，是不是也意味著蕭燁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所以要召集眾大臣，一回宮便來議事。

這樣想著，心裡幾多煩憂，我秉退了小丫頭，一個人趴在塌上，胡思亂想著，挖了一個又一個腦洞，最終確是就這樣趴著趴著，便睡著了!

我是被背上突然的重量弄醒的，迷迷糊糊睜眼一看，原來是蕭燁正將他的披風蓋在我身上。

見我醒來，笑著說道，「你醒了?怎麼也不讓宮人在身邊伺候著，這樣睡著很容易受風寒!」

我握著蕭燁的手，坐直身子，說道，「我哪有那麼嬌貴，這樣一趟就能受風寒的!」

蕭燁不置可否，在我的旁邊坐下來，看著我的眼睛說道，「不是嬌不嬌貴的問題，是即便一丁點兒會讓你不舒服的因素，我都有徹底杜絕!」

我被蕭燁嚴肅的神情不由地逗笑了，說道，「虧你也看了姜先生那麼多的醫術，難得不知道偶爾一次風寒其實是在排除體內的毒素嗎？正常來說，一個人一年至少要生病一兩次這才正常!」

蕭燁聞言，倒是更加嚴肅了，「你這樣一說，雖是有幾分道理，但是你的身體拜同於別人，你自己擰不清嗎？你知不知道，自從前年那件事，每次你一生病，我都是心驚膽戰!」

蕭燁說的是兩年前的事情。有一次病發，姜先生配藥臨時需要一味藥材，但姜先生走不開，我自告奮勇跟姜先生的幾個弟子去雪山上採藥，結果在回來的路上我腳下踩滑，掉進了雪坑裡，天寒地凍的天氣，我被凍了兩天才被找到，從此就得了風寒，每個冬天都不住地咳嗽。

我知道蕭燁是真的擔心，每年冬天他比我這個病人還憂心。

想到這，我便握住了蕭燁的手，安撫到，「五哥，你不要擔心，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冬天已經過去了!」

蕭燁的臉色並沒有鬆動，而是愈加的嚴肅，頻眉看著我，聲音里難得的斥責，「你還想春天也咳嗽不成，這兩年的冬天還沒有折騰夠?」

我呡了呡唇，其實蕭燁每次嚴肅的樣子，我都挺畏懼的，「好的!我聽五哥的，以後好好照顧自己，這總行了吧!」

蕭燁瞥了我一眼，「就你最不老實，你以為你說的話我會相信!」

我嘟住嘴，很不滿的瞪著蕭燁，言語里透著撒嬌，「你不要這麼嚴肅嘛!感覺我就像是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子，老是被大人批評，這樣我很沒有面子好不好!好歹我已經十七歲了，好多跟我同齡的女子，她們的孩子都到處跑了好不好!」

蕭燁聞言，壞笑著，一下摟住我，親在我的唇上，「小絮這是在埋怨我還沒有娶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