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難兩全

情難兩全

「邪,不要——」我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響起,還來不及反應,黑色的魔光乍現,夾雜著吞噬一切的火焰,席捲著向鬼翼和襄射去。

鬼翼功力低微,早已無力抵擋,只能以血肉之軀,硬生生的中了殷邪一掌,然後,猝不及防的震飛,身體重重的摔在地上,嘴裡嘔出一潭腥紅的鮮血。

襄急中生智,只見他動作優雅的輕抬手,周圍的霧氣便凝聚成一張堅硬無比的盾,憑空出現在他的正前方,擋下了邪襲來的強勁魔氣。

見狀,我連忙衝到邪身邊,緊扯著他的衣袖,急切的吶喊著,「邪,你瘋了嗎?快住手,住手!」

他剛才的話讓我膽戰心驚,我只感到眼前的這個男人離我是那麼的陌生,雖然心裡清楚,他應該是已經完全遁入魔道,現在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惡魔,沒有絲毫人性,更聽不懂我說得話,但是我仍然義無反顧的撲上前去,希望能在他摧毀一切之前,換回他的一點理智。

邪猛的回頭,那雙蒙著血霧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我,似乎還掠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不由自主的輕撫上我的臉頰,充滿探究意味的眼神肆意的打量著我,眸中不斷湧起的血流,似乎在極力的隱忍些什麼。

我眉心緊擰,眸光幽暗深晦,緊緊的抓住他,尖叫道:「邪,不要,不要繼續殺戮,不要傷害襄!」

邪眼眸如寒潭池水般幽深,緊緊的凝視著我,將我環的更緊了,薄唇冷冷的吐出幾個字:「他要搶走你,就該死!」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如雄鷹一般,飛了出去,凝聚掌力,騰空向襄連擊數掌。

一時間,黑光流轉,魔氣熏天,宛如數把利劍,迅捷異常,無論從力道、速度、掌力,都超越了人類的極致,快如雷電賓士,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我驚呼一聲,被這滿天的狠厲魔氣,給震懾住,連忙捂住嘴,閉上眼睛,竟不敢出看,生怕下一秒就會發生,讓自己無法接受的事實。

襄逸神色凜然,白色的身影微微側移,掌心聚積起一個飛速旋轉的水球,猶如龍捲風般的巨大漩渦,所有的魔氣漸漸被吸入水流之中,既而又像反方向射出。

邪見無法傷害到襄,眸中迸發出嗜血的火光,身上的魔氣徒然擴大了不止一千倍,頭頂上的烏雲全被他遮擋起來,方圓十里的野獸,感受到這股迫心的魔力,盡數沒命的奔跑向遠方。

隨著迎面的攻勢越來越強烈,宛如小丘的抵擋盾逐漸開始碎裂,水球漸漸癱軟,襄的嘴角邊不時的滲出幾抹腥紅,宛如子夜寒星的黑漆雙眸中,隱隱的透出幾分疲憊。

我心下一驚,眼中蒙上一道水霧,邪的魔氣太強,襄又身中寒毒,他顯然不是邪的對手,如果再這樣對峙下去,襄就會有危險。

來不及多做思考,更沒有絲毫的猶豫,我一個健步飛躍到襄的跟前,用嬌小的身軀,為他擋住前面不斷襲來的魔氣。

襄驚駭的看著我的這一舉動,眼中閃過一絲感動,但更多的是擔憂和懼怕,他用盡全力撕扯的嗓子,對我大喊道:「芯兒,不要管我,快離開,趕快離開!」

我微微轉頭,嘴角勾起一抹凄涼的淡笑,語氣無比堅定,「不,我要救你,不能讓你有事。」

如果襄因為我而被邪殺死,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我不想自己的後半輩子在自責和憂心中度過,所以我寧願去賭一把,即使因此會死,我也無怨無悔。

果然,我贏了。

只聽邪怒不可遏的嗷吼一聲,似在宣洩心中嫉恨的情緒,緊接著,我明顯感到,前方襲來的魔力,在一瞬間化成了無盡的哀怨,卻被邪收了回去,我知道那是邪在哀傷,因為我在最後一刻,選擇了保護襄。

來不及多做思考,我只感到一陣刺骨的冰冷,突然襲上我的前胸,噬骨的痛感凌遲著我的每一根神經,我下意識往胸口看去,只見左前胸竟憑空多了一道裂痕,刺眼的鮮紅不斷從裂痕里奔涌而出。

在邪收起魔氣的最後一秒,一道冷冽的魔氣還是將我擊中。

身體不由自主的下墜,胸口好似斷裂開來,一陣排山倒海的痛猛烈的衝來,是刺入骨髓的強烈,更帶著徹骨的憂傷,讓我覺得自己的心肺,好像要炸裂開來。

「芯兒——」耳邊傳來襄逸凄厲的嘶喊聲,他驀地停止了手中的抵抗,收起掌氣和力道,接住我欲倒地的身軀。

我面色蒼白,血水從喉嚨里翻湧上來,滿口的血腥,我拚命的忍耐著,嘴巴死死的抿住,不讓鮮血外泄,只是胸口的疼痛,撕心裂肺,讓我幾乎不能呼吸,也許就這樣死了,就可以一了白了,也許我的離開,才能結束一切。

閉眼前的最後一秒,我仍舊將哀怨幽深的目光望向殷邪,希望我的離去,能喚醒他一點的理智,不要再被魔性蒙蔽了理智。

邪當即呆愣在當場,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從心中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怎麼也不願意相信,為了襄,她竟然會挺身上前擋下他的攻擊。

他眼睜睜的看著他心愛的人兒,用血肉之軀,擋下了他兇狠的攻擊,卻抽搐的倒在了地上。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太快,快的連他都來不及阻止,來不及反應,更沒來得及將魔氣全數收回,她已倒在了血泊中,靈魂彷彿跟著她的離去而抽離。

殷邪的眼眸中泛起了赤紅的血色,濃郁似血,身體徒然震了一下,似恢復了些許的理智。心疼如毒蛇般纏繞過來,他的心,被絞碎、撕裂,似經受不住這樣的折磨,他毫不猶豫的撲了過去。

只是襄,卻比他早一步,他接住我倒地的身軀,小心翼翼的將我擁進懷裡,揮掌將真氣輸到我的體內,然後,迅速點上穴道給我止血,手牢牢的按住我的傷口,只是血仍舊從指縫中滲了出來,洶湧不止。

襄痛心疾首的擁住我,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奪眶而出,似悲痛的呢喃道:「芯兒,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要為我擋下魔氣?」

我虛弱的睜開眼,胸口的疼痛讓我心顫,不想讓他擔心,我勉強自己對他笑笑,低聲道:「襄,我來到東隕國,每一次有危險,你都會第一個出手相救,就讓我也救你一次,這樣我的心或多或少才能好過一點。」

襄眸色幽暗,淚水奔涌流下,搖頭哽咽道:「我不需要還我人情,我只要你活著,好好的活著。」

我眼角噙著淚水,眸中閃過一絲懊惱,氣若遊絲的說道:「襄,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害得你既染上寒毒,還身負重傷,我對不起你。」

襄伸出手指,輕撫上我的嘴唇,苦笑道:「芯兒,不要道歉,我慶幸有這個機會,能為你做出犧牲,讓你把我放在心裡,永遠記得我。」

我眼眸中流露出一抹感激,深深的看著他,抱歉的說,「對不起,襄,即使邪遁入魔道,我還是不忍心殺了他,不過我會選擇和你一起死。」

我轉頭看向迎面而來的邪,他的神情變得萬分的痛苦,糾結的血眸似乎變的明亮的很多,看來他是恢復了些許的意識,我慶幸自己的犧牲,總算沒有白費。

「邪,不要再殺戮了,清醒過來吧。」我怔怔的看著他,心中複雜無比,近似哀傷的嘶喚道。

邪迅速來到我身邊,猛然跪倒在我跟前,手顫抖的撫上我的臉頰,用嘶啞的聲音哀叫道:「芯兒,我的芯兒……」

一種強烈的痛苦,像火焰一樣在瞬間焚燒起來,猛烈的撞擊著他的骨髓,彷彿要把他的靈魂都焚成的灰燼,痛的快要死去。

我的眸中流轉著朦朧的水色,一滴一滴的滾落在他的手掌上,我緊蹙著眉頭,勉強自己發出微弱的聲音,「邪,我要走了,你快點醒來吧,醒來送我最後一程。」

邪痛苦的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雙眸空洞到絕望的黑暗,他眼神沒有焦距,如同失去心智,心底最深處的那抹深深的牽挂,正逐漸剝離他而去。

驀地,他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血眸迷亂,似失了理智,用力的緊緊擁住我,狂亂的吼道:「我不會讓你走的,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離開我,永遠都不許。」

說完,他掏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在手臂上劃出一道裂痕,腥紅的鮮血順著他的臂膀,肆意的流淌下來,他眉頭沒有皺一下,將手臂放在我頭的上方,讓自己的鮮血一滴滴的滴落至我的嘴裡。

我下意識的閃躲,面色蒼白,不安的叫道:「你在幹什麼?快放開我,我不要喝你的血。」

邪眼眸恍然清明,他執拗的緊錮住我的身體,不讓我亂動,再掰住我的後腦,讓他的血一滴滴的流到我的嘴裡。

我拚命的想要掙扎,心裡莫名的恐懼感讓我心顫不已,他這是要做什麼?要用他的命來救我嗎?不,我不允許。

「襄,快阻止他,快阻止。」我求助的眼神連忙瞥向襄,嘶啞著嗓音,驚喊道。

可令我更加驚懼的是,襄亦撥開了衣袖,同樣劃開了手臂,將他的血一點點的融入我的體內。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放開我,我不要你們救。」我心下一怔,連忙死命的掙扎著,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力氣好像恢復了很多,胸口的刺痛感已不在。

襄目光幽深的看著我,唇角浮現淡淡的笑,掩飾心中的苦澀,低聲解釋道:「芯兒,我們的血能助你癒合傷口,修復你的靈魂,你會沒事的。」

我眨眨雙眸,似不解的看向他們,卻發現他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眸中的隱忍也越來越明顯,甚至還夾雜了一絲的痛楚。

「不要,告訴我,這樣做,你們會有什麼後果?你們會不會有事?」我全力的推開他們,心中泛起陣陣酸楚,哭訴著搖頭道。

剛才耗費真氣的殊死一戰,現在又用血來救我,他們此時的身體已經有些癱軟,鉗固我的身體不在堅固,我的力道已經能推開他們,他們略顯疲憊的倒在地上。

「你們,你們怎麼了?」我慌亂的看向他們,驚駭的大聲問道。

襄眼波閃動,淡淡一笑,道:「芯兒,別擔心,我們沒事,只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靜心調養即可恢復,倒是你身體還未痊癒,還需要武和玉的血,合我們四人之力,才能救你。」

「恐怕等不到他們來,我就要送你們全部歸西。」一道怨毒的嗓音突然響起,帶著令人髮指的陰寒,直逼向我們。

倒地的鬼翼不知何時,從地上爬起來,目光邪惡陰森的盯這我們,嘴角勾起一抹怨懟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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