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已決

心意已決

夜深,王府廂房裡燈火通明,香爐里烘逸出來的龍涎熏香,既濃郁又輕柔的神秘香味,房裡的氣氛一片沉悶和壓抑,空氣中飄蕩著濃濃的中藥味,刺人心鼻。

兩個嬤嬤,幾名丫鬟在房間里進進去去。

好半晌,襄逸和大夫才從房間里走了出去,面色陰沉冷漠,看不出他此時的表情,緊攥的雙拳,像是在極力壓抑心中的鬱結。

其他幾個人見他走了出來,不由箭步跨上前,迫不及待的追問道:「二哥,芯兒的情況怎麼樣了?孩子能保住嗎?」

襄逸的眼中一片寒冰,右臂重重的撞到牆上,鮮血順著指縫流淌下來,頰側的骨頭湧起一股碎裂般的劇痛,卻遠比不上他心中的傷痛來的深刻,沉默片刻,才用沙啞的聲音低喃道:「孩子沒事。不過——」

聽到孩子沒事,邪不由的鬆了口氣,只是襄逸欲言又止的表情,仍讓他擔心不已,焦急的走進襄,再次嘴問道:「不過,不過什麼?」

「二哥,芯兒呢?她到底有沒有事?」玉眉頭深鎖,急不可耐的問道,畢竟他最關心的還是芯兒的身體,孩子能生下來最好,實在不行只要芯兒沒事,將來他們還會有許多孩子。

襄逸冰眉頭緊皺,雙拳緊握,心口傳來一陣一陣的蝕痛,他痛苦的閉上眼睛,啞聲道:「不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下!」

他的話,讓邪的心猛地震住,胸口像有萬把利劍刺穿,連呼吸都覺得困難,面容驟然凝固,他揪起襄的衣領,怒不可遏的與他對視,厲聲咆哮道:「為什麼?為什麼不可以?」

「三哥,你先別激動,聽二哥把話說完。」武黑眸眯起,眸中掠過一道複雜的情緒,迅速飛身上前阻止道。

這個孩子他打心裡不想讓他留下,因為芯兒的心本就傾向邪,若是再生下他的孩子,估計以後自己是連一點希望也沒有了,但是襄剛才話里的意思,似乎要打掉這個孩子也並不容易。

襄逸淡薄的眼神若有深意的掃過邪、武和玉一眼,痛苦的閉上眼,睫毛輕輕顫動,聲音絕然又凄楚,憂聲道:「芯兒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再現的黑狼星。」

「什麼?」聞言,三人均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身體忍不住搖晃,手伏在廊柱上,勉強支起欲將倒地的僵直身體。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窖,全身瞬間冰涼,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心口,有種被人刨開的撕裂感。

襄逸眼角的餘光瞥了三人一眼,深邃的黑眸里,彷彿有一把冷焰在燃燒,正色道:「如果芯兒將孩子生下來,黑狼星一旦著地,我們的力量就會被永遠塵封,黑狼星便會取代我們成為天界、魔界、妖界和冥界的主人,而他也將是全世界的主宰,任何力量都無法與他抗衡。」

「有什麼辦法能阻止黑狼星著地?」武神色糾結,眸底暗潮浮動,沉聲問道。

「如果要拿掉這個孩子,芯兒會有危險嗎?」玉揪眉,面色凝重,急促的問道。他真正關心的,始終只有芯兒一人而已。

「要阻止黑狼心重現人間,芯兒必須死。」平靜的嗓音,卻如冰錐般尖銳,其中包含了巨大的痛楚與深刻的糾結。

邪眸中閃動著無比劇烈的痛楚,額際的青筋直跳,俊美的五官微微扭曲,雙拳緊握,朝著襄狂怒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要我們為了自保殺了芯兒嗎?」

「二哥,你清醒點好不好?那個人是芯兒啊?叫我們如何忍心傷害她?」玉一臉震痛與憤慨,手拚命的搖晃著襄的雙肩,心痛的吼道。

「是啊,二哥,難道就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嗎?」武黑眸一沉,臉色愈發鐵青,僥倖的詢問道。心中流淌著鮮血,卻直往外噴,讓他的身子也止不住哆嗦起來。

襄逸俊顏一冷,眸中首次浮現出陰森的殺氣,重重一拳猛地砸像武,寒聲道:「四弟,別人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嗎?」

武擦拭嘴角的鮮血,怒不可遏的站了起來,覺得襄的舉動實在莫名奇妙,憤然的吼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你當初惡劣的強她,她腹中的孩子卻沒有掉。你就沒有一點懷疑?」襄逸黑眸狠眯,犀利的話語,透著無盡的痛苦與深切的怨恨。

「我,不知道。」武痛苦的搖著頭,眸底幽暗一片,心裡陷入無盡的自責和懊悔之中。

「如果當初你有一點關心她的話,就不會大意的連這麼明顯的跡象都沒有發現。」襄冷聲喝斥道,銳利的眼神冷盯著聶武,目光如炬:「黑狼星依附在母體內,平常的墮胎藥是根本拿不掉的,只有在懷孕一個月的時候,合我們四人之力,運用釜底抽薪大法,將胎盤從母體里吸出,現在已經為時已晚了。」

邪眸中積著即將暴發的狂怒,凶神惡煞瞪著武,雙手狠揪起武的衣領,怒不可遏的吼道:「你竟敢強她?為什麼,為什麼要傷害她?」

武眼神潰散,身子抑制不住的抽搐,心已然痛到了極致,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卻終究無力的將話語全吞了回去。是啊,他們說的都沒錯,使自己害了芯兒,都是自己的錯,如果當初他能正視自己的心,就不會發生今天悲劇的一幕。

「二哥,除了芯兒死,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玉抿抿唇,眸中波光粼粼,不甘的問道。

「別無他法!」襄痛苦的閉上雙眼,眸中冰涼一片,心中無比糾結。

要讓他們在心愛的女人和未來的使命上做一個抉擇,是多麼殘酷的事實。若是自私的留住芯兒的命,黑狼星必將重現人間主宰世界,到時候生靈塗炭,萬物凋零,他們就是這一切災禍的罪人。只是若是讓他們親手殺了芯兒,他們又是一千一萬個不忍心,誰都下不了手。

如今的局面,確實陷入了兩難境地。

一時間,壓抑的氣氛在靜謐的流淌,誰都沒在說話,只有黑暗的夜,能聽到他們唏噓的呼氣聲。

門開了又合,青青從房裡走了出來,恭敬的向幾位皇子俯身行禮:「郡主已經醒了,她想見邪王。」

聞言,邪迅速抽身,一個健步,急忙走進房內,順手將門合上。

其他幾位皇子在聽到芯兒醒后,一心想見邪,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心頭止不住的醋意翻湧。

「芯兒——」邪走進房裡,見我欲起身,趕緊將我扶起來靠坐在床邊,又在我背後墊了個軟墊,緊握著我的手,聲音無比輕柔的喚道。

「邪——」心中一道暖流劃過,深情回望著他,痴戀的沖他微微一笑。

「芯兒,我的芯兒。」邪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思念,一雙修長有力的手,緊緊的擁住了我,他的氣息紊亂,或許是激動,或許是害怕我消失一般,身體微微的顫抖著。

我虛弱一笑,抿抿乾澀的唇,柔聲問道:「邪,孩子,我們的孩子還在嗎?」

邪濃眉緊蹙,眸中閃過一絲痛楚,彷彿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終於做了決定,候間逸出一口嘆息,環抱我的手臂更緊了,輕輕撫摸著我柔順的秀髮,俯在我耳邊堅定的低喃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長吸一口氣,心中一顆高懸的心終於放下。從他懷裡掙扎出來,微微抬眸,一雙幽深如如寒潭的雙眸正深深的注視著我,頓時,心好似漏了半拍。

我面色一怔,眸中掠過一道複雜之色,疑惑的問道:「邪,你恢復記憶了對不對?」

其實從在這裡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發現他看我的眼神不一樣了,不似之前在萬脊山時的渙散懵懂,倒是多了幾分眷戀深情。雖然心裡已經猜到他可能是恢復了記憶,但是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事,令我一直沒有機會親口問他。

邪伸手撫摸上我蒼白的小臉,眸中洋溢的柔情,彷彿要將我融化一般,懊惱的低喃道:「我真該死,怎麼把你忘了,害你吃了那麼多苦!」

我神色複雜的凝視著他,兩行眼淚不自覺的滑落,眼中流露出眷戀和不舍的哀思。雖然早已料到,他已經恢復記憶了,但真正要面對他的時候,我悸動的心還是不知所措起來。

邪俯身低頭,輕吻上我的淚珠,吻進他的嘴裡,語氣無比溫柔,無比憐惜的說道:「芯兒,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離開你了,一定會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他溫暖了懷抱和酥麻的話語,讓我的情緒一下子失控起來,躲進他的懷裡,哭泣的哽咽:「嗚嗚,邪……我好怕……也好想你……你終於來了。」

「芯兒,不要怕,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還有我們的孩子。」芯兒哭泣哀傷的眼神,讓他的心都碎了,緊緊的摟著她,無比溫柔的安慰道。

「嗚嗚,邪,你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喜歡那個艷兒,不喜歡我?」抬眸幽怨的看著他,兩行淚水順著臉頰不由自主的滑落下來,那是思念和愛戀的淚水,也是委屈和無助的淚水。

「芯兒,我喜歡的愛的從來只有你,和你在一起以後我再也沒有碰過別的女人了,艷兒只是來助我用來練功的,如果你不喜歡她,我把他送走好不好?」邪緊握住我的柔荑,放至唇邊深情的吻了又吻,心中滿滿的狂喜之色不斷外泄,原來芯兒也是這般的在意他,喜歡他的啊。

「邪,那你帶我離開這裡好不好?我不想待在這了。」伸出縴手輕柔的撫上邪白皙俊美的面頰,眸中洋溢著滿滿的柔情,無比期待的等著他的答案。

「好,我帶你走,現在就走。」黑眸不可置信的怔了怔,隨即又興奮的點頭傻笑道。芯兒竟然主動說要他帶她走,那是不是說明芯兒已經決定要選擇他了?這種恍若夢境的幸福感,已讓他忘乎所以,即便是要他死,他也心甘情願。

強壓住心底那股心顫和悸動,脫下黑色的長袍披在我身上,雙手小心翼翼的抱起我,欲帶我飛身離去。

「不準走!」門被狠狠的踹開了,聶武一臉震怒的佇立在門口,眸中溢滿了傷痛和絕望。緊接著,襄和玉也沖了進來,悲痛的望著我,眸中劃過一抹被刺痛的心傷。

「芯兒,你決定選擇邪了嗎?」襄神色泠然的望著我,冰涼的話語,卻透著無盡的痛苦與深切的心疼,彷彿我的答案會將他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嗚嗚嗚,芯兒,你不要我了嗎?」玉眨巴著雙眼,眸中溢滿了淚水。緊緊的扯住我的衣裙,撅著嘴,委屈的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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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錮至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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