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刺殺
碧水涼亭,於夜色中悄然,湖心亭中央,一紅妝女子雙手撫琴,琴聲悠揚。她絕色容顏,眉心處嫣紅一點,額前的流蘇半遮住那張桃花伊人般的臉。
琴聲悠揚,在寂靜山谷回蕩。
忽然,湖中央出現一排竹筏,最前頭是一名墨色錦袍的男子,他驅手加速竹筏速度,瞬間水面濺起幾丈高的水柱,兩人之間,瞬間拉開了一條水晶帘子。
「小姐,是王爺!」扇碧欣喜道,而沈芊君立即將眼前的琴案一推,從底下拔出一柄長劍,『呲』地迎了上去。
墨衣男子嘴角微微一揚,腳上力道加重,腰間一柄寶劍出鞘,便與女子交戰了起來。
「東邪削鐵如泥,卻不如我南風剛硬尖銳!」紅妝女子一笑,滿面嫣紅。
墨色男子抵住勢如破竹的南風劍,忽然右手已抬,瞬間竹筏后的隨從便以氣功遞來一件紅衣。
紅衣在水面橫跨,男人一個優美轉身,便套上那紅衣,與女子比肩而立。
「東邪該配西毒,不過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南風,它也只好臨陣脫逃了。」男人輕笑之際,手一收劍,旋即便將人摟在了懷裡。
「阿君……」一如從前的呼喊,這個男人只會對一個女人笑,而這種溫情,也只屬於她。
沈芊君也將手中的南風一收,抬起眸子對上男人幽深的眼眸,他如三年前那般,刀削的臉龐,陡峻如峰的眉,陰沉冷漠的表情。那雙冰冷孤傲的雙眼恍若沒有焦距,深邃的眼底充滿了平靜。他的發幾根散落在肩頭,那周身的寒氣依舊不可擋。
「阿允……」她也輕喚著,聲音沙啞,三年的思念排山倒海,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們約定過,再見,她一身紅裝,做他的妻。
而他終究沒有食言,也一身紅裝。他身後的竹筏邊,此刻也燃起了無數只河燈,將靜寧的水面裝點地喜氣洋洋。
微微頷首,男人峻冷的臉貼上她,冰涼的薄唇掠過她的唇,像是在試探,然後又狠狠覆了上去。
濕熱的舌霸道地侵佔,不容分說地撬開了她的貝齒,在裡面肆虐,像是要把她完全地融進身體去才肯罷休般。
直到她被吻到無力,嘴唇紅腫,他才緩緩移開人兒。
「阿君,三年之約,待我踏平雲都之時,便是迎娶你之日。」他喃喃道,在她耳邊廝磨。
她剛想要張嘴說些什麼,忽然,一道銀白色亮光劃破天際而來。
「保護沈小姐!」
沈芊君還未反應過來,竹筏之上已騰身飛來數十名男子,護在她身邊。
而高允,則重新接住東邪,朝迎面而來的十幾名黑衣人殺去。
他身後的護衛想要動手,卻被他冷聲打斷,「高冉昊太小覷本王了,區區幾個殺手,就想要了本王的命?都不許插手!」
冷聲之餘,高允的劍已快速劃出,在空中橫了一道刺眼的弧度,迎面的幾個黑衣人立即便慘叫出聲,一個個脖子被削掉,栽進了身後的水裡。
喊殺聲和刀劍撞擊聲不斷,一聲聲慘烈之聲襲來,原本河燈遍布的湖面,已橫屍遍野。
彼時岸上已燃起了一排火把,河堤邊,一排弓弩手蓄勢待發,只聽一聲發號施令,萬箭齊發,竟都朝著一個人而去!
沈芊君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十幾個帶箭頭的東西朝著自己射來,她身前的護衛立即揮刀抵擋,而她也是動作敏捷地抓起南風劍抵抗。
刺殺高允的刺客忽然也轉變風向,大刀一起朝沈芊君而來。
「阿君,小心……」
高允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山谷,變得尤為空蕩,沈芊君沒來得及回頭,手臂被大刀狠狠划傷,鮮血立即染紅了她的袖子。
高允眼中寒光凌冽,低眉沉聲道,「殺……無赦!」
「是。」十幾名護衛全部如鬼魅般向四周發散而去,如削泥巴般,將敵人的頭顱一個個砍下,哀嚎聲不斷。
高允抱起沈芊君騰身上岸便上了一匹快馬,扇碧也衝出包圍緊跟了去。
「還好,劍未淬毒。」陰冷的山洞裡,高允半蹲下撕開自己衣襟的一角,幫沈芊君小心包紮。
沈芊君咬著唇不出聲。
「阿君,高冉昊他傷你半分,我便會讓他十倍奉還,你放心。」男人抓上她的手,眼裡劃過一絲殺意。
沈芊君卻猛地抽開手,忽然笑得不自然,「你怎麼那麼篤定是皇上派來的殺手?」
方才她看得真切,想要殺高允是假,將他引開殺自己是真。她不信這會是高冉昊所為。
「進來。」冷冷一笑,高允未回答她的話,不時,山洞外一名護衛便抱拳走入。
沈芊君不覺倒吸一口涼氣,他的護衛何時追上來了的?她竟絲毫未察覺。
「回主子,那些都是閹人。屬下已將浮屍處理喂狗。」
「做得好。」高允冷道,一揚眉看向眼前人,「如何?」
即便是閹人也不代表是高冉昊所為,沈芊君不想爭辯,只捂著傷口起身,「阿允,我該回去了。」
「不許。」他涼薄開口,不容分說拽住她的胳膊。
「如今還是謹慎為妙,何況你大業未成,我不想成為你的包袱。」沈芊君淡淡開口,瞧了眼躲在角落裡的人,「扇碧,我們走。」
「主子,要不要派人保護?」
高允大手一揮,「你們原地待命,本王去去就回。」
陰暗的夜依舊靜謐,好似方才的打鬥只是一場夢。馬車內扇碧看著沈芊君一言不發,焦急著。
在馬車進入宮門后,隨著那扇隔絕世事的門被關上后,一直尾隨馬車的紅影才漠然止步,他抬眼望著極高的城樓,冷冷一笑,「高冉昊,江山和女人,這次便要你悉數奉還!」
「小姐,扇碧覺得這事不可能是皇上指示的,方才那些殺手個個狠戾,都想要你的命。」
「我知道。」沈芊君淡淡道,左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這事來得蹊蹺,屍體都被阿允處理掉了,咱們便無從查。如今只能引蛇出洞了。」
眼中一道寒光劃過,忽然,她起身朝龕里一個青花大花瓶而去,一手抓起,猛地便砸在了地上,碎片濺落一地,而她撿起一個與自己傷口大小差不多的碎片,便朝著傷口劃去。
「呀,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若我沒猜錯,狐狸該露尾巴了,我一直以為,這後宮里,蕭雨是最巴不得我死的。看來我錯了……」
她的話音剛落,院落一片燈火籠罩,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沈芊君一笑,「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