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人生無常，偶爾放任

第169章人生無常，偶爾放任

「一派胡言，我們葉家是名門望族，怎可能做出縱兇殺人之事，一定是有人作梗，嫁禍給葉家，破壞……破壞我們的父女關係。」最後一句話，葉戰堂是咬著牙，硬說出口的。

葉沐歆在他說話的時候，黑幽幽的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眼裡盛滿了異樣的華光。

一個十四歲的女子，怎會有那樣看透人心的眼。

她的臉上，還有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特有的純真稚嫩，可那雙眼裡，卻是藏著歷經滄桑之後的釋然平淡，可若是一不小心與她對視，便有種被窺視盡透的恐慌感，在她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陡然間，這個從小他看著長大，自認是萬分了解的女兒，變的陌生起來。

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布置，竟然早就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嗎？

葉戰堂真的不敢相信。

「不是你主使的？」黛眉微挑，葉沐歆笑容轉深，轉冷。

「當然不是！」為了要證明所言屬實，也為了間接證明非常有底氣，葉戰堂嗓門那叫一個洪亮。

「另有人從中破壞？」葉沐歆再問。

「一定是這樣！」葉戰堂恨恨的一點頭，心裡把那些酒囊飯袋罵個狗血淋頭，真是些靠不住的東西，瞧瞧，給他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可是這些家徽，屬於葉家，家徽上有葉家煉器的手法，做不得假。」葉沐歆依舊不動聲色，默默的在葉戰堂眼皮底下挖著坑，等著他一腳踩進去，跌個肝腸寸斷。

「你放心，此事就交給我，一定把幕後主使查出來，還我兒一個公道！」葉戰堂拍著胸脯做保，那叫一個鏗鏘有力。

他身後的葉家人面面相覷，眼神古怪，非常奇怪。

如果沒記錯的話，剛剛還是劍拔弩張吧，怎的三言兩語之後，葉戰堂就搖身一變，成了人家的好父親，這就要開始主持正義了？

可問題是，那些殺手，明明就是……

「既是如此，就請把公道還給我吧。」葉沐歆順勢點頭。

「呃！現在？」葉戰堂意外的僵住了表情。

「自然是現在！又不是很麻煩的事，難倒還需要給你三、五個月的時間去收集證據？葉家主，你有時間，我可沒有，更沒那個耐心等著你們編造出一個所謂的真相來敷衍我。」葉沐歆極為不客氣的回敬道，眼尾餘光，不小心瞥見了楚凌天沖著她讚許的豎起了大拇指。

「此事……需從長計議吧。」他還想拖延時間。

葉沐歆搖了搖頭，勾起耳畔落下的一束碎發，掖到耳後，「你若不情願，還是由我來吧。」

「什麼？」葉戰堂一時沒聽懂。

葉沐歆竟出奇的耐心，解釋道，「我是說，由我來查找真兇，為自己找回一個公道，葉家主，我可不是什麼寬宏大度的人，正相反，我很小氣，非常小氣，別人對我一分好，我或者最多只肯還半分，可如果別人對我有三分下流，我一定一定要回敬十分無恥的！之前被瑣事纏身，始終沒機會了結掉這件事，如今既然機會來了，我也沒耐心再等上個十年八載，讓你慢慢去查！」

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說，她可不顧念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更不會被葉戰堂先一步安在她身上的道德大山所制約，必要的時候，她也可以下流，可以無恥，別人怎樣對她，她會效仿相似的手段，十倍百倍的回敬回去。

頓了頓，她又道，「其實整件事並不複雜，真心想要查，也沒必要興師動眾，不如就在這兒開始吧！」

那語氣，分明是不容拒絕。

葉戰堂未歸之前，葉沐歆一直在縱容這楚凌天胡鬧，他愛怎樣這樣，便由著他折騰，她嘴角噙著淺笑，旁觀者一般，靜靜看著。

葉戰堂回來之後，她忽然在不知不覺間拿回了主動權，全場的節奏，實際上是由她在引導，任何人，都別想在她不答應的情況下全身而退。

葉戰堂臉色冷了下來，父慈子孝的親情戲碼演不下去了，「這麼說，你是一丁點不顧念葉家的臉面，定要在外人面前撕破臉，與葉家恩斷義絕嘍？」

「瞧你說的，哪有那麼嚴重呢？不過是被嬌生慣養的習慣了，受不住委屈而已，我差點死在外邊，還是被自己『家』里的人給害死的，這件事，不翻騰個水落石出，我哪裡會甘願呢？」葉沐歆攤開了手掌，青蔥白嫩的小手翻過來，翻過去，細細看著，狀似漫不經心的說道。

真真的寸步不讓！偏還學著葉戰堂字字佔住理！純心氣人。

「如果，我說不呢？」葉戰堂冷哼。

「那真是太遺憾了，我會非常失望，然後也只能先行抱歉，我怕是顧不得您這位『仁慈善良』『寬容大度』的養父是如何作想，一心一意的先把真相翻出來再說。」她揚起了手，遮擋住金燦燦披落在身上的光線，肌膚彷彿是透明的，奪目的美，「今時不同往日，我也非昔日的葉初晨，既然我沒死在葉家，又一次爬了起來，該做的事，我得去做，免留下遺憾，畢竟，人生無常，須珍惜。」

話已至此，劍拔弩張的氛圍再起，比之剛剛，更添肅殺之氣。

楚凌天興奮的攥緊了拳，大大的眼裡透亮透亮，彷彿會咬人一般。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葉戰堂怒聲斥道。

「無趣！想翻臉就翻臉，哪兒來那麼多廢話。」葉沐歆的右手捏著左腕，輕柔的轉了幾下，「好啦，廢話說的夠多了，動真格的吧。」

葉戰堂眼神一冷，揮手道，「來人，不肖子孫大鬧祖廟，叛亂家中，罪無可恕，令葉家所屬，守護內外，不準人入，不準人出，一起出手，不惜任何代價，將不孝女葉二以及她所帶來的狐朋狗友們，當場誅殺。」

不是擒拿，而是格殺。

撕破了臉的時候，再不必用些冠冕堂皇之言來遮掩。

為了避免骯髒見不得人的隱秘泄露出去，楚凌天等人也是不準備放過了。

事到如今，全無退路，唯有拼盡全力，封住這些人的嘴。

葉戰堂顯然已是下定了決心，他一輩子謹小慎微，處處算計，像這種背水一戰的決定，真不像是他有魄力做出的。

此言一出，連葉家人都愣住了。

卻無人注意到，葉沐歆眼中有紅色的漩渦快速旋轉了幾圈，而後消失無蹤。

「哎呀哎呀，惱羞成怒啦，殺人滅口啦，我好害怕啊！」楚凌天忽然大喊大叫起來，小拳頭攥的緊緊的，飛身而起，轟的砸在了第一個搶身過來發起襲擊的葉家侍衛身上。

葉家幾名長老，眼中滿滿全是惱意。

今兒真是邪了門了，所有的一切，隱隱都在脫離掌控。

葉戰堂雖是家主，可他怎可在不經商量之後，草率的下達誅殺令，要知道，葉沐歆的身份今非昔比，她可是熾炎國的凰王妃，那是說殺就殺的嗎？另外，一直在身邊守護著他的楚凌天，可是楚家的少主人，楚家老爺子的老來子，已經有一位楚大小姐隕在了葉家，此事尚可解釋，難產體弱，不幸不治，可如果殺死了楚凌天，這筆賬該怎麼算？

都忍了那麼多年了，楚凌天一把火燒了葉家的時候，都沒動怒，今兒怎就忍不下去了？

忍不下去的後果是什麼，葉戰堂難倒不清楚嗎？最開始，還是他耐著性子，一點點的給大家分析前因後果啊。

更為可惡的是，葉家長老這邊還想著怎樣勸解一番，搭個台階，讓大家都降降火氣，有事好商量。

沒想到，突然間有個葉家的侍衛沖了上去，率先開啟戰端。

想攔，卻完全來不及。

亂了，全亂了。

電魂與七七對視一眼，一個包抄左路，一個抵擋右路，以葉沐歆為中心，全力施展，攔阻住試圖攻擊過來的葉家人。

楚凌天一手執劍，一手握拳，嗷嗷叫的往前沖，出手絕不含糊。

祖廟，變成了戰場。

很快，葉家長老們也被卷了進來。

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都不得不被迫參與進來。

葉沐歆凌空躍起，化拳為掌，一擊而出，已有鳳嘯九天之力。

她的心底，隱隱生出了幾分快意，看著道貌岸然的葉家人露出倉惶之色，她的眼睛隱約發澀，鼻端酸楚。

那不是她的情緒，而是屬於葉初晨的感覺。

天妖說過，在她降臨之前，葉初晨其實只是被封印在心口處的玄陰靈脈之內，並沒有死亡或是離開。

只是後來，她被人偷襲，一劍穿心，才讓那一縷芳魂，杳然消散。

但偶爾，在觸及到昔日存放於心底的隱傷時，葉初晨的情緒總是會突然間跳出來，主宰下情緒。

這也是葉沐歆執意要來葉家做個了斷的另一重要原因，葉初晨的執念還留在葉家，若不安撫她在天之靈，她之前承受的冤屈不平就永遠不會消散。

天道之功，要求的是心境專註、平和。

有這麼一層隱憂在，始終不美，葉沐歆每提升一步，都會被其所累。

不論是出於何種考慮，她葉沐歆都必須為葉初晨做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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