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沒發燒啊，那就好
「你穆阿姨去世得早，導致這孩子不愛說話，遇事總往心裡藏，但他不是個壞孩子，你和漓雲好好相處，媽媽得陪著爸爸度過這陣難關，你有時間的話去替媽給穆阿姨掃墓。」
顧穎應承下來。
顧仁滿眼不舍，可還是硬下心腸「行了，再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快上車吧。」
「嗯，爸媽再見……」
顧穎最終忍住了沒哭，告別父母回到車上，打開車門，看到男人的腦袋微微傾斜，閉著眸子。
顧穎放輕呼吸，小聲關好車門，對反光鏡里的司機比「OK」的手勢。
司機發動車子。
回去路上，車子的速度比來時還要慢，怕吵醒小憩的江總。
顧穎打開手機，看到裴沁發的消息，一長串話她一目十行瀏覽完，大概意思裴沁剛剛給自己打電話被江漓雲接到，她說了些不好的話，希望顧穎替自己解釋，還希望顧穎問江漓雲什麼時候有空，自己可以當面道歉，解釋清楚。
都到約出來道歉的地步了，裴沁電話里說的話可想而知。
顧穎有點訝異，自己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麼，敵人卻先自爆了。
自己會給對方機會才怪！
顧穎翻了個白眼，打上一句話。
「他沒有時間。」
接著關閉聊天界面，顧穎扭頭，頭一次看清江漓雲睡覺時的樣子，這男人清醒時冷冰冰，雖然帥卻透著生人勿近的氣質，睡著了卻斂去許多厲氣，頭髮是黑色的，睫毛比顧穎還要根根分明，高挺的鼻子伴隨均勻的呼吸律動。
比起平時，現在的江漓雲……魅力簡直爆棚！
顧穎一個不留神就看了好幾分鐘，好像看睡著的江漓雲怎麼都看不夠。
她眉頭鎖起，拿起手機，調到靜音，乾脆拍下這幅畫面。
顧穎又盯了照片一會兒，按理來說手機原相機拍出來的照片，或多或少會降低一個人的顏值，就和照妖鏡似的，可江漓雲沒有，他那張臉依舊完美。
顧穎放下手機，抿起唇瓣，身子一點一點向江漓雲靠近。
江漓雲的意識是清醒的，一夜沒睡是有點疲憊，但他並不困，他的極限能支撐三天三夜不睡，只不過眼睛酸澀在閉目養神。
可顧穎卻以為自己睡著了。
人類有時候感官很奇異，比如閉上眼睛還能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
江漓雲知道自己的小妻子盯了自己半天，出於什麼原因不知道，或許欣賞，畢竟江漓雲對自己的皮囊有自知之明，又或許探究……
如果前者，江漓雲覺得還好，沒什麼稀奇，並不像對其他女人，也覺得小妻子膚淺，甚至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愉悅。
要是後者……
江漓雲的思想戛然而止，車的真皮後座傳出細微動靜，接著，女人獨特的香氣逐漸湊過來，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直到女人的身體遮住了光線，在自己眼前灑下一片陰影。
江漓雲的手指彎曲一下，再這樣下去恐怕有計劃外的發展，按理講，自己應該醒了，睜開眼睛，然後小妻子就會尷尬，從而老老實實坐回原來的位置。
這樣做的話，就無事發生。
但……
江漓雲雙眼緊閉，然而下一秒，自己的額頭覆上一隻手。
「沒發燒啊，那就好……」
女人嘟囔，放下手掌，重新回到原位，去看窗外的風景。
眼前的陰影消失，香味卻縈繞鼻尖經久不散，江漓雲睫毛顫動，額頭仍殘留女人小手的溫度。
小時候有母親摸自己額頭，確認生沒生病的記憶。
母親的手很暖，讓他留戀和依賴。
自從母親去世后的數年，江漓雲再沒有那樣的感受。
再也沒有人主動關心過他……
或許小妻子是無意，不過確確實實給江漓雲的心房填充了些暖意。
車子停下等紅綠燈。
顧穎看著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熙熙攘攘，畢竟是學校放暑假時期，街上年輕男女居多。
車子停的位置正好是市圖書館，顧穎看到一個個求學奮鬥青年或背包或提筆記本出入，說實話，很嚮往。
顧穎嘆氣，從小到大，自己成績始終蠻好，一開始是因為聽老師說成績好，父母會開心，她用心學習，久而久之成了習慣，裴沁高中到叛逆期，背著父母上網去酒吧，想拉她一起，顧穎去了一次就再也沒興趣了，酒吧通風不好，每個人不是抽煙就是說話有酒氣，亂鬨哄得心煩，她想到第二天模擬考，於是告訴裴沁一聲就回家複習去了。
拒絕了幾次，裴沁就沒找過她去酒吧，至於裴沁的叛逆期有沒有結束，顧穎還真的沒問過。
高考後，顧穎是A市總分排行榜前十，落了裴沁一百多分。
裴沁的總分雖然夠上一本，卻進不去好學校，最後被錄取的學校名義上一本，師資力量卻遠遠談不上一本水平，而且有不少像裴沁這類，家庭條件優渥，成績平平的學生，因此管理起來十分混亂。
成績出來那天，裴沁哭著對自己說「穎穎，我不想離開你，我想和你念同一所大學。」
顧穎搖擺不定，天秤的一邊是嚮往的大學，一邊是裴沁。
裴沁梨花帶雨「穎穎，為了我，我們去一所大學吧，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我們是好朋友。」
這句話對當初的顧穎殺傷力太大，沒有猶豫地填寫志願、遞交。
半個月後，她一個A市第六名收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老師都替自己惋惜。
如今的顧穎明白過來，裴沁的道德綁架有多明目張胆，有多噁心。
「嗯？」
她遊離的視線一頓，剛才有道背影和裴沁特別像。
綠燈亮了，不過顧穎的車沒動。
前面的路口兩輛車相撞，雙方司機各執一方，破口大罵，有人不耐煩按喇叭，有人已經報警，總而言之，一時半會這條路徹底堵塞。
市圖書館門口，熟悉的背影轉過身來，午後陽光的照耀下，顧穎眯著的眼睛睜開，幾乎一秒確認對方是裴沁。
裴沁來市圖書館？查資料？
顧穎首先自己否認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