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皇權吞噬人心
莫說是李淼這樣浸潤朝局多年的人精,即便是來個從踏入朝堂的人,此刻也能瞧得出來。
今日這局面,哪裡是這些大臣,逼著宇文拓出現。
分明是宇文拓聯手陳大人上演的一出好戲罷了。
李淼心中像是打鼓一般,他的餘光,迅速在一眾侍衛的身上環顧了一圈。
整個屋中,站了足足有三十多人。
反觀在座的這些大臣們,都是些文臣罷了。
別說是應付這麼多侍衛了,即便是應付這麼三十幾隻雞,只怕都夠嗆。
想到這裡,李淼只能咬著牙,行了禮,長嘆一聲,「臣以為,陳大人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請王爺為了大梁天下考慮,登基為帝。」
眼瞧著兵部尚書都這樣說了,一干大臣,更是紛紛起身,湧上前,只恨不能早些對宇文拓表達忠心一般。
一時之間,整個大殿之中,山呼海嘯的請安之聲響起,「請王爺為大梁天下考慮,登基為帝!」
宇文拓打量著跪在腳下眾人,面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再度起身之後,卻擺出一副無奈之色,「諸位,都起來吧。你們的心意,本王知曉了。」
他緩步走下主座,上前扶起李淼和陳大人,將二人的手放在一起,十分滿意地拍了拍兩人的手背,眉眼之中,帶著笑意,環顧兩人一圈,「既然如此,那本王只好……」
話音未落,便見一小廝從外匆匆而入。
那小廝似乎受到了什麼驚嚇,幾乎是從廳外跌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眾人之前,高聲道,「王爺,陛……陛下來了。」
聽到這話,大臣們面面相覷,皆露出慌亂之色。
雖然他們急著想要效忠宇文拓,可如今在那皇位之上的,畢竟還是阿滿。
若是被阿滿看到,他們大半夜,圍在宇文拓的府中,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情。
眾人皆面露慌亂之色。
就連宇文拓心中,也不由咯噔一下。
李淼甚至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宇文拓握著自己的手,微微緊了緊,將他心底的緊張出賣得一乾二淨。
宇文拓面上倒是毫無波瀾,打量了那小廝兩眼,冷笑一聲,緩步上前,抬手便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極狠,小廝被打得身子猛地歪向一邊,滿面皆是錯愕之色,仰起頭,不解地望著宇文拓。
宇文拓整理了一下衣角,仰著頭,冷哼一聲,聲音越發冰冷起來,「慌什麼?來就來了。本王好歹也是他的皇叔,難道還怕他不成?」
說完,宇文拓環顧了諸位大臣一圈,擺擺手,對小廝道,「將諸位大臣從後門帶出府。記住,動靜小些,莫要驚動了人。」
言畢,宇文拓仰著頭,徑直往前廳而去。
他倒是未曾注意到,屋頂上,兩個人影猛地縮回了身子。
蕭歌和宇文席並肩躺在屋頂上,聽著院中的動靜。
小廝很快就將所有的大臣們都引了出去。
分明有數十個人,可是走起路來,卻都悄無聲息,還真是動靜小得很。
宇文席和蕭歌躺在屋頂上,兩人對視一眼,皆取掉臉上的面紗。
「果真是他。」
宇文席目光微沉,眼中閃過一絲冰冷。
「宇文昊在世的時候,他不敢造次。當日,他以為咱們還活著的時候,也不敢胡來。如今,他只當咱們都死了,才敢煽動著朝臣們,行叛亂之事。」
蕭歌取掉臉上的面紗,緩緩坐起身,目光望向遠處。
「虧得我父皇在世的時候,還曾經誇讚宇文拓最是顧及兄弟情誼。想不到,他背地裡竟然也是個為了皇權帝位,絲毫不將骨肉血脈放在心上的狠辣之人。」
蕭歌和宇文席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要下去的打算,索性皆坐起身,望著半空之中的月亮。
這宇文拓的府中,屋子修的極高,一瞬間兩人似乎都覺得,自己距離月亮近了不少。
蕭歌擰著眉頭,望著月亮,許久之後,長嘆一聲,緩緩低下頭,唇角帶著一抹無奈的笑容。
「怎麼了?」宇文席輕聲問道。
「這皇權帝位,就像是魑魅魍魎,蠱惑人心。只要稍有機會的人,都想要將它納入自己的口袋之中。」蕭歌看向宇文席,「難道六郎當年,就絲毫沒有動過這樣的念頭嗎?」
宇文席凝視著蕭歌,漆黑的雙眼,閃爍著光芒。
良久,他探出手,握住蕭歌搭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地攢在一起。
他手中力道極大,倒是將蕭歌捏得生疼,不由微微蹙了蹙眉頭,略顯不解地望著宇文席,「動過。」
宇文席一句話,讓蕭歌猛地抬起眼,直勾勾地望著他。
她唇角動了動,才要問話,宇文席卻接著道,「當我得知,你要嫁給宇文昊的時候,我的確動過這個心思。當我知道,你產下阿滿不過幾日,就要前往北境的時候,我也動過這個心思。」
蕭歌心中微動,身子向前探了探,靠在宇文席的肩頭,低聲問道,「那為何你從未做過這些事?」
「若是我做了,你和阿滿的安危,誰來護衛呢?」
想起當年,宇文昊對宇文席的所作所為,蕭歌的心中不由一沉。
從前,蕭歌只以為,宇文席是個閑散王爺,由得皇上欺負,也無力反擊。
可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蕭歌逐漸發現,若是宇文席真的想要和宇文昊爭一爭皇位,只怕輸贏難以定論。
想著,她側過頭,望著宇文席的側臉。
他揚著下巴,瞧著半空中那輪明月,未曾說話,那淡然的目光,與世無爭的神色,加上那抹清淡地目光,恍惚之間,蕭歌只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麼滿是光芒之人。
「總說待到這些事情結束了,就和你回到林陽郡,守著安兒,好生過日子。可眼下瞧瞧,倒是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
聞言,宇文席低下頭,望向蕭歌,唇角微揚,「你以為,好生過日子,便是每日柴米油鹽醬嗎?若是放在尋常百姓人家,或許可行。可是,我們這樣的出身,早就註定了,過不了那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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