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淺兮依舊昏迷不醒，九初也一直在房間中守著，只不過九初現在打著盹。淺兮心口卻散發出微弱的白光，似乎星魂有所異動。

九初醒過來，看見淺兮心口的白光，連忙出去喊幽澈，也驚動了郁蘇和花輕語。幾個人跑來，圍觀著她。

外面卻傳來巨大的爆炸聲，蓋過轟轟的雷聲和嘩嘩的雨聲。郁蘇打開窗，發現將軍府的方向十分異常，而城內也有妖怪出沒。

「走，去看看。」郁蘇和花輕語跳窗而出，幽澈則吩咐九初保護好鳳卿離，也跟著一起去了。

而淺兮心口的白光又緩緩消失，但她在夢中卻看見了火海，還有無盡的血……她從噩夢中驚醒，腦海中閃現出一隻鳳凰的模樣。「鳳……鳳……」她抱著頭，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你怎麼了？可是想起了什麼？」九初忙問。

屋頂突然破裂，從上面掉下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傷痕纍纍，渾身是血。

九初以為有妖怪過來，定睛一看，卻發現原來是梨落和顧淮，但梨落渾身是血，昏迷不醒。雨水從屋頂的破洞處溢進來，一隻妖怪也緊隨其後。

九初連忙過去掐著那妖怪的脖子，隨即又給了它一掌，妖怪便灰飛煙滅了。

「她怎麼受傷了？」淺兮不去刻意回憶，頭也不覺得疼痛了，她走下床，和顧淮一同將她扶上了床。

「是我害了她……」顧淮擰著眉，深深的自責著。

這時，一個鮫人族女子尋了過來。深藍的髮絲，碧綠色的眼睛，與梨落倒有幾分相似。九初也不攔著，那女子看見床上慘不忍睹的梨落，便跑過去，她推開顧淮，緊緊握著梨落的手，她慌張又害怕：「姐姐，你怎麼了？不要離開梨珂一個人，你快醒過來啊。」

「姐姐？你是她妹妹？」九初問。

梨珂點了點頭：「姐姐一直不許我離開南海，但我方才收到她的千里傳音，連忙趕了過來。這位姐姐，你知道是誰害我姐姐變成這個樣子的嗎？」三百年前，她還是個娃娃，母親因南海深淵的那些傢伙死去，從那天起，她的姐姐就一直把她保護在南海。

「是我的錯……」顧淮跪在一旁，哭的像個孩子。

梨珂看向他，有些驚訝：「顧寒寧？原來姐姐來人界，真的是來找你的！」

「顧寒寧？」顧淮不解。

三百年前，梨落在葯島上偶遇醫官顧寒寧。禹城發生瘟疫，許多大夫都束手無策，顧寒寧聽說南海有一葯島，於是只身前往。途中歷經風浪，他的小船毀掉，他也被海水淹沒。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葯島，身旁還有個姑娘在照顧他。那個姑娘，便是梨落。

沒多久，他們便相愛了。後來，梨落便隨顧寒寧一同回到了禹城，他們用藥島上的葯醫好了禹城的百姓。

好景不長，南海深淵的封印鬆動，逃出來一個深淵大妖——鬼章魚。

鬼章魚跑出南海，來到禹城大開殺戒，吃了不少人。

一日，鬼章魚看到了鮫人族的梨落。鮫人族世代守護著南海，作為深淵的妖怪，他自然痛恨所有鮫人。

於是，他抓了梨落以及她身邊的人類男子顧寒寧，以此來威脅梨落的母親，交出水之星魂。

鬼章魚將梨落二人帶回南海，但顧寒寧本是人類，在水中根本活不長，梨落便眼睜睜地看著他淹死在自己眼前。

顧寒寧死了，梨落髮了瘋地跟鬼章魚打了起來，可她哪裡是他的對手？很快，便被打成重傷。好在梨落的母親率全族前來，梨落的小命才保了下來。

鮫人族將鬼章魚團團圍住，傾盡全力將他帶到了南海深淵的入口，他自然不會乖乖回去，便與鮫人族血拚了起來。

那一戰，鮫人族損失大半，梨落的母親用水之星魂打敗了鬼章魚，但她自己的命也快終結。於是，她用最後一口氣，加強深淵封印，又將水之星魂留給了梨落。

梨落母親的死，給南海帶來重創。好多妖怪覬覦南海之首的位置，紛紛向鮫人族發難，好在梨落有水之星魂，才保住了鮫人族。

梨落之名也成為新的南海之首。而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許任何妖怪侵擾禹城。一方面是因為那是顧寒寧的家鄉，另一方面也是出於對顧寒寧的愧疚和思念。但這卻使得許多部落對鮫人族心生不滿。雖有反抗，但也被梨落武力鎮壓了。

顧淮這才知道他與梨落還有這層淵源，沒想到，三百年前，他們便早已相愛。

梨落守護了禹城三百年，他卻聽信他人之言，害了她。

「阿顧……」梨落睜開疲憊的雙眼。

「梨落？」顧淮緊緊握著她的手。

梨落看向梨珂，虛弱的說著：「小妹，姐姐對不起你，姐姐再也，保護不了你了……」

「姐姐不會有事的，我用妖丹救你！」梨珂說著便要取出妖丹。

「沒用的……」梨落看著她。「我用千里傳音，已然是極限了。小妹，我把鮫人族，還有阿顧，都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帶他們離開這裡，永遠，永遠不要，再回南海！」鬼章魚奪去了水之星魂，沒了星魂，南海眾妖再也不會畏懼鮫人族，甚至還會攻打鮫人族。

「好！我答應姐姐！」梨珂哭著說，地上不知不覺已經有好幾粒珍珠了。

「不！」顧淮仍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都不會！」

「殺梨落！殺梨落！」外面傳來氣勢洶洶的聲音。

九初透過窗子看見外面圍過來許多妖怪。

「淺兮，那片魚鱗，還在嗎？」梨落知道外面的妖怪是沖她來的。

淺兮便拿出了那片魚鱗。

「快走！它會帶你們離開這裡！」梨落道。

梨珂打算將顧淮也帶走，但他卻執意留在此處。

「你快走啊！」梨落又吐出一口血來。

「便讓他陪著你吧！」九初突然說，她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感受。

有妖怪跳到屋頂上，還有妖怪已經跳到窗口。

而魚鱗散發出一團藍色的光，妖怪遮住眼睛，再看過去，房間中便只剩下梨落與顧淮二人。

大雨仍在不停地下著，冷風折斷枯樹枝。

梨珂與淺兮和九初也就吃此分開。

九初看著淺兮，嘆了一口氣。

附近有什麼東西在緩緩靠近。

九初很快便發覺了，看來有妖怪在向她們靠近，而且不在少數。發覺對方在快速的靠近，她拉起淺兮的手便跑。

跑了沒多遠，她們便停住了腳步。

「為何又停下了？」淺兮問。

九初推開淺兮，一隻妖怪跳了過來，卻並未傷到淺兮半分，九初卻一腳將他踢飛。又有一隻妖怪從天而降，九初抬起頭，和他對接了一掌，隨即抓著他的手便將他甩了出去。

可是接著，越來越多的妖怪蜂擁而至，淺兮躲到一旁，看著九初將一隻又一隻的妖怪扔到遠處。

不一會兒，九初摔到她身旁，卻又爬起來過去跟他們打。可是沒多久，九初又摔到她身旁。

「你怎麼樣啊？」淺兮擔心的問。

九初卻帶著她逃跑了。

大雨滂沱，狂風折斷樹榦倒在一旁。

本來逃跑的二人卻又停住了腳步，九初將淺兮護在身後。她擦掉嘴邊的血跡，兩顆尖尖的牙齒露出來。

「終於找到你了！」鳳雨靈看著九初身後的人。

淺兮看到她便害怕地躲在九初的身後，連口氣都不敢出。

鳳舒翎眉頭緊鎖，瞥了一眼身旁的鳳雨靈。

妖怪們追回來，鳳雨靈看到后，手中多了幾根羽毛，她將羽毛扔出去，那羽毛就變成團團火焰飛到各處，妖怪們碰到此火，無一活命。而這火，任憑多大的雨水，也澆不滅。

九初咽了一下口水，她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可是鳳卿離是她的殿下要求保護的人，所以，無論發生什麼，她也要保護好她。

九初飛過去，鳳雨靈迎過去，輕鬆接下她一掌。

鳳舒翎向淺兮飛過去。

九初注意到她有危險，但她自己卻因為分心白白挨了鳳雨靈一掌。

狸貓的速度還是比較快的，九初趕在鳳舒翎前面將淺兮帶到了一旁，但她自己都有點站不穩，可還是擋在她前面。

「待會我拖住他們，你便趁機逃跑！」九初回過頭低聲道。

淺兮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她閉上雙目，回憶著郁蘇教給她的東西。

鳳雨靈飛過去，鳳舒翎握著身後浮生的劍柄。

但淺兮與九初二人卻不見了蹤影，鳳雨靈心下疑惑，鳳舒翎卻稍微鬆了一口氣。

而郁蘇、花輕語和幽澈三人回到客棧，發現客棧周圍的房屋都有些毀壞的。客棧也被毀壞了一些，三人來到淺兮房間，裡面有大片血跡。

床邊有幾顆珍珠，而珍珠的一旁是殘破的盔甲，殘破的盔甲上全是鮮血，珍珠的光澤也被鮮血掩蓋。

「這是？」花輕語看著殘破的盔甲和染血的珍珠出神。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郁蘇眼中閃過一絲憂傷。

「她在哪？」幽澈問郁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