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送聘禮
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晨光熹微,李樞瑾便起床了,他一夜精神激動、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睡得不踏實。
透過窗棱看到微亮的晨光,李樞瑾便忍耐不住,他一個挺身爬起來,淅淅索索自己穿衣服。
「水端進來吧。」等李樞瑾自己快收拾好了,他才朝門外喊了一聲。
香兒端著銀盆和巾帕進來,她將水和盆小心翼翼放在房中的架子上,小步走到李樞瑾跟前。
「世子。」她上前幫著李梳瑾理了理衣襟,配上腰間的玉佩和荷包,又站在李樞瑾背後幫他束髮。
香兒指尖捏著李樞瑾的青絲不鬆手,看著李樞瑾的俊朗如玉的背影咬牙忍住眼中的不甘和嫉妒。
她給李樞瑾戴上發冠,深吸一口氣掐著聲音細聲細氣笑著說:「世子,您真得要娶唐姑娘為世子妃。」
「當然。」李樞瑾肯定答道,他撫開了香兒的手,端坐在銅鏡前自己照著鏡子理了理髮冠。
香兒空著的手低垂在袖中,指尖狠狠地嵌入手心,她臉上掛著笑又道:「世子,唐姑娘家雖說富裕可畢竟是商戶,無權無職。」
李樞瑾扭頭莫名得看她一眼,目光冷冽冷聲道:「我娶唐媱又不是為了她家的錢和權,她什麼都不需要有,嫁給我,我自會給她所有。」
他站起身,面色清冷如玉,眸光深邃冰寒,他略帶涼意的目光略過香兒,香兒被他目光看得向後畏縮一小步。
李樞瑾看著香兒嚴肅道:「香兒,唐姑娘嫁入武王府,就是我的世子妃,是你的主子,你要對她尊敬恭謹,不得有半點差池。」
香兒被李樞瑾嚴肅冰冷的目光看得不敢抬頭,她低垂著腦袋溫順得輕聲應道:「是,世子,香兒謹記。」
李樞瑾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沒注意到香兒看著他的背影滿目的憂傷和憤恨。
「慈伯,都準備好了嗎?」李樞瑾走到院里,看著王府管家已經起來,拿著禮單正兢兢業業清點聘禮。
老管家慈伯,長相慈眉善目,笑呵呵看著李樞瑾恭敬應道:「好了,世子。」
慈伯年約五十,他爹是武王府得上任管家,他自小看著李樞瑾長大的,所以他待李樞瑾很是親切。
他看著李樞瑾身著寶藍色長袍,袍邊用月白色綢線綉著白月蘭,錦緞溫潤其華,玉蘭灼灼生輝,更顯得李樞瑾俊朗如玉、姿容勝雪。
慈伯咧開嘴舉了舉拇指高聲道:「世子俊美!今天定能旗開得勝。」
李樞瑾指尖輕輕摩擦袖間的玉蘭花,唇角矜持得斂住了微笑。這件衣服是他後來讓綉娘仿著唐媱為他親手縫製的那件外袍縫製的,一直放在自己的衣櫃里,不捨得穿。
李樞瑾低頭擺正腰間的魚水合歡佩和荷包,這也是唐媱曾經贈送給他的,他目光如水溫潤,想著唐媱看他穿著這件袍子佩戴這個玉佩,應該會開心。
他收住心緒抬眼笑著對慈伯道:「慈伯,禮單給我,我再核對一遍。」
慈伯將手中的禮單遞給他,李樞瑾目光專註將禮單從上到下一一看了一遍,這一遍即是半個鐘頭。
等李樞瑾看完禮單,他向慈伯又確認道:「慈伯,確定聘禮都按禮單準備好了吧?」
「好了。」慈伯笑著看著他保證道:「老奴清早對著禮單仔仔細細檢查了每一抬聘禮,各項清單確認無誤。」
「嗯。」李樞瑾點頭,他抬頭看了看東方日光輕聲問:「到時間了嗎?」
慈伯看著李樞瑾著急的模樣理解得笑了笑,他道:「應是差不多了。」
「行,那我去和爺爺奶奶說一聲出發。」李樞瑾耐下心裡的焦灼輕聲道。
武王爺武王妃正好跨入圓月門,武王爺聽了這句大笑著應道:「不用找我們,我們來了。」
武王爺笑容滿面,精神奕奕,他雙手背在身後喜氣洋洋繞著李樞瑾轉了一圈笑道:「不錯,相貌堂堂,有我當年風範兒。」
他輕輕錘了李樞瑾胸口一下道:「出發吧,爺爺在家等你好消息。」
「嗯。」李樞瑾點頭,他上前虛虛抱了一下武王爺和武王妃道:「爺爺奶奶,我出發了。」
「去吧。」武王妃目光溫潤,眉眼笑意盈盈,看著李樞瑾鼓勵道。
李樞瑾得了兩位長者的肯定,點頭挺直腰背帶著管家慈伯朝正院走去。
「起。」慈伯喊了一嗓子,大門口的一位小廝「噼里啪啦」點了長長一串炮竹,武王府的各位小廝從正院排到李樞瑾的院子整齊劃一將聘禮盒子抬在肩頭。
李樞瑾騎著高頭大馬帶路,後來浩浩蕩蕩跟著系紅帶抬聘禮的王府小廝,隊伍整齊劃一、訓練有素、精幹有神。
王府的巷口擠滿了得了風聲前來湊熱鬧的尋常百姓,他們圍在路邊好奇得數著武王府的聘禮。
有人羨慕讚歎得看著送聘隊伍,嘆了一句:「這送聘隊伍浩浩蕩蕩卻整齊得很,真是闊綽。」
旁邊的人擠了他一肩膀笑道:「那是,這一看就是人家武王爺訓出的兵。」
「喔!」一位沉默的大叔推了推旁邊的人,瞪著眼睛嘆道:「你知道多少抬聘禮嗎?」
他滿眼震撼,雙手比劃大聲道:「我數了下,一百四十八抬!整整一百四十八抬呀!」
大旭皇上迎娶皇后的聘禮一百六十抬,親王娶王妃的聘禮一百四十六抬,李樞瑾一百四十八抬聘禮是直接高出王妃的送聘規格。
武王府人丁單薄,就李樞瑾一個世子和嫡子嫡孫,沒有其他的庶子。
李樞瑾草擬聘禮單子時請示了武王爺和武王妃,武王爺和武王妃笑意盈盈肯定,完全認同。
對於武王爺和武王妃,他們覺得只要自家乖孫娶到心上人,小兩口和和滿滿他們就心滿意足,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李樞瑾騎著馬,身姿挺立,姿容俊逸,氣宇軒揚,率著浩浩蕩蕩、氣勢雄壯得送聘隊伍卡著點到達唐府門口。
「噼里啪啦」,打頭的王府小廝又點了一串長長的炮竹,唐府的大門應聲而開。
李樞瑾下了馬車,走到唐府門口對著開門的唐伯恭敬道:「李府樞瑾前來送聘。」
唐伯笑盈盈伸手迎道:「世子請。」
李樞瑾帶著管家慈伯和兩三個小廝進了唐府,浩浩蕩蕩的送聘隊伍停在了門口,一百四十八抬聘禮近三百人從唐府門口筆直有序得一直排到巷口外幾十丈開外。
唐府的門口巷口路邊也擠滿了湊熱鬧的人群,他們或是羨慕或是好奇或是嫉妒得談論著武王府的聘禮。
唐府正廳門口,李樞瑾對著迎出來的唐府唐母深深一躬身行禮道:「樞瑾見過伯父伯母。」
「不必多禮。」唐父笑呵呵迎道,他是商人最是趨利避害,懂得如何行事讓自家姑娘得好。
李樞瑾起身,他目光貌不經意得從在場的眾人身上掃過,沒有看見唐媱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他打起精神對一次的武王府管家道:「慈伯,禮單。」
慈伯將手裡的禮單遞給李樞瑾,李樞瑾唇角帶笑對著唐父唐母行禮道:「這是武王府下聘的禮單,還請伯父伯母過目。」
唐父接過禮單,打開看了一眼又合上禮單。
禮單厚厚一沓,足足五寸有餘,剛瞥到的清單也俱是名貴之物,唐父心中暗暗點頭這是武王府對唐媱的重視,他對李樞瑾又滿意了些。
他轉身將禮單遞給旁邊站著的唐府管家,管家接了之後訓練有素得展開禮單,站在一側高聲朗誦禮單:
「第一項黃金二百斤,第二項汗血駿馬十六匹,第三項天山雪蠶緞六百匹……」
唐府管家聲音從最開始的雄厚高聲念到後來的聲音乾澀低啞,這個過程整整持續一個時辰,共計聘禮182項,項項複數。
聽唐府管家將禮單念罷,李樞瑾從武王府小廝手中接過一對大雁俸給唐父道:「伯父,這是我昨日在南苑獵場親自獵的兩隻大雁。」
鴻雁傳情,大雁是大旭提親送聘的必需品。
唐父接過大雁,唇角的笑容更是大了些,從外面的送聘隊伍、一百四十八抬182項聘禮、親自獵的大雁都表示著李樞瑾對他家姑娘應是真心實意,至少非常尊重和重視。
「好,辛苦了!」因為李樞瑾恭謹的態度和豐厚得足以讓外人一眼看出對唐媱重視的聘禮,唐父笑呵呵接過大雁。
接下來下聘的程序十分順暢,畢竟是聖上賜婚,李樞瑾擺出的態度也是無可挑剔,兩方人俱是笑容滿面。
看了看日頭,時間也差不多近響午,大旭送聘隊伍是要留在主家用午餐,唐父便笑呵呵請李樞瑾移步餐廳。
「唐媱。」到了餐廳,李樞瑾見著唐媱已經在門口等待,他心頭激動興奮得快走兩步上前打招呼。
「嗯。」唐媱輕輕點頭,沒有太多的表情。
她轉頭朝著唐父唐母點頭,唇角掛著清淺的笑意輕聲道:「爹爹,娘親。」
唐彬看李樞瑾垂頭喪氣的模樣,想了想昨天陶柒交代的事情和今天李樞瑾表現良好的態度,又思索了下幾年的朋友確實李樞瑾應不是什麼拋妻棄子的人。
「喂。」唐彬喊了一聲李樞瑾,他昨天還打了李樞瑾一拳頭現在有些不好意思。
李樞瑾轉頭去看唐彬,斂住眸中的失落笑道:「小彬。」
唐彬扭扭捏捏不知道怎麼表示,他揚了揚了下巴道:「廳里坐。」
唐府三人加李樞瑾五人,一個八仙桌,本來預定的位置是唐父唐母居后,李樞瑾坐東,唐彬西坐。
唐媱想和唐彬一起坐在西側,誰知唐彬頭腦一發熱,他進門之後一屁股坐在了西側又伸手拉住了南側的位置。
「小彬。」唐媱小聲得叫他,沖他瞪眼睛。
唐彬看著唐媱圓溜溜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嘿嘿得笑,他聳聳肩道:「姐,你坐世子旁邊唄。」
「唐媱。」李樞瑾唇角微抿,目光灼灼得望著唐媱,目光深情如水。
唐媱甩了他一眼不吭聲,站在桌前瞪唐彬,唐彬無辜得眨著眼。
唐父看他們爭執不休,想了想輕聲道:「媱兒,以後都是一家人,你坐世子旁邊吧。」
唐媱依言坐在李樞瑾旁邊,卻是纖眉微蹙,面無表情。
金絲楠木八仙桌高大,擋住了低垂在身側的手和衣袖,李樞瑾等唐媱坐在他旁邊后,按下心中的欣喜和甜蜜,他掩在說下的手輕輕抓住了唐媱的纖纖玉手。
唐媱猛然回頭瞪他一眼甩開了他的手,圓溜溜的翦水秋瞳水光瀲灧,細膩軟嫩的雪腮氣鼓鼓。
「哈。」李樞瑾唇角盪開了一抹輕笑,眉眼裡溢出欣喜和愉悅。
好可愛!他想伸手戳一戳唐媱的雪腮,卻是不敢,謹慎得收回了旖旎的心思,他指尖輕輕捻磨了下,上面還殘留著唐媱細膩溫滑的體感。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李樞瑾心中縈繞著這句詩,他側頭眉眼如水專註得望著唐媱的側顏心頭甜蜜蜜。
「李樞瑾。」唐父喊了一聲李樞瑾,見他愣愣不答,又抬高聲音喊了一聲。
「伯父。」李樞瑾回神兒忙站起身抬起杯子躬身道。
「不用起身。」唐父端坐著笑道,他抬杯望著李樞瑾叮囑道:「以後都是一家人,媱兒自小被我和內子嬌寵,往後還請世子多多海涵。」
「伯父喊我樞瑾即可。」李樞瑾忙恭敬得回道。
他轉頭目光溫柔看了一眼低垂著眼睛盯著桌面的唐媱,轉身對唐父鄭重得表示道:「還請伯父放心,以後我定對唐媱好,事事依著她。」
他眼帘低垂,臉頰泛起一團紅暈輕聲保證道:「會比您和伯母更嬌寵她。」
「哈哈哈!」唐父爽朗得大笑,他拍了一聲桌子大聲道:「好!還請世子您以後記得今日此番話。」
「肯定。」李樞瑾面容嚴肅保證,目光沉沉。
席間因為李樞瑾的這番表態顯得其樂融融,李樞瑾多次悄悄得給唐媱夾菜,他已經向著多人諮詢了唐媱喜歡吃什麼菜。
唐媱最喜歡的就有清燉鱸魚,他看了看席間色香味俱全的鱸魚,可能靠他這邊進,唐媱沒有動筷。
此刻,他夾了一筷子清燉鱸魚悄悄放在唐媱盤間,又趕緊為自己夾了一筷子菜,好像這樣大家就不會注意到他剛才的動作。
其實他不知他的一番動作都被唐父唐母和唐彬看在了眼裡,唐母心中又喜又愁,喜在重重細節李樞瑾是真得對唐媱上心,愁被心中惦記著唐媱說的故事。
「哎。」唐母忍不住輕嘆一聲,想到今天的場合忙飲茶掩飾過去。
唐媱不知唐母心中的複雜,她垂著頭把李樞瑾剛給她夾得才夾在一邊,自顧吃著自己的菜。
李樞瑾餘光看到唐媱的動作,心頭又是一陣酸澀,他想起了以前他對唐媱也做過這樣的事情。
想想那時的唐媱該是多傷心……李樞瑾心頭酸澀,心臟像是被人用手擰著,澀澀的、漲漲的、還悶悶的。
口中美食一時沒了滋味,他放下筷子,注視著唐媱姣好的側顏決心以後要對唐媱更好,要把唐媱以前追求他所作的努力都補上。
唐媱感受到了李樞瑾灼灼的目光,眉頭輕蹙,她見席間大家都在吃飯,便瞪了一眼李樞瑾,桌下下面又伸腿踹了一腳李樞瑾。
李樞瑾受了她一腳沒吭聲,笑盈盈收回了視線,又撿了一筷子鱸魚放在了她的盤子。
唐父看到了李樞瑾和唐媱的小動作,作為父親和長輩他更為理智,心裡更為惦記得是女兒嫁過去之後怎麼才能在夫家不受委屈。
昨天他輾轉反側想了半夜覺得既然婚事不能拒,那就趁李樞瑾喜歡唐媱時讓他更喜歡,待唐媱更好。
而若有一天他對自家女兒不好,就是舍了自己的老命也要求得聖上和離,定不讓自家女兒受一分苦。
所以此時他朝著唐媱使眼色,希望唐媱不要一直給李樞瑾甩臉色。
可惜唐媱低垂著眉眼,沒抬頭,完全沒看到唐父的努力。
唐父作罷,準備回頭再和女兒說此事,他便笑呵呵抬杯開始招呼李樞瑾。
席間唐父又多次明裡暗裡囑託李樞瑾要待唐媱好,更是幾番不動聲色得威脅他女兒不開心他一定讓他們和離。
李樞瑾恭謹得一一應道,他態度溫和有禮,說話有理有據,態度誠懇表述:「請伯父放心,我一定待唐媱好。」
一餐也算賓主盡歡,唐父施施然起身,請李樞瑾去正院商量婚期的具體時間和程序。
唐媱最後一位慢慢起身,等眾人走了她才邁著小步子跨出餐廳。
誰知一抬眼看到了廳堂外的李樞瑾,他不知什麼時候不知不覺落在了最後。
李樞瑾唇角含笑站在前方,目光專註得看著唐媱,聲音清潤喊了聲:「唐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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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糖寶,這個是你最喜歡吃的,給你。
唐媱:小狗狗
世子:汪!汪汪!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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