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上掉錢多好
第十三章天上掉錢多好
寧曉冉想起了從前那個總是優雅，美麗的葉老師。
雲家未出事的時候，日日幾乎都有這樣的場景，雲簡彈琴，她和葉知秋唱和，那時她心裡總是說不出的羨慕。
寧曉冉的臉海里不自覺浮現出雲啟哲的臉：他端著茶，斜倚在沙發上，英俊的臉上都是幸福而滿足的表情。這樣愛家愛妻女的男人，怎麼會說變就變了？
她不會彈琴，但這麼多年的耳濡目染，她也能聽出些意思來。
如今鋼琴前面的雲簡脊背挺直，依然高貴得像個公主。只是這琴音里，總覺得帶了些揮之不去的憂傷。
寧曉冉忍不住想嘆氣，又怕打擾到葉知秋，忙將臉微轉過去，吐出心口的悶氣，也將腦中雲啟哲的笑臉趕了出去。
再轉臉的時候，就見葉知秋微微地皺了眉。
樂曲以一組稍快節奏的和弦結束，像暴風雨的前夜，山雨欲來風滿樓。
琴聲驟止。
雲簡取下琴譜，過來坐在葉知秋的旁邊，將琴譜遞給她。
寧曉冉也湊過臉去，都是她看不懂的蝌蚪，笑著說，「簡真有本事。等咱們有了錢，就給簡辦個人獨奏會，簡一定能出名的，是吧，葉老師？」
葉知秋笑了笑，手指在琴譜上劃了幾圈，指著說，「總體來說，比以前的有進步，但是呢，這裡，這裡，如果換成兩組和弦，是不是會好些呢？總覺得缺了什麼。」
雲簡不敢說，缺的就是安連城踩掉的那張，只能有空的時候再邊想邊補起來。
「生活太累了，別讓快樂成為奢侈品。音樂呢，還是要帶給人希望。」葉知秋說。
葉知秋的笑容凝在嘴角，目光漸漸變得迷茫，在她心裡，似乎總有些什麼話想要跳出來，再想想，卻什麼也記不起來。
見到葉知秋的神情，雲簡忙挽住她的手臂，撒著嬌，「知道啦，媽媽，我一會兒就去改。」
寧曉冉也站起來，一邊挽袖子，「今天準備了好吃的，等著，我給你們露兩手去！」
「要不要我幫忙？」
寧曉冉遞了個鄙夷的眼神過來：「得了吧，不燒廚房我謝謝你！等著。」
葉知秋哈哈大笑。
葉知秋的飲食需要嚴格控制，所以寧曉冉嘴裡的好吃的，其實也就是兩個素菜加個邊葷，與以前雲家豐盛的飯菜是天壤之別。
不過寧曉冉手藝好，加上這兩年也習慣了，三個人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兩人陪著葉知秋散了回步，等她睡下，寧曉冉回屋寫稿，雲簡也打開電腦忙自己的。她借用的寧曉冉的舊式手機，沒法用微信，只能電腦上時不時的和庄默發個QQ什麼的。
一忙就到了半夜。
寧曉冉伸了個懶腰，往雲簡那邊湊過腦袋，「做什麼呢，忙完了沒？」看到屏幕上的內容，她不覺「咦」了一聲，「怎麼又在更新簡歷呢？」
雲簡保存了一下，也在椅子上扭了扭身體，緩解了一下久坐的酸痛，邊回答，「畢業季了，沒辦法啊，很多同學都定了去向，我還懸著呢。」
寧曉冉便有些奇怪，「我正想問你呢，除了安氏，我一直送了許多，都沒有消息嗎？」
雲簡搖搖頭，「也不是沒有，都不大合適啊，」說話間，雲簡移動滑鼠，送出最後一封求職信。
寧曉冉看了奇怪，「金象電池？有些眼熟……不過……公關部，這好像跟你專業不對口啊？」
雲簡給庄默發了個「晚安」的動態圖，關了電腦，「怎麼辦呢？好不容易大學熬過來了，我總不能一直靠彈琴，家教，畫插圖為生吧？那畢竟是臨時的，不穩定。而且錢不夠啊，這好在媽媽還有個大病醫療補貼一下。但是上回去，醫生就說媽媽的病更嚴重了，腎透析可能要半個月加多一兩次，丁醫生也說要去得勤一些……都是錢啊！」
雲簡站直身子扭了扭，用力的伸個懶腰，然後往後倒，重重地將自己摔在床上，兩手攤開，盯著天花板。
「我想了許久，這裡雖離市區遠了一些，好在公交方便，媽媽上醫院也還不算太麻煩；關鍵房租便宜，還有張阿姨可以幫忙，環境雖然不好，但是媽媽住慣了這兒，我也不想隨便就換地方。」
「工作機會嘛，就少些，財經畢業又沒經驗，不是工作難找，就是薪水太低，根本不夠用啊！有對口當然好，可是不合適啊，」雲簡撇嘴搖頭，聲音提高了一些，「不對口也要去啊！」
雲簡伸出手，往空中比了個大拇指，重重地吐出胸口的悶氣，「古人真有大智慧，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她的話說得大聲豪氣，卻透著深深的無奈，滄桑得很。
寧曉冉聽了心裡難過，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在她的身邊坐下，輕輕嘆氣，「也是，早知道不如聽老師的，去念藝校，你有天分，那時何教授也答應的幫你留校，現在也不至於到這窘境……哎，要不是叔叔……」
雲簡不喜歡提起雲啟哲，寧曉冉無意中說漏，忙住了口，悄悄看雲簡的臉。
還好雲簡臉色沒有什麼大變化，目光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不知道想些什麼，也許並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寧曉冉才放下心來，就聽見雲簡長嘆一聲，「人生難買早知道！誰知道呢，就算那時去念的藝校，現在這樣，何教授也未必能再推薦我啊！我現在也不想這些，只想要錢啊，錢啊！天上掉錢多好，砸死我也願意！」
「行了行了，你喊它也不會來。」寧曉冉故作輕鬆地拍拍雲簡，然後用腳把她往裡面踢，「往裡躺！」
雲簡往裡挪出寧曉冉的位置來，寧曉冉床熄了燈，拉過被子，說，「哎，簡，羽媃姐前陣子不是說，錢的事情她也會想想辦法？也許，咱們再攢一陣子，如果羽媃姐能說服姐夫也能拿些錢出來，丁醫生答應幫忙的，咱們替葉老師換個腎，就什麼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