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此一別,當是數年
蕭秋意看了一眼姚葯手裡的袋子,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這是什麼?」
姚葯晃了晃手裡的錢袋子,裡面的金子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太子殿下落在我這裡的刀,我賣了。」
「刀?哪把刀?刀柄上有什麼么?」
「好像有一隻老母**。」
蕭秋意一時肉疼,那把給姚葯剜肉的刀是蘇犰安隨身佩戴了十幾年的,他師父給他找了六十年老匠獨家定做的寶刀。刀刃鋒利無比可傷巨大猛獸,還有那金光閃閃雕滿了低調而又不失內涵的銀藍色寶石刀鞘。這銀藍色的寶石,煙國的穗景縣幾代人耗盡他們一生的光陰也難找到一顆啊……
「姚葯……」蕭秋意的聲音微微顫抖,「這把刀,你就……換了這麼點錢?」
姚葯:「這個很值錢么?」
蕭秋意:「很值錢。」
姚葯:「沒事……這點金子對你而言很少,可也夠我那一千個可憐的族人飽餐一頓就好了。也可能是走中介的侍女貪污了一點,也可能是侍女被騙了。可我覺得你剛剛說的很有道理,什麼事情都不要想太多追究太多,安於現在就好。好了,我們走吧。」
蕭秋意:「.………..」
半個時辰后。
一個扎著兩個麻花辮的女孩衝到了路中間,擋住了姚葯和蕭秋意去營地的去路。
「族長!」
「額……」,姚葯看著被這個姑娘抱的一臉懵逼,臉上堆起笑來:「你可是,在這裡受欺負了?」
「不不不,」秋陽急忙送開鬆開姚葯解釋,手扶向姚葯的右臂,姚葯瞬間吃痛斯了一聲,「族長……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太子殿下說你滿身都是傷了……」
姚葯的眼前的這個女孩,年齡看上去和她相仿,這手勁一感受就知道武功底子不差。長得不是很出眾,瘦瘦小小的一個身子骨可是打扮卻很乾凈耐看。冒失可眉眼間卻跳著和姚葯一樣年紀但姚葯沒有的明亮和活潑。
這個女孩,很可愛啊……
秋陽見姚葯發獃,伸手戳了戳姚葯稍稍有些肉嘟嘟的臉蛋:「族長。」
「啊?」姚葯回過神來,「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笑的無比燦爛:「族長,族長,我叫秋陽。」
「哎哎哎,好了好了,要敘舊回營地敘舊去。你,秋陽是吧,」蕭秋意在旁惡狠狠的撇著嘴,「多少次了,從營地溜出來又跑回去。玩呢,是吧?當小盤小碟擺設不成?」
秋陽:「明明是他們每逢烈日之時都會打盹片刻,還都一起打盹,門又開的很大……」這不是在勾引她犯罪嘛。
「哎?你?」蕭秋意借著自己比秋陽高半個頭的優勢向她揮舞起拳頭。
秋陽先是一縮,繼而一想:這個娘炮軍師動起武來,怎麼可能打得過她,於是又往前走了兩步,也微笑的向蕭秋意亮起拳頭。
這回又輪到蕭秋意往後縮了,但是一想到自己才是俘虜了他們的,身份高貴的人,於是又往前逼近了兩步……
姚葯在旁邊看得滿臉黑線,一個是原本玩心就大的人,一個是玩起來軍師智商瞬間全無的人。
姚葯抱著她的寶貝金袋子自己往不遠處的營地走去,不顧身後兩個相互揮著拳頭卻又相互害怕不敢出手的人。
秋陽先發現身邊的姚葯不見了,向姚葯追去:「族長,你等等我啊!」
蕭秋意追逐秋陽靈活的背影:「哎!你別跑,你這個小狗腿子!」
姚葯一到營地的時候,蕭秋意識趣的對著小盤小蝶招手:「我們先去外面一會兒吧。」
小盤:「軍師,他們會不會……」
「不會。」
士兵們齊齊放下手中揮舞的兵器,秋陽也歸隊,領頭的臉上有一塊不小的傷疤,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正攝人心的聲音:「弒鹽軍聽令!」
芍藥族全體族人一起回應:「到!」
領頭:「參見族長!」
芍藥族人齊聲:「參見族長!」
久違的,芍藥族人又像最後一站前一般圍坐在一起,只是這一次沒有火堆,人,也不是全然是從前那些。
與之前不同的,也有芍藥族人現在煥然一新、乾淨統一的衣服還有他們異常活躍的精神。
他們之間也有傷口未愈的,但是也都有自己兵器和所練項目,還是那群武藝高強的芍藥族人,可,卻是多了些什麼,又,少了些什麼。
他們說,族長,真的,我們一切都好。
我們有吃的有喝的還有新的衣服穿。
我們不傻,我們覺得這樣子值得,我們覺得這樣子真的很開心。
這段時間,我們的傷口也養的差不多了,也學到了別的武藝。
您真的不用擔心我們了。
芍藥族人一個個七嘴八舌跟芍藥彙報著自己的情況,彙報完了,又有人開始詢問姚葯的情況,更有人拿出了大夫給的自己省出來的小半瓶傷葯遞給姚葯。
姚葯一一回答著他們的問,嗯,我也很好,真的很好。
我確實受傷很嚴重,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這段時間我有吃有喝,也有兩個侍女在我起不了床的時候照顧我。
我這段時間啊,就一直在屋裡養傷啊,偶爾晒晒太陽什麼的,你們還要在這裡練習武藝,我都不用動的。
你們真的不用擔心我啦。
聊到最後,試探的問著:「弒鹽軍?這是你們新的名字么?」
底下立刻有了一些反應,有慌亂的,有焦急的,姚葯還欲再問些什麼,領頭的就道:「族長,我們還是芍藥族人。」
底下有人回應:「對,族長,我們還是芍藥族人!」
「對,族長!」
姚葯想到蕭秋意的那番話,於是又發自內心的笑了笑:「好,只要不忘還是我族族人,就好。」是啊,為什麼非要追究到底呢?只要知道,他們一個個都在發自內心的跟她說他是芍藥族人就好了。
不失落,也不該失落。
這,可能就是姚葯和芍藥族人將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的最後一次的見面了,沒有熱烈的哭泣,也沒有猛烈的酒,他們七嘴八舌,上竄下跳,可相比站前那般,卻靜的出奇。
臨了的時候,姚葯將手中金袋子遞給領頭:「你們出行可自由?」
「太子殿下說,等到了國都,就給我們自由。」
「好,這裡面是一些金子,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用的上,不過也是我一些心意。你先替他們拿著吧。」
「好。」
姚葯向芍藥族人最後揮了揮手,準備轉身離去時,場上的又不知是那一處跳出來的聲音:「族長!」
族長,多麼好聽的稱呼啊,如果可以,真想聽族人喊一輩子的族長,哪怕再累也不後悔……可惜,以後是聽不到了。他們族….芍藥族,多麼好聽的名字,以後,還會有人這麼稱呼他們么?
芍藥族人最後對著姚藥行禮:「族長,請保重!」
自此一別,當是數年。
姚葯不回頭,因為怕見到她的族人,原本閃爍的淚光更是止不住。
姚葯向門口一步步走著,一個明亮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族長,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