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釜底抽薪
安陵沁被拖下去,北野漠繼續下令:「安陵候試圖害君,罪無可恕,立刻查抄安陵候府,安陵候及其妻、子,全部押入大牢,擇日問斬。」
「君上饒命。」安陵沁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掙脫開侍衛,撲向北野漠:「臣妾兄長安陵睿被父親關押起來了,至今不知何處,他是無辜的。」
她的速度太快,用勁還狠,北野漠始料未及,竟是讓安陵沁給撲倒了。
溫香滿懷,淡淡的少女香在鼻間縈繞,北野漠竟有一瞬間的失神。
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
想到這味道曾在毒醫的身上聞到過,北野漠頓有一種頭頂一片綠的感覺。
他驟然掐著安陵沁的脖子,殺氣四濺,以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你與毒醫究竟是何關係?他可是你的入幕之賓?」
對自己名義上的妻,問出如此之話,對其算是最大的污辱。
安陵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北野漠。
可能是被掐的,也可能是委屈的,她的一張臉通紅,一雙眼,更是寫滿了委屈。
她的聲音哽咽:「毒醫只是憐惜臣妾,與臣妾並無半點超越界線。」
「沒有?那你的身上緣何有他的味道?」北野漠顯然不信,手中的力道又強了幾分:「你是把本君當猴耍?」
她與毒醫本就是同一人,味道能不一樣?再者,她在百寶樓一夜,若半點味道沒帶回來,那才真有問題。
安陵沁心下無語。但面上卻得解釋。
「臣妾不敢,臣妾沒有。」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一個死人,無所謂了。
北野漠用力將安陵沁扔到地上,一邊用力搓著掐過她脖子的手,好似碰了什麼很噁心的東西,一邊對侍衛道:「再讓她掙脫,行刑不好,全部杖斃。」
安陵沁垂下眸,掩下所有情緒,更是將自己殺人的衝動壓下去。
來日方長。
三十大板下來,饒是安陵沁身上穿了特製的衣服,背部、臀部,依舊有著鑽心的疼痛。
未被打死,她便被人扔到了冷宮,任她自生自滅。
重華宮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人住過了,入目一片荒涼,宮殿破敗,花草樹木盡數枯萎,動一下,塵土飛揚,能嗆得人直咳嗽。
在院中有一口枯井,井下不知何時長出來的草也枯萎了。
安陵沁掙扎著站起來,拖著血肉模糊的身影,一步一挪往裡走。
到處都是蛛網,推開門,屋內布滿了灰塵,破舊的桌椅及其他的物什全部都隨意倒在地上。
若非知這地,她只怕都要懷疑這是不是真的皇宮了。
這地方,要收拾出來住人,也需要一定的時間,當真是麻煩啊。
安陵沁四下轉了一圈,什麼都沒有,她便是想要收拾這裡,還得去找內務府取一些東西。
君后被廢,被杖責后打入冷宮的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沒多久便傳遍了整個皇宮。
安陵沁的存在感不強,但她那張臉還是很有辯識度的。
走在路上,安陵沁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旁人對她投以的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再惡毒的目光,她都感受過,再多的苦痛,她都受過,只這麼一點不痛不癢的目光,還真不能將她怎麼樣。
安陵沁仿若沒有發現那些異樣,很是平靜地走向內務府。
一個剛入宮不久的女人,對諾大的皇宮自然是不熟悉的。
她想要找到一個地方,自然只能去問。
許是有人授意過,安陵沁得到了幾次完全與真正路線相反的回答,明知是錯,她還得走錯誤的路。
一直折騰到天黑,她才找到內務府。
皇宮內的人,全部都是看菜下碟的人,他們知道安陵沁被廢,抓住了機會,自然要好好地羞辱一番,言語,混合著拳腳。
本就傷重的身體,在一群宮人的拳腳相向下,傷得更重。
安陵沁掙扎著起來,還未站穩,又讓人推倒。
受傷的地方摔在地上,疼得她眼淚直流,看起來更加的可憐。
不知道是她的凄慘模樣觸動了這些人的心,還是覺得欺負夠了,他們終於停了下來,安陵沁要的東西,卻是一件未給。
安陵沁的慘狀傳遍後宮,淑妃幾人皆很是愉悅。
「姐姐,這安陵賤人很快就會死了,后位,還不是您的。」真美人笑呵呵地說:「要不,妹妹夜裡去補個刀,讓她去得快些?」
「我們什麼都不做,她也活不了。」淑妃道:「暫時不必動,省得惹君上厭煩。」
「那,臣妾去給她送些東西?」月美人若有所思地問。
這東西,自然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之前便提過要用其試藥,人沒死,她若不做些什麼,恐說不過去。
淑妃看了月美人一眼,道:「明日再去請示君上吧。」
那人已經奄奄一息,又在內務府被折騰了一通,不管她在內務府外睡一夜,還是重回冷宮去睡,在這樣的夜寒天氣下,無葯可服,無被可蓋,只怕,她是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至於月美人,別以為她不知道這賤人打的什麼主意?這皇宮內,只能以她為尊,誰想爬到她頭上,那她便要了誰的命。
安陵沁知道有人想弄死她,她現在這「身體」狀況,經不起折騰,在內務府拼盡全力也沒能得到所需之物,便只能失落地拖著傷重身體回到重華宮。
她的血,自內務府蜿蜒一路,那點點血梅,狠狠地敲擊在人心上。
她走走停停,跌倒又爬起,在無數宮人複雜的視線下,緩緩進入重華宮,關門,落鎖。
重華宮一片荒涼,未經打掃,根本不能住,不過,對於連豬圈,狗窩,破廟都睡過的人,又算得了什麼?
她將身上的衣服撕下一角,粗粗擦了擦床,直接趴了下去,直至一再確定那隱於暗處的監視視線真的消失,她才猛地翻身而起,踏著夜色,躲開巡邏,悄然離宮。
她在皇宮裡玩的那一手,也算是釜底抽薪了,她原是想要徐徐圖之,但回宮的途中,越想,越是覺得不妥。
安陵候總以安陵睿來威脅她,但這麼多年來,從未讓其見過安陵睿,這讓她免不得懷疑安陵睿是否還在人世。
她曾無數次試探,也調查過所有有關之人,愣是沒有發現半點蛛絲馬跡。
這是非常不正常的,見到淑妃,與其交鋒后,她才有了最終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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