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盤炕
沈青楓樂呵呵的笑，「小妹說的晾衣架，我得把竹子劈開，弄個分叉，大嘴來幹啥？」
「哦！大嘴今兒下河撈魚了，送了兩條大鰱魚，我養在院子的水桶里。」沈青柏瞅他弄的費勁，推開他，自己坐下弄，「你去幫小妹炒茶。」
青禾弄了三個竹匾，才將新鮮的茶葉攤開。
還在滴著水，也不能直接下鍋炒，需得把水份晾乾。
沈青楓靠門框看，「咱們是不是得多燒幾個炭盆，把屋子溫度升高，要不然你得晾到明兒。」
青禾抬頭看他，眨巴幾下眼兒，想想也是，廚房是個四面透風的地方，不利於烘乾，「弄到我屋裡去吧！門窗關好，哎呀，要是有炕就業好了。」
「啥是炕？」
這裡的人並不睡炕，自然也就不曉得炕是個啥玩意。
「呃……炕就跟灶差不多，底下燒火，中間要弄火道，還得弄排煙的，炕上面可以睡人，自然也能烘乾茶葉。」青禾也不知該怎麼解釋，有些東西，看的時候很容易，但真要說起來，卻又挺複雜的。
「小妹，你在哪見過炕？」
青禾心裡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要露餡了，「那個……我聽爹說過，他是聽鎮上人說的，嗯嗯，二哥，快幫我把茶葉端到屋裡去！」
沈青楓摸著下巴，慢吞吞的走過來，「我記得福滿樓的客房裡，好像有炕，明兒去送貨的時候，我去瞧瞧。」
沈青楊也幫忙，把青禾的屋子弄的跟蒸籠一樣。
得益於兩個兄長的勤快，院子里的柴火堆，堆的很高，所以不用擔心沒有柴火用。
「這樣其實並不好，雖然咱們的木炭已經燒過，去了煙，但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煙味，最好還是用炕。」青禾也顧不得什麼露餡，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茶葉制出來。
沈青楓聞著屋子裡淡淡的煙味，點頭贊同，「這煙必須排出去，只是這炕……」
「什麼炕？」沈青柏滿眼的疑惑。
青禾道：「算了算了，這第一回制出來的茶，咱們自己喝，全當學個經驗，總不能第一回就能成功，哪那麼容易。」
對面蹲著的兄弟三個，整齊的點頭。
這雨下了一天一夜，到次日凌晨時分才停下。
沈家的主要業務，還是賣筍乾，而且昨兒下了一天的雨，山裡的筍子肯定很多。
沈青楓天沒亮，就爬起來送貨。
草鞋用繩子栓著，掛在肩上，打著赤腳鑽進晨光中。
在他走後沒多久，沈青柏就背著竹簍上山去了。
青禾本來也要去的，但是大哥不同意。
現如今，家裡餵了二十五隻小雞仔，也離不開人。
沈青楊也不敢閑著，迷瞪著眼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洗臉，喝了兩碗玉米糊，就著酸酸的鹹菜，吃的賊香。
吃完了，就得去挖野菜。
園子里的青菜還不能吃，野菜只要做的好，吃起來也是一樣的。
青禾飛快的洗了碗，洗了衣裳，便挎著籃子，跟青楊一塊去挖野菜。
「二姐，你快瞧，這小河溝里好些小魚，我去拿網子，把它們弄到咱家的小水溝裡頭。」青楊是個活潑的性子，挖了沒一會，就到處跑到處看。
青禾腳上踩著草鞋，褲腿卷著，耳朵里聽著他在那嘰嘰喳喳，沒有呵斥也沒有厭煩，若是小弟能無憂無慮的長大，何嘗不是爹娘的心愿。
沾了雨水的野菜，水靈靈的叫人討喜。
「青禾！」吳秀梅胳膊上也挎著個籃子，身上穿著乾淨的碎花棉衣，朝她跑來，「就知道你要出來挖野菜，我跟我娘說山這邊野菜長的好，也沒什麼人過來，她才許我出來透透氣。」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帶著兩個黃毛丫頭。
青禾對她們不感冒，沈家日子過的艱難，村裡的小娃都被家長們叮囑過，別跟沈家的孩子玩耍，怕沾了甩不掉。
所以這幾年青禾總是在家待著，很少去村子里找同齡的小女娃玩耍。
吳秀梅見青禾盯著她帶來的兩個女娃，忙解釋道：「我在半路上遇見春妮跟小秀，她倆也要挖野菜，這不就趕到一塊了。」
不知怎的，她們四個站在一起，明明青禾的年紀最小，可她給人的感覺，根本不像個十一歲的女娃，尤其是那雙眼睛，深不見底。
當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你時，叫人心裡惴惴不安，惶恐極了。
「山腳下這片田地，也不是她一個人的，你幹啥要問她！」小秀性子急，嘴也快，她今年十三，已亭亭玉立，是個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兒了。
春妮膽子小，扯了扯小秀的胳膊，「你小點聲，別跟吵架似的，青禾妹妹啥都沒說呢！」
小秀噘嘴，「我就這嗓門，哪裡是要跟她吵架，快點挖野菜，我還得回去餵豬呢！」
春妮看了眼低頭不語的青禾，只覺得這小丫頭性子變的沉穩了，擱以前早拎著籃子跑了。
青禾才不會跑呢！
她是來挖野菜的，又不是來跟她們閑嘮嗑的。
「青禾，聽說……聽說你家在賣筍乾，還賣到福滿樓去了，你可真能幹，我就沒想到把竹筍做成美食。」春妮狀似無意的跟她說話，離的很近。
吳秀梅道：「那是青禾聰明，不過你是咋知道的？」
沈青楓每天走的都很早，見到村裡人，也不怎麼打招呼，所以……
「你忘啦！張生是我表哥。」春妮臉紅了。
小秀嗤了一聲，「你還好意思說張生是你表哥，你倆都快定親了，他在福滿樓做跑堂，咋不把筍乾的生意叫你家做，又沒什麼難的，白白便宜了外人。」
吳秀梅瞟了眼青禾，不悅的瞪著小秀，「這是青禾家琢磨出來的小吃，那是她的本事，春妮才不會因為這事跟青禾生份呢！你別在那挑事。」
春妮面色白了幾分，勉強笑道：「秀梅說的對，聽說筍乾還得搭配香料，不曉得配方，根本做不出來，咱們還是上山采點蘑菇，晒乾了賣錢才是正事。」
吳秀梅沒聽出她的話裡有話，「就是，配方這東西，哪能隨便告訴人，我明兒一早就上山采蘑菇，你們要不要一塊去？」。